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是要那個女子看到端木陽之後,再也不願意離開,那麽,他有的是借口拒婚,有的是借口舍棄。

可是,事情急轉而下,端木陽竟然勸那個女子回到多鐸的籠子裏去——原來,經過了這一番折騰,那個女子始終要被送到自己的身邊來。

隻不過,事有不同的時,當日的那個女子,是因為恨端木陽,才想要找到他,而今,卻是因為愛,才想要走到端木陽的身邊去。

可是,端木陽卻並不喜歡這個女子,甚至可以說,他天生就討厭女子——在他的眼裏,最重要的第一是王位,最重要的第二,仍舊是王位。

隻能說,如果說嫁一個並不喜歡的人,對於那個聯姻郡主來說,是一件悲慘的事情的話,那麽,袁烈相信,愛一個無心的人,更是一件萬劫不複的事情。而更加令人難過的事,到了今日,這個女子,仍舊癡心不改……

而這個女人,袁烈也是斷然不能接受的。放下兒女間的私情,先不說這女子忠於哪一個的事情,單單看這女子的背景,還有李皇後用於這一場政治聯姻的目的,袁烈就沒有辦法接受。

因為,在他們淩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皇子大婚,就要別府居住,然後去往妻家省親,一年方回——一年啊。眼下的帝王,朝不保夕,不要說是一年,袁烈相信,不用一天的時候,整個淩國的京城裏,都已經是翻天覆地。

而且,旭國路途遙遠,袁烈更不相信自己還真能有命走到旭國去——要知道,此去旭國,遇到了權力極大的完顏王,他就如虎添翼。所以,李皇後雖然鼓動賜婚在先,卻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可以活生行地走到旭國,走到完顏王的身邊去……

當然了,就算這一切都可以不在乎,袁烈也不希望自己的未來,自己心裏最在乎的那個位置,由而今的皇後,他的殺母的仇人,幫他決定。

而這個位子,他本來是想要留給他最在乎的人的——或者是以後的皇後,又或者是,眼前的這個女子……

“擋一個女人?”陶心然望著終於向自己攤牌的袁烈,納悶道:“你的意思竟然是說,那個女人,並非你的王府裏的任何一個?”

印象中,袁烈並未將這一府的女人放在心上——具體一點說,他好象從來沒有將任何一個女人放到心上過。可是,此時的他,卻說要陶心然幫他拒絕一個女人?那麽,這個女人就一定是帝王或者是皇後想要強加給他的女人了?

可是,身為一國的大皇子,通常是政治聯姻的犧牲品,要麽就是他國通婚的首選,單單看袁烈的這一府裏的女人,就知道他的正妃,必須是由帝王指婚,又或者皇族安排所訂——可惜的,那樣的女子的身份,要麽舉足輕重,要麽顯赫異常,而這些個女子,陶心然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在中間攔上一道。於是,向來有著自知之明的她搖頭:“我想,大皇子殿下真是太抬舉了我,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

心裏感歎於陶心然的敏銳的觀察力,袁烈一直都知道,這個大智若愚的女子,對於政局,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有一種近乎直接的直覺,那一種幾乎是天生的敏感,恰巧是袁烈需要和喜歡的東西,所以,相對於一個陌生的女人,他更願意和陶心然好好地相處下去,因為,和她相處的這一段時間以來,袁烈更加的深信,若有這個女子在側,他不論做什麽,都會比平時更加的省時省力。

當然了,這一切,他是不會告訴陶心然的,即便話題到了這裏,也是一略即過,從來不會多說哪怕是一個字。

不過,陶心然的理解,可算是對了,因為,這滿府的女人加起來,袁烈對於她們的重視,都不及門外的那一隊烈武營的軍士。

可是,陶心然的反應,也真叫袁烈欣喜。總之一句說白了,和聰明人說話,不累。

“不試過,又怎麽知道呢?”袁烈微微地笑著。幾分保留,幾分神秘:“又或者說,有的事情,非你不可呢?”

