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沉默不滿眼底傳來的癢意，他幹脆將腦袋換了一個麵，嘴裏嘟囔著：“我還要做夢呢。”

衛淩：“......”

不舒服的感覺在心底翻騰。

誰是夢裏沉默最親近的人？

“哥哥，”衛淩壓下莫名的醋意，他彎腰湊到對方耳畔：“我抱你回房間睡好不好？”

秋天的躁意雖然還沒褪去，但在書房趴著睡總歸不舒服。

沉默緊閉著眼眸，他毫無意識咂了咂嘴。

“默默，”衛淩按了按沉默頭頂的呆毛，他喊出了早就想喊的名字：“我就當你同意了。”

沉默垂著長長的睫毛，他睡得一無所知。

衛淩看著睡得沒有一點防備的沉默，他彎下腰將胳膊穿過沉默的腿彎，另一隻胳膊溫柔地穿過後頸，輕鬆地把哥哥打橫抱了起來。

有點意外。

沉默太輕了。

輕到自己可以抱著哥哥為所欲為。

沉默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傳來的失重感讓他不安地皺了皺眉頭，很快，好聞的薄荷味將自己籠罩，他下意識靠近熟悉的氣息，安心地依靠在衛淩的肩窩處。

沉默無形的信賴跟親昵讓衛淩彎起了唇角，他垂著侵略的眸光巡視著哥哥漂亮的眉毛，挺拔的鼻子，紅潤的唇瓣......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這是他的默默。

隻能是他一個人的哥哥。

衛淩抱著沉默原地站了一會，直到哥哥依靠著自己發出綿長的呼吸，他輕手輕腳的抱著對方走進房間，不舍又鄭重地將沉默放到**。

沉默摟著衛淩脖子低哼了兩聲，他不滿地翻了個身滾進床裏，襯衣掀開了一個角，露出白皙纖細的腰肢。

衛淩無聲地低笑一聲，彎腰溫柔地為沉默脫掉鞋襪，當眸光落到哥哥清瘦的腳踝時，整個身體無法遏製的燃燒了起來，他伸手扯過被子給對方蓋好，又把空調調到26度，冷靜地走出房間。

沉默臉頰蹭了蹭被子，滿意地沉沉睡去。

很快。

沉默知道他在‘夢裏’醒了過來。

眼前的一切從模糊變得清晰。

不是在靈堂。

自己沒有看到‘衛淩’。

沉默失望地歎了一口氣，他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花園，試探著往前走了十幾米，他看到幾道小小的人影。

幼年版的小沉默跟小沈慕站在泳池邊吵了起來。

“我告訴你，”小沈慕穿著黑色背帶褲，他豎著秀氣的眉頭：“你沒有媽媽，別想搶我的媽媽。”

小沉默臉上寫滿倔強，他不服氣地反駁：“誰搶你媽媽了？。”

“你就是想搶，”小沈慕撇了撇嘴，他氣得伸手去推搡小沉默：“你還靠哭鼻子搶走了我的蛋糕。”

“這是大家的蛋糕，”小沉默紅著眼框心虛了幾秒，他往泳池邊緣退了一步：“你憑什麽說這是你的。”

“本來就是我的，”小沈慕抬著下巴，他尖著嗓子不依不饒：“爸爸是我的，媽媽是我的，你是一隻酸菜魚。”

“我不是，”小沉默揮了揮拳頭，他梗著脖子叫道：“爸爸最疼了我了，昨天他還給我買了一箱玩具。”

沉默微不可察皺了皺眉頭，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七八歲的小孩吵架倒是挺像一回事，隻是，周圍怎麽沒有一個大人。

“買了又怎麽樣，”小沈慕聞言把小沉默推進泳池裏，他氣呼呼地道：“我要讓你玩不成。”

“撲通。”

小沉默沒有防備，他跌進水裏開始掙紮。

沉默：“.......”

看來。

沈慕的惡毒是與生俱來。

“不關我的事，”小衛溪放下手裏的魔方，他看著水裏沉浮的小沉默，嚇得直接往別墅裏麵跑：“人不是我推的。”

“我......”小沈慕退後了幾步，他邁開小短腿去追小衛溪：“我什麽都不知道。”

沉默擰著眉頭看著跑遠的兩個小孩，他伸手出了爾康手：“.......”

怎麽回事。

他跟衛溪不是塑料兄弟嗎。

上輩子不是對方把自己救上來了嗎？

怎麽現在跑得比兔子還快。

沉默顧不得思考太多，他看著逐漸失去力氣的小沉默準備跳進水裏。

不管救不救得了。

總得試試吧。

正在這個時候。

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從草叢裏鑽了出來，他看到遊泳池裏的小沉默愣了一下，趕緊抱著救生圈跟繩子連起來綁在泳池邊上的欄杆處，然後套著救生圈跳下水，艱難地向小沉默劃去。

一米.....

半米.....

