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的夜空比東京明亮些,城市繁華,燈火通明,轎車駛入長街,停在了一棟圓形建築前。

伏黑惠把溯的裙角掖好,金色尾巴隱藏在厚厚的裙擺下,在外人看來就是個嬌氣不願下地的小公主。

建築是歐式風格,鐵欄處站了兩名黑色西裝的守衛,五條悟把三張邀請函遞了出去,守衛檢查後就放行了。

侍者引著他們進了拍賣會內部,內裏裝修金碧輝煌,一樓已經高朋滿座,二樓的包廂也全部亮起,人人衣冠楚楚。

他們的座位在前排,是連號的三個座位。

溯在車上已經把櫟交代他講的事情和兩人說了一遍,雖然背稿背得不太通順,但不影響理解。

伏黑惠和五條悟分別誇了他一句後,齊齊陷入了沉思,不時望向他的目光也帶著探求。

僅憑溯一個人不可能整合這些信息,那麽是誰教溯說這些話的呢,溯沒有主動提起,是和他關係比較親密的人嗎?

如果貿然問溯,溯又不能說,那就是兩邊都不討好的事了,還是暫且放放吧。

兩人一致打定主意,把疑問掩藏在心裏。

“溯,想要什麽都可以買。”五條悟壕無人性,長腿抵住前麵的座椅背,“隻要舉起這個牌子就可以。”

他把一次加五十萬美金的牌子放到溯手上,“如果別人加價超過你了,你就舉這個,直到沒有人再喊價為止。”

“好!”溯把五條悟講的話簡化為別人一喊就要舉起牌子,握起小拳頭給自己鼓氣。

拍賣會馬上開始了,紅布拉開,拍賣師小姐用婉轉的嗓音介紹身旁的橘發英俊青年:“這位是我們森氏會社的中原中也大人,今日來監督拍賣會正常進行。”

中原中也身高比拍賣師小姐略矮,氣勢卻極盛,他扶了扶頭上的帽子,“歡迎諸位蒞臨由森氏會社舉行的臨港拍賣會,我是森氏會社的代理人中原中也,請多多關照。”

現場響起一陣掌聲,溯也跟著湊熱鬧拍起手掌。他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有種新鮮的感覺,他興奮得臉都酡紅了。

“首先要介紹的是第一件拍品,”中原中也出來打了個招呼外加說幾句官方話後便退場了,拍賣師小姐從容不迫地揭開了玻璃箱上的幕布,“這是足足36克拉的天然帕帕拉恰藍寶石鑽戒,產自斯裏蘭卡,未經加熱優化,起拍價40萬美金,每次需加拍五萬美金。”

銀色碎鑽如同落雪圍繞在橢圓形的寶石邊緣,粉色寶石好似櫻花花瓣折射出瑰麗朦朧的光澤。

“40萬!”拍賣師話音一落,有人立刻就喊了底價。

“45萬!”“50萬!”“60萬!”……

價格一點一點攀高。

“爸爸,你想要嗎?”溯覺得這個石頭布靈布靈閃閃發光的很漂亮,但又惴惴不安地下不定決心買,就去問了伏黑惠的意見。

伏黑惠搖搖頭,寶石對他而言隻是好看點的石頭,並沒有什麽價值,“溯買自己想要的就好了,我沒什麽感興趣的。”

“好哦。”溯把目光放回拍賣台上,此時數字已經飆到了80萬,拍賣師喊了兩次80萬。

溯緊張得心髒怦怦跳,豎起了手裏的牌子,上麵紅通通的50萬數字顯得無比奪目,瞬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130萬!22號的小小姐出價130萬,還有要加價的嗎!”拍賣師小姐的聲調也變得高昂。

“130萬一次,130萬兩次,130萬三次,成交!恭喜22號的這位小小姐!”拍賣師小姐甚少在拍賣場看見年紀這麽小的孩子,在展露職業笑容的同時也在擔憂是不是這位小公主在頑皮亂舉。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不提供未成年退款服務。

她看著孩子身邊兩個家長沒有什麽變化的表情,又稍稍安下了心。

溯一下花出去一億八千萬日元,並沒有什麽實感,想到馬上就能看到和他的珍珠同樣漂亮的寶石,內心就像吃了蜜糖一樣開心。

他卷好藏在頭發下的耳朵像是蝶翼振動一下,會場中的竊竊私語便加了擴音器般清晰地傳入耳中。

“那小女孩是誰,我從來沒見過她,是什麽世家的千金嗎?”

“我也沒見過,長得到挺可愛的,要真是豪門貴族不可能沒印象,應該是什麽下三流暴發戶的孩子吧。”這道聲音裏帶了些高高在上的蔑視。

除了關於溯的討論,會場裏更多人注意的是溯旁邊白發帶眼罩的高個青年,大部分人好像都認識五條悟,討論時的語氣也是震驚居多,夾雜著些許畏懼。

“五條家的神子?”

“肯定是他,我見過他。”

在嘈雜紛繁的聲音中,有一道優雅沉著的聲音尤為突出,“和預料的一樣,使用的是武偵購買的邀請函。”

那是從二樓包廂傳出來的。

接話的是剛才上台短短致辭的中原中也的嗓音:“森先生,他們一定會拍下那顆蛋嗎?”

