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李海會在這一刻停下,而他扭曲的麵部表情更加印證了眾人的想法——他不是自願的!

那麽,是誰在一刹那間控製了李海的行動能力?

木家的孩子們首先想到的是木文昊,因為在街口這個不大不小的區域裏,他應該是賦力修為最高的人。

在交戰中,想要一瞬間使對方的攻擊無效,就一定要滿足自己比對方的賦力修為至少高出一層的條件。

此時此地,滿足條件的隻有他一個人。

至於李家的孩子,先是一臉痛惜地認為李海失去了一個打敗木文南的絕好的機會,接下來卻是暗自驚慌:

李海向來一力量見長,狼王爪更是他必殺技一般的天賦技藝。

可是,有人卻能瞬間控製他的行動力,“他”又將會是多麽強大的修煉者?

最令他們冷汗直流的是——這個人是站在木家這一邊的!

眼見此時形式對自己一方不利,李家那位聲音尖細的少年色眉鼠眼地瞅了瞅眾人,緊接著開始慢慢向後退去。

在九天大陸,出自大家的修煉者都很崇尚其特殊的文化,就是在兩方對陣時,若有單挑者在鬥賦,其餘人是不能暗地裏使陰招的。到了後來就漸漸演化成了修煉界約定俗成的規矩。

盼珊見那尖嗓君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料定他要有什麽動作,可是礙於此時場上尷尬的對峙的情況,盼珊又不能盲目開口。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之中。

於是盼珊大大方方地走到文昊身邊,扯著袖子要他抱。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文昊不能掉以輕心,於是低頭看她,漂亮的眉目間是詢問。

盼珊笑著瑤瑤頭,小聲道:“有人跑了!”

木文昊隨即抬頭看向對方七人,此時竟然隻剩下五人了!

盼珊也挺奇怪,剛剛走掉的明明隻有一個人,怎麽會一下失蹤了兩個?

仔細一想,是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宮裝女子!

眾多看客以為已經沒有熱鬧好看了,便紛紛散去,臨走時還在談論著什麽臨城木家、闕城李家雲雲。

盼珊卻是一心想要弄清楚那著淡粉色宮裝女子是怎麽走掉的,剛才她轉身說話的空當兒並不長,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了——那女孩子沒有走遠,她把自己藏起來了。

此時木文昊已經讓一個稍大些的分家少年回家報信去了。

但從他隱隱皺著的眉頭來看,盼珊看出來了——剛才讓李海停下攻擊的不是文昊!

可是,那又會是誰呢?

街口這片地方很快就隻剩下充斥著火藥味卻都不動聲色的兩家少年。

也就是半盞茶的時間,尖嗓君又回來了,身後跟著不少的青年和中年人。

“二伯,就是他們!木盼月搶了大小姐的玉扇子,我們不許,他們就不讓我們走,說要一決勝負,我們無奈之下隻好答應,可是他們卻在海哥鬥賦的時候玩陰的!”

那個被他叫做大伯的中年男子本就生的又高又壯,再加上一臉的大胡子,更是凶神惡煞的緊。

僅此而已也就罷了,經過尖嗓君一陣極具挑唆效力的“申告”,大漢的臉扭曲了,大吼道:

“木家小兒,真是這樣麽?”

盼珊在聽到雙方為之當街鬥毆的原因是一把扇子後下巴就脫了臼,此時一聽大漢明擺著是恫嚇的提問更是不能自已的想要昏厥。

這都是點兒什麽人!

不過仔細想來,應該是這木李兩家結過怨吧,不然誰會為這麽雞毛蒜皮的小事的大動幹戈!

木文昊怎麽說也是這群孩子裏邊說話最有分量的,於是獨自上前答中年人的話。

“這位前輩,晚輩願意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做出解釋,剛才的事不完全是這位大哥所說,還請前輩明鑒。”

大漢聽到文昊不卑不亢的話後,扭臉看向正由後方走出來的他。

隻見他一身常年不換的木家黑色短打,白色腰帶中間鑲著紅寶石,邊上是用黃線秀上去的連雲紋。

他十一二歲的樣子卻配著二十一二歲的表情,這讓大漢心中不由有些震撼——木家的孩子都已經成長如斯了嗎!

看來,以後他李家與木家的的差距隻會是越來越大吧……

大漢雖然心中震撼與感慨無限,但臉上凶神惡煞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你是哪個,報上名來!”

文昊稍稍憂鬱,卻還是決定拖延時間,堅持到木家長輩來。

“我是隻木宗主家的一個無名小輩,不敢妄自向前輩提名道姓,還望前輩海涵。”

大漢本對文昊印象不錯,可上來就碰了一個軟釘子,心中不免有些窩火,接著道:

“不願意說名字也可以,把剛才搶我侄女扇子和向我李家人動手的人統統交由我們處理,誰還會在乎你姓甚名誰!”

這大漢果然就是來故意刁難小孩子的,盼珊有些惱火,這李家人真是一個賽過一個的不講理!

大漢雖話至此,可文昊仍舊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溫和而俊朗的樣子迷倒了不少在場的女孩子。

這是,卻有一個格外稚嫩的聲音響起:“哥哥,把當事人交給他們好了,倒是看看他們敢不敢把我木家人怎麽樣。”

眾人詫異,哪裏來的小丫頭?

