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小柳仿佛微微地怔了一怔。可是,要怎麽創造呢?要知道,這個天下,表麵上看來,是一片祥和,可是,任哪一個目光敏銳的人,都可以感覺到這祥和裏的暗湧——外敵日益強大,帝王年邁,皇子之爭越來越烈……

在這個亂世即將來臨的時候,她們又要靠什麽,才能將自己需要的東西,一一爭取過來?

明顯地感覺到不能理解,小柳仰起秀氣的小臉,疑惑不解地望著自己的主子,仿佛要將這個看假簡單主子,看個透明,看個一目了然:“其實,小姐,有一件事情,真的壓在小柳的心裏很久了,小柳不明白,也真的是覺得非常的奇怪……”

微微地頓了頓,仿佛在選擇著什麽樣的措辭,在陶心然的心裏,不會感覺到突兀,也不會令她反感。想了半晌,小柳終於問道:“其實,小姐啊,在你的心裏,您的四個徒弟——呃,也就是軒轅公子,薛公子,朱公子,還有小唐公子……四位公子,在您的心裏,究竟哪一個更重要一些?究竟哪一位,才是小姐您最舍不下的呢?”

“哪有重要不重要的呢?在我的心裏,他們四個都是一樣的……”雖然奇怪小柳這個鬼精靈的問話,可是,陶心然還是在淡淡地瞥了神色認真的小柳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己的孩子,哪有厚此薄彼的呢?”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自己的孩子,哪有厚此薄彼的呢?那樣的話,顯然並非小柳想要的答案,她仔細地品味著陶心然的話,不由地有些癡了。

若是小唐聽到這句話的話,又該如何的傷心呢?

“可是,總有一個的吧……”遲疑不決僅僅隻是半晌,小柳又開始說話了:“小姐,求求您了,就告訴小柳吧……這四位公子,在小姐的心裏,有哪一位是不一樣的呢?是軒轅公子?還是小唐?”

這個小丫頭,依靠著自己的理解,將問題分析了個透澈,然後又依舊自己的理解,給陶心然一個選擇性的答案。

“怎麽會想到子青呢?”陶心然微微地笑了起來:“小柳啊,你這麽急著讓小姐回答——是不是看上他們兩個其中的一個了?若是你看上的話,小姐可以幫你牽線的呀——又或者說,幹脆直接送給他們中的一個……”

小柳的眸光,忽然沉了下去——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猜測沒有錯,那個在她的主子的心裏,最重要的那個存在,依舊是小唐……

再想起黯然神傷地離去的小唐,小柳隻覺得心中惻然——若那個聰明的小唐在聽到這一番話之後,不知道會是多麽的開心呢?可惜的是,他沒有辦法聽到了……

眼神轉了轉,小柳不依地笑嗔了起來:“我才不要呢,兩位公子的心裏,裝的都是小姐,小柳去什麽什麽?讓人笑還是糟蹋?”

“那你還問?”陶心然不去理有些惱羞成怒的小丫頭,微微一笑,繼續看她的書去了。或許是無意之中的問話,所以,這個問題,她也隻當成了普通的問題,答過了,就算了。可是,小柳卻知道,小唐一直就在她的主子的心裏,隻不過,她現在還沒有正視這個問題而已……

馬車在繁華的大街上,平穩有序地走著,馬車之內,卻是一片安靜。小柳一直一直地望著認真地讀著書卷的陶心然,不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起來。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主子究竟在想些什麽。四個徒弟,個個都是人才出眾,起碼有三個徒弟對她,都依稀帶著深情,可是,她倒好,隻來一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樣的主子,真不知道讓小柳說她什麽才好……

而且,她還在擔心二小姐?

好歹今天的二小姐,都是皇上的妃嬪——這皇上的妃嬪再怎麽樣落魄,都是枝頭上的鳳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橫豎沒人敢拿她怎麽樣的。可她的小姐就就不一樣了,雖然說是個什麽掛名的王妃,卻隻是為了一張協議,可是,就為了這個協議,那些個王府裏的女人都將她當成頭號的敵人——隻要一個不小心的,就會萬劫不複。

“好了,小柳,讓你聽到這些,害你擔心了。”看到小小的丫頭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看了幾頁書,偶爾抬起頭來的陶心然拿起書卷在她的眼前晃了一晃,打趣道:“喲,小丫頭有心事了,是不是因為那個唐山啊……”

小唐身邊的唐山,無論看到誰都是一副憨厚的樣子,可是,唯其見了小柳,便會臉紅心跳,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於是,陶心然知道,那個唐冊啊,是對她的小柳上了心的。再看小柳,雖然每天都是嘻嘻哈哈的,可是,同樣也是一個極慘的丫頭,好不容易碰到了她喜歡的人,陶心然當然得問清楚,然後設法成全

“小姐,你……”

看到陶心然竟然在打趣自己,小柳的臉紅了,她用手一捂臉:“小柳不來了,小姐你欺負小柳……”

“哈哈,小柳害羞呢……”陶心然幹脆地放下書卷:“小柳,這次小唐一回來,我就和他商量,將你許給唐山如何?”

