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工資了
恭親王府與直郡王府是挨著的,我所站的位置,能把兩府一覽無餘,恭親王府比直郡王府麵積稍大一些,兩府水道相通。
我一邊悠閑地靠在一棵菩提樹上,一邊裝作欣賞山下的風景,順便把兩府地形、布局銘記於心。
恭親王府的畫和直郡王府的純鈞劍都是我惦記的,不一定現在就偷,但收集些資料為以後下手做準備是必要的。
有句老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想”,恭親王和直郡王在不知不覺中就被我惦記上了,哈哈!
心裏覺得好笑,我笑出聲來。
“阿彌陀佛,女施主真是好興致啊!”我正自得其樂,就聽身後有人高頌佛號。這是誰沒事來擾人清靜,我蹙眉。
轉身看到一個身披大紅鑲金絲袈裟、額頭高聳、須發皆白的老和尚。他正一臉平和地看著我。
我對他有了好感,便也雙手合十,頌道:“阿彌陀佛,大和尚也好興致啊!”我有些拿他打趣的意思。
我是個現實的人,從來不想那些虛無世界的事,所以總覺得每天拿念佛經當正經事的人好笑。自己也知道很是罪過,也許這就是老天把我扔到這個時空的原因吧,它在懲罰我對佛的不敬!
以為他會對我的打趣微有不快,沒想到他仍是一臉平和,還微露笑意。
“女施主還真是個有趣之人,果然與眾不同!”
他話裏有話。我問道:“什麽意思?大和尚不妨直說。”我對別人拐彎抹角地說話,一貫不感興趣。
“女施主是喜歡玩笑之人,也是直爽之人,果然與這裏的女子不同。”他仍然不緊不慢,絲毫不受我的影響。
他說我與這裏的女子不同!HOHO~,難道我遇到了穿越定律中最狗血的一條,一進寺廟必遇高僧,高僧必然能看出穿越女的來曆?世上哪兒來這麽多高僧?
我不信!也不屑別人為我指點生活的迷津。我的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
見了我的表情,老和尚說道:“女施主不信神佛,不信命運是因為女施主沒有遇到恰當機緣。總有一天,女施主會信的!”
我仍不為所動,老和尚歎了口氣,說道:“我隻送女施主一句話:一切皆有因果,強行改變終不可得。一切隨緣就好!”老和尚轉身,口中高頌佛號:“阿彌陀佛!”
頌完,老和尚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下山去了。
小五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他說:“劉主子,剛才那老和尚跟您說啥了?”
我微覺詫異,小五是訓練有素的家奴,從不隨便向主子打聽不該自己知道的事,今兒這是怎麽了?
我不動聲色,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還不是和尚常說的隨緣之類的話。”
小五說道:“主子可知那老和尚是誰?”
我搖搖頭,等著他給我解疑。
他說道:“那是這護國寺裏的方丈,常去宮裏跟皇上談論佛法的。方丈從不跟等閑人說話,即便是極富貴之人,想得他一句指點都難,他說這是天機不可泄露!”
哦?我還真遇到個高人了?
剛才他主動來跟我搭話,我還以為他隻不過是想我再給寺裏添點香油錢呢!現在想想,這皇家寺廟恐怕也不缺錢,我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之腹了!
微有些歉意。
我說道:“早知如此,剛才多請他指點幾句了。方丈法號是什麽?”
小五道:“方丈法號是法印。上次九爺跟八爺來這裏請方丈指點迷津,奴才碰巧兒跟著,見過一次。”
“哦?那方丈可給了指點?”他不是說方丈不隨意給人指點的嗎?
“給了。不過八爺和九爺來了三次,方丈大師才給了兩句話。”
老和尚譜兒還真不小!正當紅的皇子來了都敢拒絕。忽然想起,我學狼叫的那天,十阿哥在院外拿九阿哥打趣的話,裏麵好像也提到了法印,記得是和皇上討論風水來著。莫不就是他?
回去的路上去了商馭的小白茶社。這茶社是商馭新開的。開這間茶社的目的,一方麵可以把他從全國收來的一些新茶種放到茶社來,讓人免費品嚐後,了解人們對新茶種的喜愛程度和評價,以評估未來市場的銷路;另一方麵,讓我們兩人可以有一個合適的見麵地點。
茶社的名字帶有明顯的現代味兒,對,名字就是區區不才鄙人我給起的。商馭原來想叫白雲深茶社,取自“白雲深處有人家之意”。征尋我的意見時,我說:“我這人沒什麽文采,若是我,就叫小白茶社,好記、好叫、不拗口!”怎麽聽著像廣告詞?
