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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晉冷笑一聲說道:“捉賊拿贓,贓物都從她身上找出來了,怎麽還不是她?手腳不幹淨,竟敢覬覦主子的東西,這樣無法無天的奴才還留著幹嘛?”
我心裏一緊,八福晉真的要處死這丫頭?
廳裏好幾個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四阿哥眉頭輕蹙與同樣皺著眉的四福晉極快地對視一眼。八阿哥的眉也幾不可見的蹙了一蹙,卻又很快地平複。若不是我站在胤禟身旁離得近,也會忽略他這瞬間而過的表情。
一聽八福晉似有要製她於死地的意思,青苗大聲哭叫起來,她說道:“八福晉,求求您,放過奴婢,您的鐲子真的不是奴婢偷的,奴婢可以對天誓,是真的,求您了!”青苗一邊哭訴一邊給八福晉磕頭,磕得嘣嘣直響,額頭上滲出了絲絲鮮血,她卻毫不理會。
生命攸關之時,無人會顧及其它。
青苗這頭磕得如此淒慘,廳裏的人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些許不忍之色,尤其是四福晉,畢竟是從小服侍她的。隻有八福晉仍然一副鐵石心腸、不為所動的樣子。
見此情景,八阿哥無法再置之不理,他放平語調開口道:“玉鳳,鐲子既然找到了,就別太生氣了。這奴才是四哥府裏的,如何處置就聽四哥和四嫂的吧!”
八阿哥一慣是做和事佬的,可看他家福晉的表情,他這個和事佬今天怕是做不成了。
八福晉看了看八阿哥,又看了看四阿哥說道:“這鐲子可是皇阿瑪親賜的,這奴才連它的主意都敢打,真是無法無天到了家!四哥、四嫂現在要保著這奴才,可等她將來惹出更大的禍事來,就連你們作主子的都要被連累了!”
這話一出,廳裏眾人盡皆變了臉色。八福晉的話說得很明白,這鐲子是皇上賜的,動了禦賜之物的奴才都不處置,事情若是傳到康熙耳朵裏,康熙怪罪下來,到時候,連四阿哥和四福晉這兩個主子都要跟著受連累。
若是沒人說這話,四阿哥和四福晉還可以裝糊塗和個稀泥放青苗一條生路,可這話既然有人說出來了,四阿哥和四福晉若是再含糊其辭地放過這奴才,那就是公然不把皇上放在眼裏了。
八福晉的心狠手辣也不次於王熙鳳!再次確認了我的鑒定結果。
以前看過一個資料,有研究《紅樓夢》的學者說,曹雪芹雖然家道中落,卻在京城住了很久,認識許多京城的顯貴。
根據研究,他這部書裏的許多人物都能找到現實中的原型。比如書中的賈元春,就是以曹雪芹嫁進平郡王府的大姑姑曹佳氏為原型寫的;那個賢德而“才貌俱全、風流跌宕,不為官俗國體所縛”的北靜王,是以十三阿哥為原型寫的。
由此我大膽猜測,王熙鳳是以八福晉為原型寫的!
兩個人簡直太像了。一樣的二麵三刀,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虛榮愛出風頭,走到哪裏都是人們注視的焦點,一樣的很得上寵,也是一樣的嫉妒成性,對丈夫的小妾絕不手軟!
事情到了這一步,除非出現意外狀況,不然青苗必死無疑!
站得時間有些長,我的腿有些軟,身子輕輕抖了抖。
四阿哥貌似淡然地看了八福晉一眼,可那眼底透出的冷意,讓我這個旁觀者都凍得一哆嗦。這才是人們常說的萬年冰山的本來麵目吧!四阿哥的眼睛轉向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青苗,語聲冰冷地說道:“來人,把這丫頭拖下去,亂棍打死!”
四阿哥此話一出,人們都倒抽一口氣。四福晉更是跌坐在椅子上。
青苗大叫道:“四爺,求您放過奴婢,看在奴婢曾服侍過您的份上,放過奴婢吧!”
這青苗難道是跟著福晉陪嫁過來如同媵妾的身份?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若是給四阿哥侍過寢,四阿哥心裏的舍不得恐怕比他福晉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八福晉逼著四阿哥下令打死了青苗,這梁子怕是結得深了吧!
性格決定命運!八福晉驕縱任性,不顧勸阻一意孤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c,她是否能想到她現在得罪的人將來是登上大位之人?
八福晉最後被雍正挫骨揚灰,顯是雍正對她恨到了骨子裏,難道,他們的梁子就是這麽結下的?
那,這裏麵竟也有我的一份?