“哼,你就會欺負小柳……”小柳紅著臉,望著陶心然,驀地問了句:“那小唐公子和你呢?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你,可是真的好啊……”

“他當然得對我好,因為他是我徒弟……”陶心然的話,說得順口而且極其的理直氣壯。徒弟不對師傅好,那麽還叫徒弟嗎?

“你說是十三殺手救了她?”遙遠的深宮之中,兩人身影正在靜靜地佇立。聽到那個女子安然無恙地歸來,袁烈的心,無來由地鬆了一下。此時,因為伴駕陪病的他,正在自己以前居住的宮殿裏負手而立,望著窗外的一地荒涼的冬色,眼底,是令人看不透的深深淺淺的光芒。

此次入宮,他被以陪病之名,被皇後整整困在宮中四日。袁烈知道,皇後已經開始行動了。而這個時候,也正是布署的時候,所以,隻要袁烈的人還在宮裏,一切,就還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袁烈離去的。事實上,袁烈也沒有想過要離去,因為,他同樣知道,在帝王病重的時刻,若是離開了這座宮殿,就同樣失去了可以製衡這座宮殿的權利,所以,他同時也在等待著,等待著那個最佳的時機。

人在深宮,可是並不代表與世隔絕。一得到陶心然被人擄出宮殿的消息,他就命令仲言不惜一切代價地救她回來。但袁烈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川中唐門插手此事,不但成功地將那個人攔住,而且捷足先登,替他救回了他想要救的那個女人……

袁烈的身旁,是正在低聲地稟報著一切的仲言。他正將這幾天看到的,所經曆過的,一一細心地稟報:“是的,得知王妃被車遲國主所擄,屬下一路跟蹤,及止來到棋盤山上,川中唐門的十三殺手橫空而出,救下了王妃,然後,因為王妃身中奇毒,所以,那人帶她回去救治……”

簡明扼要的稟報,隻用了幾句話,就將那些艱難和慘死,說得一清二楚,隻是,他沒有說出的,是棋盤山上的那一仗如何慘死,也沒有說那個年輕的唐門掌門,在看到那個女子中毒之後,是如何的痛下殺手——所有的刺客,都死在那個年輕的掌門的,瘋狂的砍殺之下,就連那個趕車的少年,都沒有幸免。而再回過頭來的他,如果不是及早說出是暗中跟隨,想要侍機救援的話,他自己都不敢想像,在那把滴著鮮血的劍下,自己是否還有命回來……

仲言微微地低下頭去,回味著那個少年掌門的狠戾劍氣,還有眸子底下的痛和妖異,到了現在再想起,仍然有一種痛心疾首和感覺。可是,這些,他沒有辦法告訴年輕的殿下,事實上,生在皇室之中的人,從來都是將感情看得極淡的,因為在發現愛一個人,而保護不了一個的話,那麽,還不如不愛,還不如將愛一個人所需要付出的心力,全部都用到王位之爭上去……

帝王無情,並非天生無情。隻是,在那情還沒有萌芽的時候,就被他們,生生地拔斷了。

“唐門……”袁烈微微地品味著仲言的話,眼神一分一分地明亮起來。他就知道,那個少年不是池中物,他就知道,那是一把鋒芒絕世的寶劍,隻要利用得當,那麽,便可以替他斬天下妖,除天下魔,令他一路坦途。

唇角微微地扯了扯,袁烈轉過身來,望著仲言:“你回去王府,替她打點一切,囑她好好休息,我過了這幾天,就可以回去了……”

是啊,目的情況,已經到了千鈞一發的地步。就仿佛是一絲被繃緊了的弦,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會在什麽時候,會在什麽地方,在某一個點上,會一觸即發,一發不可收拾。

新年,已經過了,再過幾天,就是正月十五,那麽,若到了那一天的到來,又會是一副怎麽樣的情景呢?

不知道眼下的如此激烈的對峙,是否可以等到那一天的到來呢?

而朝堂之上,正在風起雲湧,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又會花落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