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的,盼珊一路小心翼翼地挪動,生怕自己會一個不留心從這條名為長雲天的嶺子上摔下去。
可是天不遂人願,將近兩個時辰以後盼珊仍舊找不到任何自己已經離開長雲天的跡象。
難道說,自己走錯方向了?
盼珊猶豫了片刻,停下了往前邁出了腳,頭也不回地向自己身後的方向走去。
在一片伸手都看不清手指的大霧中前行,其實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你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踩下的地方會暗藏著怎樣的殺機,或者是潛伏著的凶猛的野獸,或者是陡峭的懸崖,再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沼澤地………正應了那句廣告詞:一切皆有可能!
盼珊也不是不害怕。
在這裏,未知與孤獨被無限放大,直到你的心理再也承受不住,最後放棄了生的希望,然後慢慢死去。
可是此刻不斷叫囂的肚子已經不允許盼珊有絲毫的膽怯,寒意漸深,如果在天完全黑了的時候還沒能下山,那麽依照玄天的天氣,明日清晨的陽光便能撒到一具女童的屍體上。
跺跺腳,繼續往前走。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天已經完全黑了,而盼珊卻仍舊沒能從嶺子上下來。
伸手抹掉糊在睫毛上的冰碴,十分勉強地睜著眼,盼珊仍舊往前走著。
“或許,是自己兩個時辰前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也說不準。”盼珊心裏嘀咕,卻沒有再次調轉方向。“就此一搏了,死就死,誰怕誰!”
接著,一陣陣的寒風過境,已經被凍透的盼珊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寒顫。
“如果今兒姑娘能從這上麵下去,以後絕對好好修煉!”盼珊氣急,隨口宣誓道。
隨即,一道亮光閃過盼珊的腦海:對啊!自己是個修煉者,幹啥非要把自己當成苦行僧?!
說幹就幹,盼珊活動了活動自己已經有些凍僵的雙手,輕輕挽結,一個“龍照”呼之欲出。
這是盼珊在莫憑欄裏學會的技能之一,作用是發出強光以輔助那些需要光元素作引的其它係技能。
龍照在盼珊的右手由一個小小的光點迅速放大,眼看就要照亮盼珊身周的時候突然像是斷了電一般消失了。
咦?這個不行?那就用別的!
正想著,盼珊的手上已經有了動作,感知結界“聽風”悄無聲息地向四周延伸而出。
“啪!”盼珊懊惱地拍了下手,放出去的聽風好似被什麽東西擋住了一般,完全沒有施展的餘地!
盼珊懊惱地跺腳,不明白當初一上手就完成得很好的龍照和聽風會出現這種狀況。
結印,再來!
可這次還不如剛才麽,光點剛變成六十瓦白熾燈泡大小的時候就沒有了,跟上次籃球大小的光球完全沒發比。
不行,那就繼續,直到行了為之!
就這樣,消失、結印,循環往複,盼珊不知覺中一邊施用技能一邊朝前走,忘了自己不能隨便亂動的事情。
最後,盼珊連龍照的小光點都點不亮了,頭暈眼花得厲害。
盼珊明白這是賦力用得過度了,當初也是在莫憑欄被木老爺子魔鬼訓練時有過這種感覺,還真是久違了呢。
找了處風小的坡地蹲下身,盼珊估摸著自己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就連腦子連帶著不好使了。
看來,將自己留在長雲天上是左老祖故意為之了,甚至可以確定,就連日暮時這上麵會起霧都在他的意料之內。
可是,現在該怎麽辦?賦力也用盡了,精神力雖然還有一些,但在沒有賦力的輔助,相當於什麽都沒有。
就這樣,盼珊在滿是濃霧的長雲天上蹲著,天黑黑,風淒淒,儼然成為了一顆無人問津的小草……
大概到了子時,盼珊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突然有了一絲暖意,因為長時間被凍著的緣故,那絲暖意竟明顯無比。
使勁睜開眼,盼珊十分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心中不由自嘲道:“人家都說好人不償命禍害活千年,我連在這種環境下都能挺下來,看來我不算在好人的範疇啊……”
接著,就在起身的片刻,盼珊驚喜地發現——自己身上失去的賦力早已恢複完全,甚至多餘之前的儲存量!
“誒喲喂!因禍得福麽這是?!”盼珊一邊嘟囔一邊落在身上的霜,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感覺到自己身上充沛的賦力和精神力,盼珊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可轉念一想,在這個破地方她的賦力根本沒有絲毫的用武之地,不由又有些泄氣。
看來,隻能等到天亮的時候再離開了。
因為有了之前的經驗,盼珊不敢再貿貿然就將自己身上的賦力使光了,而是試探性地再次放出幾個技能,結果卻依舊同之前一樣,根本沒有效果。
木老爺子曾經講過,賦力是一個修煉者的根本,沒有了賦力,修煉者甚至還不如一般的鄉野村夫身體來得結實,當然,這也是指像盼珊這種除了使用天賦技能什麽都不幹的人來說的。
當然,對於文昊文玨他們六個來說這種天氣根本不算什麽,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內外兼修!
