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他們再次被宋白請到會議室‘喝茶’。

“同桌，”沉默單手插在褲兜，他用手肘碰了碰衛淩胳膊，他的步履走得莫名優雅：“我打架是不是超帥？”

衛淩冷峻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他難得給麵子捧場：“帥。”

確實是帥。

動作幹淨利落，眉眼肆意張揚，耀眼到讓他移不開眼神。

隻是。

明顯有人不這麽想。

“沉默，”沈慕上半身濕了大半，他一邊用紙巾擦頭一邊放著狠話：“你給我等著......”

“來，”沉默轉身站在樓梯上麵，他居高臨下對著沈慕豎起了中指：“小爺等著。”

沈慕：“.......”

他的眼眶紅了，這次不是裝的，他恨不得撲上前咬死沉默。

太欺負人了。

衛溪看著沉默稱得上粗俗的行為，他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以前對方雖然學習成績吊尾車，但行為舉止符合貴公子的進退有度。

現在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完全像是換了個人。

難道……

分班事件把‘知書達禮’的沉默刺激成這樣。

“閉嘴，”宋白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他低聲嗬斥了一句：“你們都少說一句。”

沈慕縮了縮脖子，他果斷地選擇閉嘴。

畢竟。

他真的打不過沉默。

沉默無所謂的聳聳肩膀，他帶頭大步流星走進會議室。

熟悉的辦公室。

熟悉的那群家長。

“沈少，”李曉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他實事求是地說道：“你離開還沒有一個小時。”

“嚴格說起來，”沉默拽著衛淩的手腕，他拉著少年坐回原來的位置：“隻有五十分鍾。”

衛溪站在門邊，他的眸光落到沉默握著衛淩的手上，眼底翻騰的都是陰霾。

莫名。

他不喜歡他們之間隱約的親密感。

沈潛抬眼瞪著一臉悠閑自得的沉默，他陰沉著臉質問：“你又跟誰打架了？”

他不傻。

王睿等人單獨看了李曉的微信，對他的態度變得十分微妙。

十之八九又是沉默說了什麽。

沉默挑起眉梢，他勾唇正準備說話。

“爸，”沈慕伸手推開擋在門邊的衛溪，他快步跑到沈潛身邊，流著眼淚告狀：“如果不是衛哥跟宋老師及時出現，沉默差點淹死我，你就看不到我了。”

添油加醋的最佳方案。

踩一個人捧兩個人。

衛溪眸光微閃，他總覺得沈慕這話哪裏不對。

“是，”宋白是個人精，他立馬點頭附和道：“我趕過去的時候，沉默正把沈慕按在洗手盆裏淋水。”

不管怎麽說。

沈潛的大腿必須抱緊了，還有衛氏，他是處事有失偏頗又如何，誰規定老師應該有一雙發現真相的雙眼。

至於處分這事。

可大可小嘛。

“沉默，”沈潛皺眉看著像隻落湯雞般可憐兮兮的沈慕，他板著臉不威自怒：“你為什麽打你弟弟？”

“你真的想知道，”沉默姿態隨意地靠在椅背，臉上不見半點慌亂，他抬著下巴語氣涼涼：“我為什麽打他？”

“不管怎麽說，”沈潛微不可察皺了皺眉，他想到沉默毫無章法地亂拳，擔心對方又出驚人之語：“打架都是不對的。”

後悔。

真沒想到分班對沉默的影響這麽大。

早知道。

他該想辦法讓對方迷戀賽車賭馬之類的，這樣更有理由接手遺產。

“沉默，”沈慕眼見事情就要翻篇，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半真半假的抹了把眼淚：“我想知道為什麽，我擔心你跟爸爸關心了兩句，你上來就動手.....”

“打你都是輕的，”沉默身體前傾，他雙手撐著下巴，試圖表演一個三分委屈四分倔強三分無助的表情：“你在挑撥關係，你說我拿了我媽的遺產，你爸要使陰招算計這個錢，還說條件成熟我還不聽話，就想辦法弄死我……”

他悲傷到頓了頓，再次利落地補刀：“你還跟我炫耀，開學你爸給了你180萬零用錢，而我一毛都不配得到，還有你的開學禮物，最新款的手表手機，加起來大幾十萬……”

真話摻和著假話。

上輩子沈慕確實在衛溪生日宴會上炫耀過開學禮物。

衛溪怎麽勸的自己。

大度。

呸。

大度個毛線。

沈家這群人不配他講武德。

整個會議室落地無聲，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沈潛身上，他們眼底或明或暗閃著情緒複雜的眼神。

必須承認。

錢確實是個好東西。

但沈總會不會太狠了。

他們不約而同想到趙氏以前的地位跟早逝的趙家人。

這……

會不會有更深層的內幕？

“你放屁，”沈慕從震驚裏反應過來，他語氣失措尖聲反駁：“我沒有說過這種話，我爸也沒有說過這種話……”

沈慕沒說假話。

父親不會糊塗到跟自己說這種話。

是母親。

她私下胸有成竹地表示，整個沈家早晚都是他的。

沉默怎麽會知道。

要知道，母親一直扮演的都是合格繼母。

效果不錯。

沉默對她禮貌有餘，親熱不足。

就連自己。

因為都想得到父親的關注，他們有過不傷大雅的小衝突。

除開沉默這次突然動手。

“小默，”沈潛心底發顫，他忍著想抽沈慕的衝動，朝沉默擠出一個慈愛的笑容：“你別聽小慕胡說八道，你是我兒子，不過確實是爸爸疏忽了，以為你基金裏有錢.......”

沉默確實有錢。

在他沒有成年之前。

信托會在律師的監管下，每個月將生活費等各項開銷轉到他專項賬戶。

這樣想想。

沈潛倒是當了一個便宜老爸。

“真的嗎？”沉默打斷沈潛的表演，他用力眨巴著眼睛，試圖掉下幾顆眼淚：“你沒有打遺產的主意，沒有算計讓我染上不良嗜好，更沒有想幹掉我？”

沈潛恨不得罵娘：“……”

“這是什麽話，”他顧忌地瞥了一眼整理文件的李曉，臉上擺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是我兒子！”

“我就知道是沈慕挑撥我們，”沉默‘難過’地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玩味，他‘失落’地開口：“隻是，他開學能收到禮物，我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