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霸,這說的也太離奇了吧?!”
對於鄧希的一番鬼話,包括崔判和閻羅王在內的所有人,幾乎沒有一個能夠相信的。
隻是任憑他們有通天的本事,也看不出其中的破綻,並非沒有人懷疑這個“屠霸”是否是深淵鬼主所化,可問題是隻要一拿出鬼引寶鑒來,屠霸的名號依舊赫然其上,對於一個鬼吏來說,這就是其真身尚在的鐵打證據。
在這些冥界神明的認知之中,任何一種幻化人形的奇能異數,都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在可以唯一確定鬼吏是否存在的鬼引寶鑒麵前,都沒有任何用處。
唯一的問題,就是有些屠霸該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情,在四大判官的圍攻盤問下,便很快露了怯。好在鄧希的反應夠快,立即裝傻充愣,借口在幽冥地藏堂,曾被深淵鬼主噬取部分神識而傷了記憶。
而深淵鬼主吸人腦髓奪取神識的喜好,又碰巧是眾所周知之事,於是在這一番人糊人鬼糊鬼的審問之後,居然也勉強過關了。
不過,雖然沒有查出鄧希的底細,四大判官但還是共同問了“屠霸”一個擅闖禁地的罪名。
直到此時鄧希才知道,正常鬼吏隻有在進階煉神之境時,才會去幽冥地藏堂試煉。那時他們都會得到警告,不得擅自進入囚禁深淵鬼主的禁地。同時會被授以特別的咒法來催動護魂符,好打開下一道正常試煉房間的大門。
而鄧希由於是偶然的原因派入的,於是無論是閻羅王,還是崔玨,居然都忘了告知此事。
鑒於鄧希事前不知情,擅入禁地這個罪名雖然給“屠霸”坐實,但是刑罰卻並不嚴重。又由於鄧希原本就有任務,需要再入飛刀火石地獄去探查那個實際上並不存在的殺鬼吏凶手,於是閻羅王最後決定,讓“屠霸”即刻前往飛刀火石地獄。
“這可是你戴罪立功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崔玨在一旁說道。
“這麽急?”鄧希心中好笑。
他編造的這個人物,居然真的引起了閻羅王如此高度的關切,倒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甚至猜測到,所謂戴罪立功之類的說法,其實也就是找個理由讓他趕緊去把這趟差事辦了。
不過,鄧希也不免有些奇怪,如果這些閻王判官們真的那麽著急把真相搞清楚,為什麽寧可等自己一個月的時間,也不考慮換一個人去探查。要知道閻王殿的一個月,換算到飛刀火石地獄之中的話,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萬年了。假設自己編造的這個人真的存在的話,怕不早就把地獄之中搞得天翻地覆了麽?
奇怪歸奇怪,鄧希沒有那麽多精力去為別人擔心,他向那依舊沒有露出真容的閻羅王表過忠心之後,便立即前往飛刀火石地獄而來。
眼見那座傳送法陣就在麵前,想到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鬼吏的身份,進入地獄之中尋找戚湘雲的魂魄,鄧希不禁微微有些激動起來。
等到了地方,那長長的等待入獄的隊伍依舊見首不見尾。不過本地的鬼吏一件“屠霸”到來,便立即有人衝上前來,那激動的表情,就好像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一樣。
“屠霸,你小子一句話差點把我們掌獄司的兄弟們給害死了。上麵都說是我們把人給放進去的,已經有幾個弟兄被嚴刑拷問,受盡了折磨。現在你來了正好,我沒有別的話,是你說有人偷進地獄,你就必須給我們把他找出來,不然的話,嘿嘿!你就別想出來了!”
鄧希非常能夠理解對方的此刻的心情,但也隻能表示一下同情而已。至於說把人找出來,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不過等他們看到自己把一個判了刑的鬼魂帶出來,隻怕就在這裏,都會有一場苦戰。到時候就誰也同情不了誰了。
淡然地穿過了一眾對他怒目而視的掌獄司鬼吏,鄧希毫不猶豫地便投入了這飛刀火石地獄之中。
作為鬼吏,由於要經常進入各處地獄提押犯人,所以,每次進入地獄之前,掌獄司都會交給入獄鬼吏一個暫停地獄天罰的專門符咒,以使得他們在進入地獄辦事之時,不會被誤傷。
而這枚符咒,根據差事時間的長短,也有不同的時效。
鄧希這次的差事,由於要尋找一個未知的敵人,時間消耗可能會很多,所以,鄧希便向掌獄司要了一枚暫停時間最長的符咒。聽那掌獄鬼吏講,這將會暫停地獄之*近三天的天罰時間。
“三天?”鄧希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
作為陰司地府最著名的大地獄之一,飛刀火石地獄占地幅員的廣闊是數得上數的,而以其中多到以百萬記的囚犯數量來講,要想在這短短十天的時間裏把一個特定的人找到,豈非是緣木求魚?