想我這點文學修養跟他們這些古代讀過書的人比,簡直是小白級的,商馭來征尋我的意見,我就把“小白”這個詞隨口說了出來。
本來也有些玩笑的性質,可沒想到,過幾天,茶社一掛牌,還真叫小白!我算是服了他了,連正經話和玩笑都分不清!
可人家還振振有詞:“我琢磨你說得有理,叫小白,確實好記、好叫、不拗口。而且是我的合夥人給起的名字,就算再不好,也要這麽叫!”
他這是抬舉我,還是損我?
別看開張才幾天,茶社生意倒還不錯,不斷有人呼朋引伴地出出入入。
我和商馭在他一直為我預留的雅間裏見了麵。他告訴我,我要的工具已經找了最好的工匠做著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做好。隻是我要的藥,他找的苗醫表示以前沒做過這種藥,需要些時間配製。
我也把我這方麵的進展告訴了他,我已經為我們兩人設計好了替身形象、背景和性格特征。哪天要找個機會試一試。
回到府中已經中午了,進府的一路,所見到的下人紛紛對我點頭哈腰的,讓我一陣茫然。
楊嬤嬤從福兮院裏迎了出來,對我說小荷被福晉叫了去。哦?我一皺眉,我和嫡福晉從來沒有來往,一直都是她做她在府裏發號施令的嫡福晉,我做我不受寵的小妾。隻要她不少了我的份例,我仍然打算這樣相安無事下去。
可她忽然把我的丫環叫去,這是要幹什麽?
我看向楊嬤嬤,想讓她給我點解釋。
楊嬤嬤說道:“主子,您昨晚歇在暢綠軒的事全府都知道了。今天早晨九爺又傳出話來,說主子您自願為合府安寧到寺裏去上香,值得褒獎,以後的份例都照著完顏主子的發。”
哦,原來我被漲了工資。也說是說,我這個不受寵的小妾被九阿哥當眾宣布為最受寵的小妾之一,與完顏氏平起平坐了。在眾人眼裏我算是飛上枝頭了吧!
完顏氏雖然也隻是個妾的名份,但誰都知道,她在府裏女人中的地位僅次於嫡福晉,是個極為得寵的主兒。九阿哥招女人,有一半招的都是她,這點連嫡福晉都比不上。所以,她在府裏是個極為特殊的存在。她的份例隻比嫡福晉低一點,卻要高出其他小妾很多。
這種做法,頗讓嫡福晉難堪,卻因是九阿哥的意思,她又沒法不從。
明的不行,使陰招可是嫡福晉的拿手好戲。所以,嫡福晉一直與完顏氏暗中較勁,蘭香院那個被逼得自盡了的小丫環,就是兩人暗中鬥法的結果。
她的這些個陰招,不會也使到我的丫環的身上吧?不禁替小荷擔心。
“主子您不用擔心,”楊嬤嬤看了我的臉色說道:“福晉叫小荷去應該隻是吩咐幾句。”
我的丫環要她吩咐個什麽?恐怕不是拉攏就是警告了,多半沒好事!
我的預感果然準確。小荷是哭著回來的,臉上有幾道淺淺的手指印。
我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等她慢慢收了淚,才讓她說出事情的經過。
原來,福晉把她叫去果然是想拉攏她來著。九阿哥忽然寵幸了我,還破天荒地讓我在暢綠軒過了夜,早晨又傳出提高我份例的話來。眼看著又一個完顏氏誕生了,這讓她感到不安了。
不過,小荷並沒有如她的願。她跟小荷打聽我的事,小荷並不願多說。想讓小荷以後給她當眼線,就更不用說了。
嫡福晉畢竟還是要擺出她賢良淑德的架勢,她當時並沒說什麽,隻說了兩句以後好好侍候之類的話,就放小荷離開了。
小荷以為沒事了,心裏正慶幸,沒想到連院子還沒出呢,福晉的丫環巧兒手裏端著一盅燕窩直撞了過來。小荷躲閃不及,一下子就撞翻了燕窩。
巧兒不說是自己走路太快,卻劈手就扇了小荷一巴掌。還說了些別以為主子得了回寵,就雞犬也能升天的話。
這明顯是說小荷不識福晉的抬舉,依仗錯了人!是警告小荷來著。看來我這個主子還沒怎麽爭寵,就已經有人把我當成了眼中釘,連帶著我的丫環也遭人嫌了。
我冷冷一笑,這一巴掌也是警告我的。
我拉了小荷的手,說道:“走,看你主子給你討公道去!”
