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我是孤兒。
她一愣,似乎沒想到念會突然提起從前,眼眶裏的淚使得念的身影模糊不清,滑出眼角,她古井無波的雙眼又讓她怖懼而揪心。
『我和你爸爸是沒辦法了,夢凡,我們欠你一句對不起,媽媽跟你道歉……』
『為什麽?』念再次打斷她,非要問出個究竟。
『你爸爸的公司當時破產了,我們沒有多少錢,而你有先天性的低血糖症,醫生說你活不久的,我們覺得……覺得以後可能會負擔不起你的醫藥費,所以……對不起。』她低著頭,不停的啜泣,掩不住的哭聲衝撞著偌大的房間。
『對不起?』念重複了一遍,她覺察出了她語氣中的一絲不對勁,驚恐的抬起頭。
她盛怒的臉讓她膽戰心驚。
念彎下腰,拿起那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一把摔在腳邊,啪嚓一聲,熱氣苟延殘喘。
『對不起,能讓它恢複原樣嗎?對不起能讓我過正常的生活嗎?我甚至牽連了無心哥,一句對不起能讓所有一筆勾銷嗎?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搬家的前一個晚上,我雖然發著高燒,但我沒睡著,你們三個的對話我還聽得到!』
她狠狠一驚,隨後徹底抑製不住的痛哭失聲……
【我們的這些錢還是足夠我們過幾年的,就算投資重來也是可以的,我們不能放棄夢凡。】
【你一個女人家知道什麽?!她那個病會讓我們多花多少錢你我都不清楚,說不定到最後還是沒用,還不如丟掉我們帶著夢菡走,至少夢菡健健康康。】
【她已經得了這種病,我們還不要她你想她以後怎麽過啊?如果真要放棄一個孩子,也不該放棄夢凡。】
【爸爸媽媽,你們在說什麽?你們不要夢菡了嗎?我不要…我不要離開爸爸媽媽,我不要……】
【你看夢菡她這麽粘我們,你舍得嗎?乖,夢菡不哭了啊……你要好好為我們家以後想想,我們的存款我還想用來東山再起的,她的病真的可能還要一大筆費用,這些錢省下來我們夢菡以後還能去好的貴族私立學校,我們生活也會更好,你想想?】
【媽媽……我不要離開你們,我害怕,姐姐膽子比我大,我害怕離開你們,你們別不要我,不要…】
【……好,媽媽不丟掉夢菡……】
念藏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她滿目怒火,因為憤恨而紅了眼眶。
怕她浪費他們的存款!因為所謂妹妹健康!因為她膽子大所以一定不會怕!因為想給妹妹更好的生活!因為她……救了也沒用!
他們從一開始就認定了她一定活不下去!
這個人直到現在還在妄想讓她用命去換她那個想方設法害她的寶貝女兒,這算什麽?算什麽!
『夢凡,媽媽真的知道做錯了,我不該縱容你爸爸,更不該放棄你,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對不起,媽媽錯了,真的錯了,對不起……』她哭的很凶,幾乎聲嘶力竭。
『你忘了嗎?我是孤兒,沒有什麽爸爸媽媽,更沒有妹妹。』
也許是血緣存在的關係,念看著她,冷硬的心除了痛竟也有一分揪心。
不願自己出現那樣心軟的情緒,所以念逃離這個被她哭聲縈繞的房間。
念走在空空蕩蕩的走廊,耳邊她的哭聲似乎依然沒有散去。
一合眼,眼裏蟄藏的淚終於再也撐不下去。
明明都過去那麽久的事了,明明想著不去徒勞的追究,明明以為自己根本不會在乎了,明明以為那些對白被深埋在心底裏最深的地方,早已朦朧不清,卻發現,不過是自我麻痹的自欺欺人,那些仍舊曆曆在目,淋著鮮血,刻進骨頭裏。
胸口一陣猛烈的疼痛,念蹲下去,蜷著身體,可是心口始終隨著跳動越來越痛。
她眼中的一切天旋地轉,好像會被拋進無底深淵的莫名恐懼感蒙上心頭,念側倒下去,貼著冰冷的地麵,大口的呼吸卻一直沒辦法減緩心髒的疼痛……
--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