第二百二十六章 像對待同類那樣與此同時,在另外一間包廂中,兩腮掛紅的李丹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雖然這會功夫沒把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但是不代表她會忽略那異常明顯的表情變化。自小相處下來,她很清楚閆永翔是個喜怒展現於色的人,隻要心情上有了些許波動,總會在第一時間被人發覺。
悠悠喝著悶酒的閆永翔微微一愣,旋即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光亮。輕輕搖了搖了頭,歎息道:“你最好不要知道。”他很清楚女孩的脾氣,這麽多年來,即便一直對自己不溫不火,但若是真讓她知道自己臉上這道傷疤的由來,恐怕不會輕易放過秦凱。而作為昔日的戰友,他在離開部隊的那一刻就已決定不再追究過往的誤會以及由誤會所造成的一切後果。
“為什麽?難道你忘記你曾經的承諾了嗎?你會不會向我隱瞞任何事情的。”李丹輕聲懷疑道。記憶中,閆永翔是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的,坦白說,她已經逐漸了有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感動,隻是還不確定這種感動能否轉變為感情而已。
“那不過年少時的輕狂之言罷了。”閆永翔側了側身子,凝望著女孩道:“或許,我們應該重新考慮下我們之間的關係。追求者與被追求者,這種身份好像並不太合適。”複原回家已有些日子,這段時間內,他一直強迫著自己像先前那般就無微不至地關心嗬護李丹。可是在經過軍旅生涯洗禮逐漸成熟起來後,愈發地覺得十七八歲時的愛情更像是個美麗的童話,值得回味,卻很難成為現實。以他現在的心境,也很難再和一個二十來歲充滿幻想的女孩整日混在一起。
女人往往就是這樣,如果你極力表現出熱情的一麵,她會不自禁的板起麵孔,相反地,如果你冷漠起來,也許他又會是另外一種態度。
此時的李丹就是如此。
在閆永翔最初敷衍說傷疤是個意外時。她便起了疑心。從部隊退役歸來之後,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行事作風,男人都有了不小的改變。而這種改變正是在她所期望的方向上。就在那種朦朧感覺即將升起時,堪堪被其扼殺,這種滋味當真不好受。
是以慍怒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以後再也不要見麵了。我不喜歡一個不聽我話地男人在我身邊晃悠。你最好現在就離開。”
按照往常的經驗,隻要自己出現了這種語氣。對方肯定會乖乖道歉。而今天的閆永翔卻有些不同,更準確地說,是在進到這間酒吧,見到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後。
“那好。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再找我,能幫到忙地我自然會幫。”其實自那次事件後,他思考了許多,這次回來後選擇繼續與李丹一起胡鬧,其實更多是一種逃避。但在見過與自己一同退役的秦凱重新進入新生活後。也不禁思考起自己的人生來。
十年前,他和李睿一樣,是十足的高幹子弟,靠父輩祖輩積下的功德地位過活。生活上根本就沒有什麽追求。如果非要說出一樣地話,那就是李丹。那時候,他認為這個女孩就是自己的全部。隻是經過了時間的沉澱後,方才覺出那時的想法太過幼稚。
李睿選擇與家庭決裂,過上獨自打拚的生活。而且成績斐然。作為當年的鐵杆兄弟,這讓他不禁有些汗顏。甚至。以自己目前的成就去追求人家的妹妹本身就是個笑話。說到底,他僅僅是個依靠父母地寄生蟲,在被軍隊掃地出門後,他不知道能夠依靠什麽掙到基本的生活費用,似乎那手殺人本領也僅能充當某些富豪的保鏢職位,就像秦凱一般。然而,他和秦凱又不一樣,將軍父親是不允許去做那種工作的。
望著那道匆匆而去地背影,李丹眼中充滿憤怒。本來就是被葉風的軟硬不吃氣得夠嗆,現如今連內部人員都開始舉起造反大旗了。在習慣了對方的言聽計從後,這種突如其來的改變顯然讓她很難適應過來。
怒極下,伸手抄起酒杯,直想摔到地上發泄怒氣。可在看到裏麵晃動的紅色**後,瞬間改變了想法,仰首一飲而盡,隨即又是拿起還餘半瓶地紅酒,自斟自飲起來。
