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輪回之魂的樣貌，就是孤塵油盡燈枯時候的樣子。”

項卓豪看著此時的孤塵，心頭忽的生出無限悲涼，這個人，舍棄了所有，親手誅滅了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想誅殺的人，隻為了還三界眾生一個安寧太平的盛世，然而得到的卻是這樣一番結果。

“孤塵，你自恃過高了，居然在那種時刻，還相信冥王，你不知道我早就和他一起謀劃，欲要殺你而後快麽！”

惡魂猙獰的說道，手掌緊緊的扼住綠衫女子的雪白脖頸，後者此時似乎也是受了極重的傷害，居然是像個普通人般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

“你……”孤塵雙目如電，緊緊的將對方給盯著，“為什麽……李鴻，本座自問對你不薄，為何要這般做？他可你的親姐姐！”

若在往常想要孤塵這般說話，那麽絕對沒有可能的，然而就在方才不久，在和神冥兩界強者想要徹底阻止天地大劫的時候，居然又被冥王和惡魂聯手偷襲，導致阻止天地大劫功虧一簣，連他自己也是了受到了極為嚴重的打擊。

而神界諸強也是死傷無數，就連神王也是重傷回歸神界。當然冥界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冥王更是奄奄一息，全都退回了冥界之中。

但就在這個時刻，惡魂居然不知廉恥的襲擊綠衫女子，將其修為徹底封印，變作普通人挾持在手中。

惡魂聽到孤塵如此說話，卻是冷笑道，“孤塵，我看你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呢，我可並不是你所認識那個李鴻……那個懦弱無能的家夥，老早便被我給消滅了！”

“混蛋，你居然將我弟弟給殺死了？你，你究竟是誰？”綠衫女子本來心中悲涼，但是聽得惡魂這般說，眼中便是湧現出濃濃的殺機，出聲質問道。

孤塵也是心頭一跳，原來這個家夥不是李鴻，難怪氣息前後變化那麽大，他還以為是修為精進的原因。隻可惜他這些時日都是專注於天地大劫的事情，將這些旁枝細節給忽略，才是造成今日這般結果啊。

“桀桀，吃驚吧，憤怒吧……善魂，還不動手！”

惡魂突然說道，然後孤塵便是感覺身後，有著一股龐大的力量猛襲而來，狠狠的衝擊在他的身軀之上。

碰！

不過孤塵雖然是身受重傷，但是統攝諸天的強者畢竟是統攝諸天的強者，在受到襲擊之後，身體之上，便是猛然綻放出駭人的紫色波動，將那偷襲的人影給轟飛了出去。

“你……原來如此，靈魂兩分，善惡相離！”

孤塵看著那被自己轟飛人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回事！

綠衫女子的麵容也是陡然一滯，顯然也是聽說過這種事情，隻是她想不到這種情況居然會出現在親弟弟的身上。

咚！

善魂急忙穩住自己的身形，露出那張鬼臉，猛然噴出口鮮血，目光微凝，統攝諸天的強者果然不簡單，竟然在如此重傷之下，還能將自己給打傷。

“他為什麽要幫那惡魂……”

項卓豪心頭驚疑，善惡兩分之後，便是善者越善，惡者越惡嗎？為何那鬼臉人會幫助惡魂偷襲孤塵？

鬼臉人半跪在地上，望著被挾持的姐姐，還有蒼老若此的孤塵，心中默默說道。

“姐，大哥，對不起了，我不能讓他死，原來我還不知道，但是離開通天神峰這些時日，我終於清楚的明白了，隻要惡魂一死，那麽我也會隨著死亡……我不想死，所以委屈你們了！

鬼臉人站起身子，但是他不知道，因為今天的這番選擇，今後五百年間，都是活在自責之中，時時刻刻都在接受心靈的拷問。

以至於後來他可以解除‘冥魔萬象法’後，還是沒有恢複本來的麵目，因為他覺著自己無顏麵對自己的姐姐，孤塵，還有這天地芸芸眾生。

“哈哈，本座明白了，一切都明白……愚蠢的東西，你們以為可以用柔水威脅本座嗎？”

孤塵弄清楚李鴻身份後，大笑道，“本座絕情絕性，遍殺三界，如今再親手殺死自己的摯愛又何妨！”

說罷，孤塵身形一閃，便是在項卓豪驚詫的目光，出現在惡魂麵前，一手貫出，紫光閃爍，滔天能量爆響，瞬間便是貫穿了柔水的身子，鮮血如注，自柔水的腹部流淌而出。

“你……”

惡魂驚慌不已，他沒有想到孤塵居然會這般做，他還想用柔水威脅孤塵自盡呢。

刷！

惡魂猛然打破時空間，飛快的逃遁而走，想來他也是知道，若是在留在這裏，隻怕等待著他的就是死亡了。

鬼臉人也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這驚人一幕，孤塵對他姐姐的愛意，即便是他這個局外人也是清楚無比，卻不想這個時候居然親手將之殺死！

“還是趕快退走吧，不然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鬼臉人歉意了望了姐姐和孤塵一眼，然後便是破開時空，朝著遠方逃遁而去。

於是，這方就隻剩下項卓豪，孤塵還有那名為柔水的綠衫女子。

項卓豪遠遠淩空而立，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在五百年前的通天神峰呆了這麽多，他當然是知道柔水對孤塵意味著什麽，就好比三位兄長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一樣。

項卓豪絕對相信，若是能夠選擇，孤塵即便是自己身死，也絕對不會親手誅殺柔水！

然而現在孤塵居然親手將自己最親最愛的人殺死了，難道真的像那句，欲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

“或許是吧……”

項卓豪突然歎了口氣，即便心中再如何不舍，不忍，可是當人在不得不做出抉擇的時候……特別是這個抉擇，是將整個天地眾生的生滅，與至親至愛放在同一個天枰上。

項卓豪不知道自己會如何選擇，但是孤塵的無疑是選擇了天地眾生的生滅！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白若辱，大方無隅，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就像孤塵這種在世人眼中瘋魔了的人，居然為了天地眾生，放棄了往昔部下，放棄了至親至愛，甚至放棄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