也就是在盼珊扭身想要看看四周的濃霧有沒有一丁點消散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身上傳來一絲異樣的感覺。
瞬間睜大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怎麽可能!”盼珊輕呼。
跟著,盼珊將那套爛熟於心的動作再次做了一邊——感悟自己的賦力級別。
盼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想到去試探自己的賦力,隻是那一瞬間充盈的賦力和精神力讓她感覺到身體裏有一些東西在流動,雖然很緩慢,卻能十分真切地感覺到。
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紫色的光影在紅色的血管周圍若隱若現,看來,那就是木老爺子口中的賦力了。
盼珊閉著眼睛努力感受著體內紫色流光纏繞的地方和多少,大致計算了下,然後突然睜開了眼——自己的賦力級別竟然已經是七階賦師了!
盼珊興奮地在原地打轉,手舞足蹈還吱哇亂叫。
也難怪,隻要是個人發現自己隻用了兩年就做到了別人三十年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怎麽能不開心呢!
可就是這麽一想,盼珊的小臉卻又垮了下來,這樣的速度根本不符合常理,那豈不是會影響到自己修煉的根基?
盼珊越是琢磨就越覺得心虛,感情這非一般的速度也不是什麽好事,這要是到時候別人稱王稱雄的時候自己卻再無寸進,那就糗大了……
在原地糾結了半晌,盼珊心想自己不能在耽誤下去了,雖說自己現在凍是凍不死了,可自己的肚子怎麽也支持不到天亮了,既然如此不如繼續探路,盡早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長雲天才是正道!
於是,盼珊雄赳赳氣昂昂地就朝坡度較低的地勢走去。
左家堡裏,妖精、火藥和盼晰三人抱胸而站,盯著左葳蕤和陳若涵不說話。
左葳蕤公式化地朝她們笑了笑,問道:“你們三個不去休息到這裏幹什麽?”
思樂才不管那麽多,對著坐在桌旁的兩人問道:“那我倒也問問,小姑和七嬸嬸在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幹什麽?”
左葳蕤麵色一寒,喝到:“我們要幹什麽你有權利過問麽?還請火家大小姐你搞搞清楚,在左家,你是心甘情願陪同別人來參加試練的,我們作為你們的引導者,不論從情理上還是感情上都應該是你們的師長,說話的時候多少也應該有些禮貌!”
思樂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張口就要頂回去,卻被妖精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小姑,七嬸嬸,”妖精開了口,然後很懂事地笑了笑,繼續道:“我們知道半夜前來肯定會打擾了二位的休息,可是,這都快到醜時了卻連小寶兒的影子都見不到,我們實在心急才出此下策,還請兩位見諒。”
陳若涵瞟了一眼還在故作嚴肅的左葳蕤,嗔笑道:“這孩子倒是個懂事理的,都快成人精了!”
妖精羞澀地微微一笑,讓身邊的兩人不禁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一幕。
“所以,看在我們實在心急小寶兒安危的份上,是不是能告訴我們她的去向,也好讓我們放心?”妖精再次誠懇地問道。
陳若涵笑得更開心了,說道:“這孩子,剛剛才誇了你聰明,怎麽這麽不禁誇呢!不過看你們也是著實心急,我就告訴你們好了,我們也不知道爺爺把小家夥帶到哪裏去了,不然我們倆也不會大半夜的不睡覺守著張桌子撒癔症。”
妖精雖然不再說什麽,眼睛裏卻露出及其不信任的神色。
終於,一直沒有說話的盼晰走到桌前,對二人道:“小姑,七嬸嬸,小寶兒之於晰兒,不止是主仆這麽簡單。”
兩個大人同時看向她,詫異之色再明顯不過。
盼晰也不理會她們的異狀,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是她的姐姐,我會一直保護她。所以,請你們告訴我她的去向。”
左葳蕤看著盼晰堅毅的眼神後臉色頓時就變得鐵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罵道:“臭丫頭!你不過是吃了木家幾天飯,怎麽連胳膊肘也朝外拐了?
是不是主仆不是你說了算,要是倒是候那小家夥打不到訂立契約的水平,你到哪裏哭去?
還有,族裏的規矩都忘完了?誰在什麽時候告訴你左家的人能對主人產生別的感情了?
我看,你真是該好好再上上課了!省得到時候連自己是什麽身份都忘得一幹二淨!”
三個女孩子被左葳蕤這一頓劈裏啪啦的教訓弄蒙了,這長相怪漂亮的婆娘平時陰晴不定也就算了,怎麽無緣無故的還發這麽大的火?
雖然這次被教訓的人是盼晰,可是思樂怎麽可能讓自己的人受氣,擼起袖子就衝了過去。
盼晰一邊閃身攔住了高出自己一頭的思樂,一邊對身後的兩人道:“左家給我的我忘不了,教給我的我也全都記得,但是,盼珊不一樣,她是真心對我好,我一樣不能置她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