是嗬,若是尋常的女子,一定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場聯姻,可因為她是陶心然,他相信,她行——因為如果說連她都不行的話,那麽,這全天下的女人,就再也沒有人能做到了……

“你這不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嗎?”陶心然不客氣地白了袁烈一眼,搖頭:“若是越幫越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你到時不準怪我……”

“不會,絕對不會……”既然無法將那個什麽郡主拒之門外,那麽,他就在這府裏安插一個那個女子能說上話的人——他相信,那一場由他刻意安排的相遇以及相識,一定會給他帶來更多的,更多的驚喜……

“那,說吧,要我做什麽?”既然話說開了,陶心然相信,即便自己不做,這個陰險的袁烈,還是有辦法將自己推入到事情的漩渦當中去,所以,倒不如大方一些,此時認了,那麽還有退路一條。

袁烈笑了起來。那笑裏,是對陶心然的明智的讚賞,是對她的懂得審時度勢,卻又不會矯揉造作的欣賞。他向後靠了靠身子,望著陶心然的依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過了半晌,才淡淡地說了句:“什麽都不做。等著她來……”

“嘎?”陶心然這下真被袁烈雷到了——這又是什麽邏輯?說是要她幫忙擋一個女人,可是,這話說到最後,卻又來了一句,什麽都不做,等著她來?

“既然她的進門我擋不住,那麽,最起碼在她進門之前,你幫我拖著時間,這個時間,當然是越長越好……”袁烈的話,帶著幾分堅定,幾分神秘——是的,他是沒有辦法拒絕帝王的聯姻,也沒有辦法拒絕李皇後的,用心極其險惡的“好意。”

可是,最起碼,他能拖延時間,能拖延這個女子入府的時間,以及她想要進門的日子——他相信,到了此時,那個女子還是不知道自己被誆到京城的目的的吧——若是她知道了原來是作為賜婚,想要將她嫁給袁烈的話,想來那個如此烈性的女子,是絕對不會任由多鐸擺布的吧……

而那個女子,和陶心然,也算是舊識,到時,隻要他帶上陶心然在那個女子的眼前一出現,再加上他的旁敲側擊。他就不相信這兩個女子湊到了一起,卻隻換來一個對命運低頭的結果……

一想像起兩個性格中有著異曲同工的女子,袁烈的心中,就忍不住地冷笑——你有你的千條計,他有他的過牆梯——想要他就範是吧?那也行,不過得等他願意的時候——

那個期限並不長,要麽是等到帝王薨,舉國喪,所有婚禮延期,要麽就是他幫他的父王一把,令他的苟延殘喘的生命,早一點解脫……

然而,有一句話,叫做世事難料,袁烈的設想固然之好,可是,若真到了那一步,事情可真會朝著他的設想的方向去發展麽?而陶心然,是否會真如他所願,告訴那個女子一切呢?

而那時的陶心然,又是否人還在王府?

沒有人知道明天可能會發生什麽,你不能,我不能,有時,天也不能……

而計劃,也永遠沒有變化來得快。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永遠地在一個人的掌控之中……

二皇子袁直在發脾氣,而他發脾氣的原因,卻是因為他的母後的一個決定——旭國使多鐸來訪,在半路接到旭國帝王的一道密旨,要將隨之而來的攬月郡主完顏月,許於淩國皇子為妃。

多鐸信使來,帝後一商量,意見竟然是一致的統一,要將這個攬月郡主,許給目下並沒有正妃的袁烈為妃。

這下,袁直急了。他一氣之下,立即來到李皇後的宮室,前來質問李皇後為何如此草率的決定要將將顏月許給袁烈,而不是他。

要知道,完顏王在旭國勢力極大,若是袁烈和他聯姻,那麽勢必會沆瀣一氣,影響日後大局,而且袁烈豈是一個屈居人下的人?若是他日得完顏王相助,那麽他袁直,豈能討得了好去?

可是,李皇後的話,卻是滿滿的自信。她說道:“皇兒,想來你是忘記了罷,我朝皇子婚嫁,有兩件事是必須做的。一就是交出所有的兵權,卸下所有的職務一年,二就是去住妻家長居一年——皇兒,莫說是一年,就是一個月,一日就足夠了吧……”

袁直搖了搖頭,心道母後真是好胡塗。金壁輝煌的皇後宮裏,倒映著這滿室的奢華無比,她的眸子裏,仿佛有一簇火焰在閃。可是,袁直卻知道,火焰雖然可以點燃希望,可以代表自信。可是,在某一種程度之上,卻也可以焚毀一切——

要知道,一個人無論是在朝,還是在野,他被人所關注的程度,隻是在於他的影響力,還有他手中所握有的權利以及背景之上,特別是皇子之爭,那些大臣更加注重的是你身後所具有的勢力,以及你以後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