小荷卻害怕地往後退,她說:“主子,不要因為小荷得罪福晉,小荷沒什麽的。”
我停下來,問她:“小荷,你認為這一巴掌是衝你來的,還是衝我來的?”看小荷眼裏有了了然的神色,我繼續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小荷正色道:“小荷跟主子去,小荷不怕!”
這不就對了!惡人總是你越怕,他越欺你。
綺月齋裏正在開午膳。丫環們端著鍋鍋盆盆的進進出出。一個大丫環站在正屋門口指揮著一眾下人。
她身材高挑,長得倒也有幾分姿色,隻不過一臉的傲慢之色破壞了形象。我看向小荷,小荷點了下頭。看來這就是巧兒了。
聽了她的聲音,我忽然覺得熟悉。細一琢磨,想起來了,這聲音在我剛來到這裏的第二天,夜探九阿哥府時聽到過。她就是和嫡福晉以及梁嬤嬤一起說話的那個丫環。
好像她當時說漏了嘴,透出純禧格格嫁到蒙古是嫡福晉使的陰招,為此還受了福晉的怪責。這巧兒跟著她主子恐怕沒少幹缺德事。
我走上前去。
她早就見到我來了,卻裝沒看到我,理也不理,繼續指揮著眾人。
走到她麵前,我擺出比山花還燦爛的笑臉,說道:“喲,這不是巧兒姑娘嗎?”我的聲音比我的笑容還要熱情。
巧兒不好再裝看不見我,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是劉主子來了!”
我微笑點頭,問道:“福晉在屋裏嗎?”
巧兒點頭道:“在了。”似想起什麽,又補充了一句:“福晉正要吃飯呢!”
其實,她不用說上這麽一句,我也待不長。
我向屋裏走去,經過她身邊時,猛地撞了她一下,她促不及防,身子一下子撞向一個正端著盆熱湯的小丫環。
熱湯灑了一地,兩人身上也淋上了一些。幸虧天涼穿得厚,這點熱湯造不成傷害。
我搶上前去,照著巧兒的臉,“啪”地就給了一巴掌。巧兒下意識地用手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怒聲道:“好大膽的奴才!看到我來了就摔盆打碗的,還有沒有規矩了?”
福晉從屋裏走了出來,看了這情形,知我是來為了小荷挨打的事找場子的。忙陪笑道:“喲,這不是劉妹妹嗎?有話進來說,幹嘛這麽大的火氣!”
我跟著她進了屋,說道:“福晉,春桃剛剛到寺裏給合府上了平安香,回來跟福晉回一聲,沒想到,您院兒裏的丫環不愛見我,一看見我就摔盆打碗的,把我嚇得以後都不敢來了!”
惡人先告狀的把戲不隻是她院裏的人會!
嫡福晉瞪了一眼巧兒,轉身對我笑道:“劉妹妹,都是我這院兒裏的丫環笨手笨腳的,惹惱了妹妹。不過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妹妹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姐姐回來一定好好教訓她!”
要說人家是嫡福晉呢,在這般情景下,還能笑顏以對。
她又轉向巧兒厲聲說道:“笨手笨腳的,還不快跟劉主子道歉!”
我現在對福晉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戲演的,唱、念、做、打俱佳!
巧兒低聲說了幾句道歉的話,我擺了擺手,“算了,既然福晉說你不是故意的,我就信了。不過,下次見著我若再如此,可就別怪我罰你個以下犯上!”
巧兒道了謝,退到一邊去。
見我不再追究巧兒的過錯,福晉臉上掛上了矜持的笑,說道:“妹妹,姐姐虛長你幾歲,有句話還要提醒你。”
這是要開始教訓我了。果然好人不能當,太容易原諒別人倒黴的是自己。
我也回以一臉假笑,說道:“姐姐,有話請講!”
福晉說道:“咱們做主子的,處處都要有主子的風範,不能跟下人一般見識。”
這是在說我沒有主子的風範麽?我微微一笑,說道:“哦?比如說……”我把音拉長,等著她接下去。
她想也沒想地接道:“比如說,若再有姐姐院兒裏的下人冒犯了妹妹,不勞妹妹動手,告訴姐姐就好了,姐姐替你教訓!”
她還真是沒把我放在眼裏,可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我燦然一笑,說道:“姐姐跟妹妹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妹妹此來,也正要告訴姐姐這句話,下次妹妹院兒裏的丫環若犯了錯,交給妹妹好了,就不勞您的丫環動手了!”說完,我起身就走,看都沒向後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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