盼珊的個頭實在是太小了,剛才兩方發生衝突時大一點的孩子都會擋在她身前以免傷到她,所以幾乎沒有人注意這裏還有一個小不點在。

接著,除了木文昊,所有人都目光不善的瞅著她。

木家孩子們皆是一臉嫌惡地看著她,木盼月更是恨不能現在就過去掐死她,兩隻漂亮的眼睛此刻卻惡狠狠地盯著她。

盼珊終於印證了自己的想法,打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態度不善的人就是木盼月!

李家的人卻是憤怒如此小兒竟敢當眾說李家不敢拿她木家的小輩怎樣,頓時就端起架勢準備出手。

大漢好歹也是這裏麵上了歲數的,一般的找茬可以,但他還要為李家小輩們的安全負責。

“小娃娃,你爹娘就是這麽教育你這麽對待家裏的手足的?”

一聽這話,盼珊頓時咯咯地笑了起來,眾人也被她笑傻了——這孩子智商一定有缺陷!

笑著笑著,盼珊突然眸子一亮,說道:

“大叔,你還真是專門欺負小孩子的,越小越不放過!我爹娘怎麽教育我是我爹娘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倒是有些事我還是忍不住想提醒大叔你一下。”

說到這裏,盼珊故意停下來,挺胸抬頭地直視著大漢,當她看到大漢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的時候,立即開口道:

“剛才有兩個大哥哥打架,一個是他,嗯,另一個是他。”說著便把李海和木文南指了出來。

“就在他們要決出勝負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那個大哥哥說什麽也不肯再動手了,你說這是為什麽?”她這次指的隻有李海。

大漢被盼珊的話問蒙了,他李家與木家的過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會在一決勝負的時候突然停手?

於是他扭頭看向李海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盼珊又恢複了人畜無害的模樣,微微彎起的了嘴角。

“二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黃衣少女心急地替李海解釋道:“就在剛才李海即將打敗那木文南的時候,木家有人出了手!”

文玨戲謔一笑:“你可是看見我木家有人出手?”

大漢徹底不了解了,向李海嘶吼道:“快說,究竟怎麽回事!”

李海本來生的強壯結實,可一到大漢麵前就蔫了,半天也說不出來一個字,急得是滿頭大汗。

那黃衣女子想來也是個急性子的主,她直接把話茬接了過去,接著替李海解釋道:

“二伯,真的不關李海的事!當時他都要贏了,可不知怎麽就突然停了下來,一定是木家人搗的鬼!”

“沒看到出手的人是誰就斷定是我木家在搞鬼,是不是太不講理了?”遠處傳來一句聲音溫和卻言辭強硬的話語,眾人的注意力立刻都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一位身著淡青長袍的中年人帶領著一群木家人緩緩走來。

“李漠兄,好久不見啊!”那中年人人還未到聲先到,笑容滿麵的樣子好似是真的很開心。

“木庭鋒,我是個粗人,少給我來這套!”被稱作李漠的大漢一見木庭鋒已經趕來,深情更加陰沉了幾分。

“爹。”

“大伯。”

“家主。”

在場的木家孩子都紛紛向走近的木庭鋒行了禮。

盼珊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虛汗,大伯來的真是及時!

木庭鋒看上去隻有三十出頭的樣子,圓圓的臉配上兩個酒窩,那種老好人一樣的和善印象很難讓人把他和下一任木宗宗主聯係起來。

盼珊對這個大伯的印象並不深刻,或許是因為她一直被木江浩夫婦照顧的原因,她對整個木家的情況了解的並不多。

“誒?不興這套?那好吧,”木庭鋒見這李漠並不是個巧言善辭的好像與,隻好用大家能夠溝通的方式,“既然李漠兄為人爽直,那我也不能再繞彎子了。請問李漠兄,剛才何出此言?”

一開始還一派春風和煦作風的木庭鋒,此刻卻驟然冷麵質問著對麵的李漠,仿佛全世界的正義和道理都已經站在了他這一邊似的,絲毫不給人思維轉彎的時間。

盼珊的小臉瞬間垮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木老宗主的兒子善變臉啊!

李漠沒想到木庭鋒翻臉比翻書還快,有些適應不過來,隻是依然僵著臉滿目我要滅你全家的樣子。

也就是三個呼吸的功夫,李海大喝一聲:“怎的變成你質問我了?明明是你木家在背後搞鬼,壞了修煉界規矩!”

木庭鋒又回複到了那個笑麵君子的模樣,溫聲道:“既然你這麽肯定,那麽,你的證據呢?”

盼珊算是徹底服了這位大伯!

這事根本就是兩個結怨較深的家族之間的一場鬧劇加意外,扯上證據這種東西還真是難為他了!

“證據?我李家這幾個孩子就是人證,剛才的事由他們親眼所見,怎麽會有假?”

李漠自知如此說辭實在是勉強至極,可他就是不願意在木庭鋒這笑麵虎的麵前跌份兒!

“李漠兄,找你的話來說,我木家眾子也一同經曆此事,算做證人也是應當的,可是,這證人證詞完全相反,我們又該聽那一邊的?”

木庭鋒完全摸透了李漠的性格特點,於是等著他一步步地向自己的語言陷阱中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