“三天還嫌短麽?”那掌獄使眯著眼睛望著他。
鄧希撇了撇嘴:“三天?別說是從這有幾百萬囚犯的大地獄裏尋找一個人。就算是在小地獄裏找人,也來不及啊。要不然,你一次給我個三四十張,也就差不多了。”
那掌獄使嘿嘿一笑道:“笑話,三四十張?地府律令森嚴,豈能像你這般任意胡為?一人入獄一趟,隻能暫停天罰一次。你要是找不到人,回來再去跟崔判要就是了。”
鄧希心中冷笑,對方這明擺著就是因為憤恨他禍害了掌獄司,而在找他的碴。
如果自己真是屠霸,此事倒也並非不可,一次找不到,那就多找幾次好了。反正地獄中的三天,對於閻君崔判他們來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但是他的問題在於,自己始終是冒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判官和閻羅王的麵前出現,發生意外的機會也會更多。就算不被發現問題,萬一閻君一發怒,給他來個兩罪並罰,治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自己受苦不要緊,母親在人間的苦可就沒人可以解救了。
於是他搖頭苦笑了一下:“掌獄使大人,如此這般,我大概是沒有機會找到那個隱藏的凶徒了。到時候我受罰倒是小事,閻君豈不是還得找掌獄使大人的麻煩麽?”
“你威脅我?”那掌獄使雙目一張,大聲叫道。
“小的隻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鄧希抗聲道:“地獄之中出了此等大事,閻君極為關注,嚴令我找出真相。如果我辦事不利,被閻君治罪,接下來第一塊板子就肯定打在掌獄使大人的屁股上,這麽簡單的道理,掌獄使大人不會不明白吧?”
他這話一出,那掌獄使還沒說話,周圍的掌獄司小吏們就全都跳了起來,對著鄧希破口大罵。都道他一個小小的拘魂使者,怎敢在掌獄使大人麵前如此放肆雲雲。
鄧希冷眼四望,並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圍攻,隻是繼續對那掌獄使道:“大人,小的話難聽了點,但是句句都是為了大人和各位兄弟著想。我知道,司裏的弟兄因為這件事受了苦,都把怨氣撒在了我的頭上。但是我希望大人和各位兄弟明白,意氣用事於事無補,如果我們不能同心協力將那神秘之人找出來,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
聽到這裏,那掌獄使才猛然地喝一聲道:“好了,都別吵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喧鬧聲便立即安靜了下來。
“屠霸,你也不必拿話激我,實話告訴你,並非我有意為難你,實在是這暫停天罰的符咒已經快要用完了。按照卷宗所載,最近這一段時間,還有大批囚犯的刑期到期。如果給你多餘的份,別人就沒的用了。到時候大批囚犯被拖延下來,我這小小的掌獄司一樣要倒黴。”
掌獄使冷眼道。
鄧希聞言一愣,看對方的神情,這話恐怕確是實情。但這樣一來,自己又當如何尋找戚夫人的蹤跡?
“這女人才剛剛入獄沒多久,要是她也要到期了,我就好有理由直接調她的卷宗出來對號找人了。”鄧希暗暗歎了口氣。
不過一想到這裏,他卻心中忽然一動,一個特別的念頭便瞬間湧了上來。
“掌獄使大人。”鄧希壓抑住心頭的激動,故作淡然道:“其實,隻要我們目標一致,辦法總是人想的。”
“那你就想吧。”那掌獄使輕哼了一聲:“隻要你不讓我為難,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鄧希點了點頭:“有掌獄使大人這句話就好了。其實就算時間不能延長,也還是有一些其他的辦法的。”
“什麽辦法?”
鄧希見對方的興趣上來,心中便暗暗鬆了一口氣:“小的記得,當時遇到那怪人之時,他似乎先是依附在其他囚犯的身上,然後突然跳出發難。而當襲殺了我兩個兄弟退回去之時,似乎又繼續回到了同一名囚犯的身上,卻沒有附身到附近兩個更近的囚犯身上。小的想來,這是不是說明,他必須寄生在特定的鬼魂身上呢?”
“哦?有這樣的事?”那掌獄使驚訝的眯起了眼睛:“那你還記得,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囚犯嗎?”
聽到這話,鄧希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心下暗暗忖道:“太好了,都不用我帶,自己就卷著褲腿往溝裏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