對於那段曆史,秦凱並不想過多隱瞞。蓋因算到最後,所有地責任都在自己。那是一種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愧疚,壓得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與葉風接觸時間不長,可卻從其地言行中體味到一種超越了老板與下屬關係的感覺。遂是將經過大致講述一遍,當然有些地方還是做了必要的省略。
聽過一番敘述,葉風微微點了點頭。神色同是黯然下來,先前韓龍的經曆讓他感觸頗深。有了製度的約束,往往便缺少了必要的靈活性。按照秦凱的說法,無論是他還是閆永翔都應該繼續留在部隊中,畢竟培養出他們這種程度的狙擊手並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在此一點上,自己服役的那隻隊伍顯然要強上許多,作為冷組後備成員,評價他們的唯一標準便是忠誠,在此前提下,許多有違人道的事情,都是可以忽略而不計的。
葉風不得不承認,死在他手上的人有相當一部分是罪不至死甚至是無辜的,可是在特殊情況下,隻能行特殊之事。如果真要用華夏的法律來去評判自己的話,那麽足可以判上十次以上的死刑,絕對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惡魔。
想比之下,秦凱被追究責任的理由似乎並不構成理由。但是規則就是規則,無論是誰,都不能去違背。就算是大軍區上將司令的孫子。
“閆永翔......”葉風默念著這個名字,他沒有想到那位扮演跟班保鏢的人物還有著如此顯赫的身份。如果不是秦凱語氣極為肯定,他根本無從得知。似乎扮豬吃老虎的並不是自己一個,在得知了閆永翔的背景後,他不得不去考慮其利老總李睿是否也在巧妙地掩飾。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行為負責,雖然我被迫離開了那片本來屬於的地方,但是我一點也怨恨,因為,我看到一個真正軍人應該有的剛正不阿,按照世人的想法,如果誰把一位上將的孫子砍傷到毀容的地步,肯定會受到特別照顧。可是我所知道的處理結果卻是,秦凱和閆永翔一同開除軍籍。而今天我所看到的一切也清楚的告訴我,閆永翔確實和我一樣離開那隻培養我們七年的隊伍。”說至此處,秦凱眼圈已經漸紅。這個是三個月來,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對別人講出自己離開軍隊的真實原因。如果不是最後那次談話,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與自己相處七年,從來沒有受到過任何特殊照顧的閆永翔竟然是軍區司令員閆上將的孫子。
葉風輕輕拍了拍秦凱的肩膀,話語中多是鼓勵,“不可否認,在任何一個領域中都存在著蛀蟲。相對而言,軍隊中的正值之人更多一些,至少,在我認識的軍人中,沒有一個會徇私忘公。”如果真要說起在這個世上,自己所最尊敬的軍人,並不是身居高位的祖父葉成籌上架,而是已經下得九泉的何建國。
和平年代,或許很難有機會考驗軍人的忠誠,可何叔卻是真切詮釋了一個華夏軍人在遇到生命威脅時,到底該作出何種選擇。
秦凱並不算是個太過感性的人,狙擊手所需要的是冷靜,多年的訓練讓他的心境有了極大改變,但是談到這件關乎到人生軌跡的事情上,還是禁不住有些激動。不過在輕微的調和下,很快恢複過來。
他不認為與葉風這樣生活在猶豫環境中的精英人士談忠誠談軍人的尊嚴會有什麽樣的意義,沒有經曆過那種生活,便不會有那種信念。愛國與做不做叛徒其實是兩把事,在許多時候,生理上的作用要遠大於心理,所以,今日大呼口號的某些人真若遭受到酷刑或是誘惑,難免放棄心中的堅持。就算他這樣在軍隊呆過七年,甚至是經曆過生死考驗的人也不敢斷言在做了俘虜後不會背叛。所以,像某些先輩那樣,秦凱的想法便是不做俘虜,不給自己作出選擇的機會。
葉風從對方目光中察覺到一絲懷疑,不由暗暗歎了口氣,自己這副形象確實很難和這個以軍魂為準則的漢子引起共鳴,大概,隻有讓他看到戰場上的影風時,他才會像對待同類那樣去對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