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的問題是,端木灼究竟是死是活?那枚令符,究竟是否在他們的身上?而落照,是否將端木陽說動,從麵可以令他生生地越獄而出,再一次地給他羅織罪名呢?

微微地搖了搖頭,端木齊隻覺得,自己越來越被動了。而且,他的被動就在於落照——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仿佛事情的每一步,都是在按照她的設想而前進,就連端木齊,有時都不得不按照她的思路前行。所以,這對於端木齊來說,著實是一個打擊。當然了,這也是端木齊想要疏遠落照的其中的一個原因。

可是,端木齊同樣是一個政治家。他更加深深地知道,落照隻不過是袁烈的信使,充其量,也隻不過是在如來佛的手心裏跳舞的孫悟空。而他自己,才是那個佛法無邊的如來佛。

端木齊知道,他的最大的威脅,從來都不是袁烈又或者是落照,而端木陽。所以,當把端木陽的一切握在自己的手心裏,端木齊更加渴望端木陽會被定罪,或者罪名坐實。

因為,隻有那樣,他才能在某一種程度上,擺脫落照的掌控,才能在某一層麵上,達到自己的所謂的目的。

所以,現在的端木齊,最大的心病,就是想要端木陽伏罪,而並非是落照,所以,這也是端木齊會放心地讓落照去見端木陽的真正的原因。

可是,令端木齊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落照並沒有成功。

落照微微地蹙了蹙眉。她看到如此情急的端木齊,先是微微地躬了躬身,這才抬起頭一來,用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望著眸子裏藏匿著深深的失落的端木齊,然後,淡淡一笑:“一如太子殿下所願望。三皇子殿下,會在今晚,或者是明晚開始越獄……”

“嘎……”沒有想到落照真的做到了。而且不費吹灰之力。於是,喜出望外的端木齊神色一喜,心裏驀地放鬆開來。可是,側過頭去想了想了,他又覺得疑雲漸生。於是,他疑惑不解地打量著落照,搖了搖頭:“怎麽,三皇弟並沒有將時間定要某一時麽?”

明白端木齊是在懷疑自己是否做到。於是,落照淡淡一哂。答道:“當然,相信沒有人比太子殿下更了解三殿下,若是他告訴你今晚要去做什麽,又可能說,他今晚根本就會按後不動。正因為如此,落照以為,他的越獄的時候,可能會定在今晚,抑或是明晚。隻不過,時間的早晚而已。而且,他還要等待時機。”

要知道,端木陽並不是一個莽夫,而是一個政治家,是一個比起端木齊,更加難對付的人。所以,此時的端木齊,隻微微地衡量了一下,然後,就同意了落照的話。

“的確如此……”端木陽的心智,一向在端木灼等人之上,這是端木齊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才會被皇後所忌,在被流放了三年之後,皇後還暗中授意自己的兒子,要除掉此人。

微微地搖了搖頭,端木齊望著落照:“那麽,你又打算怎樣將三皇弟引入局中,然後,令他開始越獄呢?”

要知道,關押端木陽的地方,本身就是重型囚犯。無論任何人,若沒有獄長的允許,要想林那裏出來,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端木齊看來,若是不為端木陽製造一些便利的話,那麽,他也一定走不出來。

然而,落照的看法,卻是完全不一定的。

她認為,端木齊所說的:“任何人”顯然並不包括這個監獄的主人端木陽。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落照望著端木齊,靜靜地說了句:“又或者說,太子殿下忘記了,看守三皇子殿下的監獄長,還是原先的那一個?”

這一下,端木齊開始豁然開朗起來。

要知道,雖然在端木陽被關押之後,端木齊換上了自己的親兵去守衛。可是,同樣的,獄卒還有獄長,都還是原先的那些,所以,落照的話,不啻是在提醒端木齊,其實,在這個牢獄之中,端木陽還是有人可用的……

“好了,本殿這就去安排一切……”說完了這一句話,端木齊轉身,迫不及待地就朝著門外走去。

然而,落照卻在他的身後,隱然地冷笑起來。

她隻告訴了端木齊,隻要將那個王妃請到太子的帳蓬裏來,那麽,端木陽就會越獄。端木齊當然不會信這番話。而落照,也不會告訴端木齊,陶心然在端木陽的心裏,究竟有多麽的重要。而她需要做的,隻不過是想要端木齊多些機會和陶心然相處,然後,被她吸引。