雖然穿越到這裏,可我從沒把自己當做曆史的改變者或是推動者。我也從不曾在意過以前的穿越姐妹們所說的蝶翅效應,更不會思考“我想要改變曆史,卻在無意中促成了曆史事件的生,難道上天要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推動曆史的進程?”這樣深奧的問題。
不理解的事,我從不會費神多想。
我隻是個偷兒,一個簡單的、隻為自己的生存狀況偶爾動一下小心思的偷兒。我沒有別的穿越女主的悲天憫人、也沒有對阿哥們的情深繾綣,我隻是個偷兒,一個生活在現實物質世界裏的偷兒。
你可以指責我無心,但這就是我閔桃。
可是,現在,麵對這個叫青苗的丫環,麵對八福晉將來的命運……
我有些站立不穩,把身子靠在胤禟的椅子上。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條人命死在我手裏,若是說出事實真相,這丫環就不會死!可是,那意味著我身份的暴露和隨之而來的狂風暴雨。我不僅僅偷過這一次,還有平郡王府的金碗、三阿哥府裏的畫,太□裏的……
人們會把事情聯係起來,最終查出事實真相。我犯的這些,每一條都是夠殺頭的大罪,我死了,商馭也不可能幸免……
正在心裏天人交戰之時,已經有兩個侍衛走進花廳拖起跪在地上哭叫的青苗。青苗一邊哭叫,一邊掙紮,可侍衛的手如同鐵鉗,怎是她一個女子掙脫得開的。
侍衛已經把她拖到廳口,眼看就要出了花廳。青苗不知哪來的力氣,在一個侍衛手上狠咬一口,趁侍衛一痛鬆手,掙脫開另一個侍衛的手,跑了回來。
她跪爬到四福晉麵前,揪住四福晉衣服的下擺,鮮血涕淚掛了滿臉。她叫道:“福晉救青苗,福晉救青苗,看在青苗打小服侍福晉多年的份上,看在青苗為福晉做了這麽多事的份上……”
她抹了一把從額頭上流到眼角的血,語無倫次,狀似瘋狂地說道:“小的時候,為了讓福晉獲勝,青苗在賽馬前一天喂兆佳家格格的馬吃了巴豆;去年,年格格那孩子沒了,也是……”
啊?我大吃一驚!這個愚蠢的丫環怎麽當眾把說些事說了出來?現在即使我說出自己偷了鐲子放到她身上的事實,她恐怕也是必死無疑了吧!
“住嘴!”四福晉“啪”地給了青苗一個耳光,厲聲怒喝道:“這奴才瘋了,快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
平時溫文和藹、舉止莊重的四福晉也有這麽疾言厲色的一麵!
剛才那兩個侍衛又上前來把青苗往外拖,青苗淒曆的叫道:“奴婢一輩子侍侯福晉,無論福晉讓奴婢做什麽事,奴婢都做,就在剛才還奉了福晉之命去捉弄九爺府裏的小妾……”
人們聽了都把目光轉向我。
胤禟轉頭看我,現我麵色蒼白,站立不穩。他麵色一緊,急忙扶住我。他並未回身,隻是對著後麵做了個手勢,身後的下人就很有眼色地送上來把椅子。
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一雙犀利的眼眸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是戴鐸。他從進了花廳就一直站在四阿哥身後,沒有過一聲,但廳裏各人的表現無一不落入他的眼中。
胤禟扶我坐下。我稍稍放鬆了僵直的腰背,卻放鬆不下神經。因為青苗雖已被拖出花廳,可她淒厲的叫聲仍然傳入廳中。
“福晉,你不能這麽對青苗,不能過河拆橋,不能……”
後麵的話我聽不清了,也不想聽了。
這是什麽?王室貴族、深宅大院中的黑暗醜惡?我怎麽攪到了這裏麵?我胃中翻湧想吐,卻拚命忍住。
這裏不是我該呆的地方,我不該來這兒!
“我想回去!”我的聲音低低的,卻讓胤禟聽到了。
他轉頭麵對四阿哥說道:“四哥府的待客之道真是與眾不同啊,我家桃兒身子不適,我們這就告辭了!”
胤禟這話是嘲諷四福晉對我的所作所為吧!
四阿哥冷冷看了四福晉一眼,略帶歉意地對胤禟說道:“今天府裏出了這麽個惡奴,是四哥家門不幸,四哥一定好好整頓家風,下次再請九弟和弟妹來府裏作客。”
四阿哥此話讓四福晉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沒有惡主哪兒來的惡奴?四阿哥是極明白這個道理的吧!
馬車上,我仍然感到不舒服。胤禟抱著我,眉頭緊蹙,一言不。他在想什麽?
剛才青苗沒有說出她捉弄我的細節,可有心人會不會把我和八福晉丟鐲子的事聯係起來?畢竟除了那丫環外,我也是與八福晉有著近身接觸的一個。雖然貌似還有別人……
下車時,我的腿還是軟。胤禟抱了我下車,並一直把我抱回了聆雪閣。
他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臨走時,他忽然回身看著我,說了句讓我莫名其妙的話:既嫁入帝王家,還是不要太多愁善感的好!
嗯?難道他看出我剛才的身體的不適另有因由?一般人不是會以為那是因我受了四福晉的捉弄氣憤傷心所致嗎?
當晚,小五來傳話說胤禟公事還沒處理完,要我自己先歇了。
我很快入了夢,夢中出現的都是胤禟在跟我說那句話時意味深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