“這種事情說不準,他們並不是保持勢在必得的心態前來,隻能說拍下的可能性很大。”森先生斟酌一會,說。

“就算不到他們手上,也沒有關係,隻要能送出去就好。”森先生聲音陡然沉下來,“那東西待在我們這裏實在太危險,對我們也沒有助力。”

溯越來越想知道大白蛋裏是什麽了,那一定是對他極為重要的東西。他很快忘卻了二樓包廂的對話,因為下一件拍品被推出來了。

這場拍賣會的拍品很雜,並沒有統一品類,上一秒還是項鏈首飾,下一秒就變成了豪車,還有許多名家的書法畫作,溯目不暇接。

上半場的拍賣會結束,也沒有輪到大白蛋。一位保鏢打扮的魁梧壯漢走到五條悟身邊,“我們老板有請三位上去一聚。”

五條悟挨在靠背上都快睡著了,突如其來地一句話讓他打起了精神,“你們老板是誰?”

“高瀨會?星山組?龍旗會?”他不緊不慢地舉了幾個例子。

“我們老板是森氏會社的社長。”保鏢回答道。

“原來是港-黑啊,說吧,找我有什麽事,如果又是除咒靈,這個價。”五條悟給他比了個數字,“可以給你們打個八折哦。”

“請不要這樣說,五條先生。”保鏢臉色有些為難,他猶豫一會,說:“我們老板是想請您和您的兩位同伴上去商談壓軸拍品的事宜。”

“壓軸拍品與我們有什麽關聯,既然不是咒靈的事情,又何必找我們咒術師商量?”五條悟把話打了回去,他跟粘在椅子上一樣,動都不動一下。

“這……”關於壓軸拍品是神秘白蛋的消息早就散播出去了,保鏢也不知道五條悟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據說前幾天五條先生從武裝偵探社裏得到了——”

保鏢剛想給五條悟解釋,耳麥便傳來森鷗外的聲音:“到此為止,告訴他我的包廂號就離開吧。”

“是。”保鏢低聲回應,又朝五條悟說:“我的老板在一號包廂,如果五條先生對拍品感興趣,可以前去了解一番,老板隨時歡迎。”

“五條老師,我們真的不用去嗎?”保鏢走後,伏黑惠問。

“沒說不去,隻是逗逗他,我可不喜歡被人打攪睡眠。”五條悟拉了下眼罩,“再說,這裏有位小朋友已經等不及了,小朋友努力了這麽些天,我怎麽能辜負他的期望呢?”

伏黑惠和五條悟共同望向溯,小人魚臉上“想去”的渴望都要溢出來了。

“謝謝貓貓!”溯一邊高興地和五條悟道謝,一邊投入伏黑惠的懷抱。

沒辦法,五條悟太高了,溯要是讓他抱容易讓別人從裙底下看到魚尾,伏黑惠的身高就相對保險許多。

五條悟伸手推開一號包廂的門,等伏黑惠和溯進去後才長腿一跨邁進門內。

他雙手插兜走到坐著的森鷗外麵前,寬肩窄腰的男模身材把銳不可當的氣勢襯托得淋漓盡致,高了一大截的個頭更是顯得威風凜凜,如同脫離狼群的孤狼。

“我們賞臉來了,要說什麽就趕緊說吧森先生,我們的時間很寶貴,不容浪費。”五條悟勾起一抹笑,道。

森鷗外沒有直入正題,他攔住試圖上前的中原中也,先讓手下給三位來賓上杯水,而後跟三人嘮起家常來:“這位是伏黑君的妹妹嗎,是不是受了什麽傷,怎麽一直不下地走路呢?”

“隻是小孩嬌氣,不肯走要人抱而已。”五條悟替溯回答道。

伏黑惠也說:“溯不是我的妹妹。”

“我還以為小朋友是嫌我這地髒呢,沒有就好。”森鷗外又改了口,似是意有所指。

他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語氣親近:“我家也有個小女孩,叫愛麗絲,也是驕縱得不得了,她想東我就不能想西,不然就鬧,都怪我寵壞了她。”

“森先生,都成年人了,還用小孩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是否有些過於卑劣了。”五條悟落拓不羈道。

他聳聳肩,“不是要聊壓軸拍品嗎,那就不要一直談論孩子的話題了,我也才跟溯相處幾天,在育兒方麵沒什麽經驗,做不到舌燦蓮花。”

中原中也被五條悟三番兩次的挑釁與不得不忍耐的憋屈弄得有些生氣,但又不能直接發泄出來,隻能在內心吐槽。

五條悟現在就挺巧舌如簧的,還說自己不會說話,謙遜也不用做到這份上,分明就是說謊不打草稿,真令人無語。

森鷗外抿了一口苦茶,五條悟果然像傳說中那樣難以應付,“隻是幾個小時沒有看見女兒可愛的小臉,有些想念才說多了話,五條君既然也撫育了孩子,一定也能理解我的心情,總是會擔心有沒有壞小子把我的寶貝女兒拐了去……”

他像個老父親絮絮叨叨講了許多對女兒的擔憂,最後才慢悠悠地把話題移到壓軸拍品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愛麗絲風評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