要知道,現在圍繞著陶心然的男子,據她知道,就已經有了袁烈還有端木陽,前者,隻想將這個女人帶回中原,而後者,則是打死都不會放手。所以,陶心然就是這兩個人之間的重心。相信隻要落照有承擔一切的本事,那麽,她盡可以利用陶心然,來威脅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然後,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現在,她想做的是,令陶心然再一次地將端木齊吸引,那麽,若是這樣的話,陶心然就會成為所有人的重心。那麽,她就可以穩坐釣魚台,看魚餌上鉤了——

到時,若是袁烈來向端木齊要人。端木齊肯定不願意放過這個已經吸引自己的的女子。可是,他若不給,袁烈便不會罷休。那麽,身為中間人的落照,隻要利用得當,就可以將兩人當成棋子一般地,任意擺布。

當然了,腳下的這一片土地,則是端木陽的封地。那麽,對於端木陽來說,他的手裏,一定握有不為常人所知的東西。而落照隻要好好地利用陶心然。那麽,相信一定會慢慢地將端木陽的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掏出來……

更重要的是,那個不知道跑到了休息的小唐,根握落照的推測。那個少年,若是知道陶心然陷入了這樣的危險的境地,現身,是勢在必行的。那麽,那時的落照,就可以左右逢源,如魚得水了……

於是,望著端木齊的背影,落照隱然一笑。然後,就走出帳蓬的門口,朝著另外的方向走去。

要知道,現在的端木齊,為了對付自己的親弟弟。可能到了晚飯時分,都不會有空。那麽她剛好可以利用這一段時間,去看一下陶心然怎麽樣了。

上一次,就在端木陽被捉,她站在太子端木齊的身後,對著陶心然微笑著打招呼的時候,她就從陶心然的眸子裏,看出了強烈的敵意——那同樣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雖然她的記憶並沒有恢複。可是,多年的經驗,還有憑著女人的第六感,她立馬就感覺到端木陽的事情,和這位臉色蒼白的落照,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於是,聰明的陶心然同樣知道了。這一次,她勢必要和這個“聰明的落照”為敵。

不得不說,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對手。隻不過,是當你走在某一段路,遇到某一段風景的時候,會對自己的暫時的同伴,做一個短暫地估計,然後,決定自己前行的路。而此時的落照,更加清楚地知道,雖然她並不想和陶心然為敵。可是,站在陶心然的立場,卻也不會將她當做朋友。所以,此時她,雖然是去探聽陶心然的情況的。可是,她卻並沒有要和陶心然正麵見麵的打算。

走過馬棚的時候,落照正準備策馬而去。可是,就在她一個轉身的時候,卻發現了一隊兵士,正押著一群女子,往端木齊的帳蓬裏趕去。

鞭子的掠過虛空的揮動聲,還有女子的哭鬧聲音。兵士的喝罵聲,馬長嘶,踏在塵埃裏的聲音,卷著塵煙,攜帶著枯草,朝著這邊而來。

落照冷眼看去,看到那一群女子都年輕的女子,都介乎於十四五到二十四五之間,她們之中,有的,梳著少女的發髹,有的則是結了婚的少女的發型。隻不過,可以看出的是,雖然這一群被捆綁著的女子,衣衫零亂,淚痕滿麵,有的頭發散了,有的臉上髒了。可是,再一細看那王官,那容色,相信若是收拾打扮停當,都是一些容色驚人的女人。

心知道肆無忌憚的端木齊,又再欲,求不滿,讓屬下幫他去擄良家婦女去了。而這些可惡的兵士,不知道從哪裏擄來了這些年輕的女子,想來是專供端木齊玩弄的——暗中咬牙切齒。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的不悅的神色,落照微微地歎了口氣。

心裏雖然同情這些女子,雖然覺得端木齊是錯的。可是,此時的落照,事情本來還多。於是,也就本著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心思,當成一隻眼開,一隻眼閉了。

可是,就在她剛剛轉身的時候,忽然在人群裏,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在一閃而過的瞬間,落照努力地回想著那張臉為什麽會如此的熟悉。然後,她忽然想起了那個曾經被端木灼點名,而後又被陶心然救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