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慘烈的殞落[二]

而那樣的未來,那樣的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可憐的自由,絕對不會是陶心然想要看到的,所以,站在陶心然的立場,於其說是重蹈覆轍,倒不如說奮起而爭之,最起碼,還會有最後的一絲希望,最起碼,還會有魚死網破的機會……

“師傅,您跟在小唐的身後吧,別讓那些人的血,濺到了您的身上。”

殺機四起的風裏,傳來了小唐的冰涼的聲音,仿佛還帶著一貫的冷定,而且冷酷,冷若冰霜。那樣的仿佛是寒冰滴在臉上的感覺,令到陶心然悚然一驚。她不由地點了點頭,揚聲說道:

“你放心,小唐,我會的。”

陶心然的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穩,她握緊了手裏的劍柄,衝著遠處的小唐,定定地點了點頭。

眼下的形勢,她也看清楚了,對方的十數人一湧而上,目標就隻有唐方,還有諸葛英武,而那些人,也是極的默契的,他們才一上來,就分散兩幫,然後,將唐方和諸葛英武隔絕開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頗為忌憚這兩個盛名在外的少年,所以,采用的,也是逐個擊破的方法。

而且,陶心然也看出來了,那些人,應該是經過授意的,雙方也是極有默契的,不論是哪一方的力量,一旦觸及到陶心然的範圍內,他們就會自動的閃開,而且,盡量的不要傷及她。

看到唐方和諸葛英武被包圍在戰圈裏,而且,才一上來,就被分割兩處,陶心然頓時覺得心下一急——

可是,她更加知道,袁烈的目標,其實一直就隻有她,而眼下,雖然他並沒有動手,可是,卻一定在暗處靜靜地觀察著自己的動向,那麽,相信那個隻是站在一側的袁烈,雖然臉上沒有一絲想要動手的樣子。可是,看他的神情,看他關注陶心然的程度,隻要陶心然一動手,一插手,他就會接踵而至,絕對是目標明確。

不能幫助自己的兩個徒弟,可是,更加的不能令他們擔心。要知道,眼下的兩個,在盡力地朝著一邊靠攏,心無旁騖,可是,若是自己遇險,或者是被袁烈所擒的話,那麽,諸葛英武和小唐,勢必會亂了方寸。到了那時,三個人,都會同時地成為袁烈的階下囚。

所以,陶心然不能動。她非但不能動,還不能作出任何的姿態,她必須竭力地保持現在的這個樣子,才能令到諸葛英武和唐方可以全麵對敵,才可以令到袁烈捉摸不透。

要知道,一直以來,袁烈一直最忌諱的,不是那個向來有殺手之最的諸葛英武,而是那個看似文弱,沒有一絲的威脅的唐方。

經過將近一年的相處,他們師兄弟四個,對於其他的師兄弟,不可謂沒有其他的揣測,可是,無論是端木陽的越戰越勇,抑或是諸葛英武的神出鬼沒。可是,對於袁烈來說,他一直最忌諱的,就是那個究竟不知道有多少的潛力的小唐。

唐方是陶心然最年輕的徒弟,也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的目的地來到陶心然的身邊的人,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就是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唐,身體裏,骨子裏,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爆發力,以及潛力。

可是,隻有陶心然知道,此時的小唐,身體的嚴重受損,使得他的身體,已經成了強弩之末。而今,麵對麵的敵對上,他的身上的沒有完全好的傷口,應該已經複發了,那麽,體力嚴重受損的小唐,又要拿什麽,才可以將這些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們,全部都擊退呢?

這一點,陶心然是真的不知道。

夜來的風,吹過覆蓋著冰雪的山頂,將那幾乎凍結的寒氣,送到人們的鼻腔,將人的身體上的所有的溫度,全部都帶走。

無論是手,還是臉,那些裸,露,在外麵的肌膚,全部都幹裂了,或者是沒有知覺了。於是,那些站在冰雪上的人,漸漸地變成了覆蓋著一層的淡淡的白的石雕。

陶心然站在滿地的冰雪裏,她的手裏的長劍,幾乎凍結成冰,她的臉,在寒風之中,被吹得幾乎麻煩,她靜靜地佇立著,望著眼前的刀劍碰撞出來的火花,望著兩個被隱沒在戰圈裏的,根本就看不出身影的兩個徒弟,陶心然不由地用力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然後,靜靜地抿緊了唇。看來,袁烈是早有準備,而且,這準備還真不少……

可以說,能跟在袁烈身邊的人,一定並非庸手,而這兩行人圍上來之後,陶心然可以看出,圍著唐方的那一行人,和圍著諸葛英武的那一行人的力量,顯然是經過精心分配的。又或者說,袁烈在沒有遇到三人的情況之下,就已經將所有的戰術分配恰當,然後,誰對付誰,都是早就分配好了的。

陶心然凝視著戰圈裏的兩個徒弟,盡力地跟著他們的位置,想要知道自己的徒弟的現在的情況。

而那兩個在戰圈裏的男子,正在眾人的圍攻之中,左衝右突,想要衝出這重重的包圍。想要合並在一起,可是,那些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大內高手們,卻竭盡全力地將整個圈子合攏,再合攏,直到到了最後,將兩個人,猶如鐵銅一般地圍在一起。

陶心然沒有去看袁烈。

又或者說,對於此時的陶心然來說,於其去看袁烈那誌在必得的、閃著隱隱得意的眸子,倒不如去看這夜的星,還有星夜下的冰雪。

從來沒有象現在一樣,覺得如此深重的悲哀過,陶心然屏氣凝神的眸光,始終停留在那黑暗之中,人影幢幢的戰圈裏。她正在關注著自己的徒弟們的一招一式,一舉一動,最起碼,可以在精神上,給予他們鼓勵。

認購呼嘯而來,明明暗暗的光,將陶心然的臉照亮,她的蒼白得仿佛冰雪一般的膚色,就在這站在黑夜的邊緣,若隱若現。

她抬起頭來,望著那半空之中劈空而下的劍光,還有那不時地撕裂夜空的閃電,聽著呼嘯而來的刀風劍雨,她的眼神裏,終於浮現出了一種說不出的茫然不知所措。

陶心然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是對的,她隻知道,因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小唐,甚至諸葛英武,都在付出著血的代價,以及生命的代價。

陶心然不知道,自己的如此的執著的決定,會給她的兩個最小的徒弟帶來什麽,可是,她隻知道,她一手救回來的徒弟們,她一手親自帶出來的徒弟們,終於都因為她,而變成了生死搏殺的對手。

都是因為她,她的四個本來有著不同地軌跡的徒弟,都最終的變成了不可解的冤家。

都是因為她嗬……

陶心然微微地閉了閉眼睛。

殺機,在這個雪山之巔,仿佛是肆掠而過的狂風一般,隨著劍勢的飛揚,那些碎雪的粉末,那些被劍鋒削起的冰屑,都仿佛是冬天的雪片一般,朝著冷眼旁觀的陶心然飛了過去。陶心然微微地閃避開來。而她的注意力,由始至終地,都放在自己的兩個徒弟的身上。

過去的一年裏,陶心然沒有再拿起過刀劍,可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兩個徒弟的身手,她依舊覺得目眩神移。

諸葛英武向有“殺手之最”之稱。而他的劍法,是一向的幹淨伶俐,絕對不會拖泥帶水。圍著他的那一群的黑衣人,人數顯然是多過唐方的這一邊,而且,陶心然搭眼一看,那些人的實力,也是大過圍攻小唐的這一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