一雙小手抓住了小沉默的胳膊。

小沉默找到了支撐，他手腳並用的纏上了小男孩。

小男孩喘息著調整了一下位置，他將小沉默半掛在遊泳圈邊上，艱難地扯著繩子回到岸邊。

到底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他用盡全力，半拉半扯地將小沉默拖上了岸。

小沉默沒有知覺地躺在地麵，他的臉色蒼白眼睛緊閉。

小男孩偏頭思考了幾秒，爬起來半跪在小沉默身邊，雙手快速按著對方胸膛。

小沉默身體動了兩下，他嘴裏吐出了不少水，唇瓣變得青紫。

小男孩攥了攥拳頭，他伸手捏住小沉默的鼻子，低頭包住對方的唇瓣，將嘴裏的氧氣渡了過去。

藍天白雲下。

小男孩將急救的動作做了一遍又一遍。

沉默定定地看著小男孩，半晌後，他抬手捂了捂眼睛，試圖遮住眼裏的酸澀。

這是小衛淩。

原來。

救自己的竟然是衛淩。

上輩子。

他竟然對少年不聞不問。

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聲。

小衛淩動作一頓，抬頭看了一眼小沉默的臉色，他將濕透的舊鞋往懷裏一塞，動作麻利地鑽回了草叢。”

沉默本能地想追上小衛淩的腳步。

一道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

“快點來人啊。”

沉默腳步一頓，他轉頭看著急匆匆走過來的秦格跟沈慕。

“沈慕，”秦格裝模作樣‘呼救’完，她看到躺在地麵的小沉默明顯鬆了一口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要招惹沉默，他就是一個移動銀行，以後他的東西都是你的。”

“是嗎？”小沈慕白皙的小臉上全是不忿，他抽了抽鼻子：“可是爸爸給他買了一箱子玩具。”

“爸爸喜歡的是你，”秦格蹲下來摸了摸小沈慕的頭，她教育的語重心長：“你知道他為什麽給你買的是書嗎？”

“我知道，”小沈慕垂著腦袋，他小聲回道：“爸爸希望沉默成廢物，希望我成材。”

“我兒子真聰明，”秦格臉上露出個欣慰的表情，她伸手將小沈慕摟進懷裏：“現在知道怎麽做了？”

“哥哥，”小沈慕點了點頭，他轉身撲到小沉默身上‘哭’了起來：“你別嚇我啊，你趕緊起來啊。”

沈.移動銀行.默：“......”

牛逼。

他怎麽覺得長大後的沈慕。

不止性格沉不住氣，就連演技都退步了不少。

“小格，”侯莉牽著小衛溪走了過來，她瞥了一眼地上的沉默開口問道：“這孩子沒事吧？”

兩個女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瞬間達成了一致。

“沒事，”秦格伸手拉過小衛溪，她笑吟吟地說道：“多虧衛溪救了沉默。”

“不是，”小衛溪茫然了幾秒，他擺了擺手：“我沒有.....”

“小溪真聰明，”侯莉打斷小衛溪的話，她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知道用救生圈救人呢。”

“嗯，”小衛溪臉頰變得微紅，他胡亂地點了點頭：“我們在學校裏學習過急救。”

沉默：“......”

他看到這群不要臉的人。

拳頭硬了。

終於。

衛家的醫生出現了，他們將小沉默抬進了房間，一番‘人仰馬翻’之後，**的小孩輸上了**。

沉默看著**幼小版的自己，想的卻是全身濕漉漉地小衛淩，他決定出去找人。

剛剛走下樓梯。

沉默看到客廳裏一站一坐的衛家夫婦。

“別人不知道，”衛閩抬手按了按眉心，他壓著聲音質問道：“你還不知道沉默的重要性？”

侯莉雙手環在胸前，她沒好氣地回道：“他不是沒有出事？”

“出事？”衛閩皺起眉頭，他冷聲說道：“出事就晚了。”

客廳裏靜了一默。

“說說，”衛閩伸手揉了一把臉，他到底是緩和了語氣：“是誰救的沉默？”

“除了那隻死老鼠，”侯莉狠狠地瞪了一眼衛閩，她嗤笑一聲：“還能有誰？”

“別生氣了，”衛閩站起來摟著侯莉，他壓著不耐哄道：“我也沒想到那個賤人會留這麽一手，不然早就由著你的性子了。”

沉默驀地攥緊了手指，他若有所思地沉下眉眼。

安阿姨留了一手？

這一手是指什麽。

配合語境分析，她是為了保命？

“算了，”侯莉臉色同樣緩和了幾分，她趁機敲打著衛閩：“這個小兔崽子我是看在你麵子上留下的，我怎麽管教他，你不許插手。”

“隨你，”衛閩臉上露出個笑容，他說得謹慎：“隻是注意別讓他出現在沉默麵前。”

他頓了頓，接著補充：“你跟小溪把救人的細節再過一過。”

“我早就關到後院了，”侯莉得意地挑了挑眉梢，她彎唇笑了起來：“放心小溪是個聰明的孩子。”

沉默忍著揍人的衝動，他穿過客廳大步流星往後院走。

衛家很大。

相較於前院的熱鬧，後院則要荒涼許多。

沉默擔心自己隨時醒來，他下意識加快了腳步，直到路過黑乎乎的花房，一道悶哼聲傳了出來。

沉默頓住腳步，他看著門口掛著鏈子鎖，又側耳聽了聽動靜，氣得用力一腳踢開房門。

“砰。”

小衛淩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大門自己四分五裂，他反應過來，手腳並用爬起來就往外頭逃。

沉默看著小衛淩背上的傷痕，氣得渾身打顫，他還沒來得及追，一個激動驀地醒了過來。

窗外天色大亮。

沉默翻身坐了起來，半響後，他狠狠錘了一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