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希聽得心驚不已,這姓白的修士固然因為那水母的緣故,而收起了對自己妻子們的欲念,但聽這姓侯的老者所言,那水母竟然會對沈凝她們有所興趣,豈不是更加糟糕?

但讓他不理解的是,這水母是一頭龐大到可以撐破幾個星球的太古神獸,它又會對幾個對它來說不過是灰塵一樣的人類產生什麽興趣呢?

這時候,姓侯的老者指了指鄧希,轉頭對身後的幾名鬼魂道:“這個人給我留下,其他的先送到珊瑚槽裏麵養起來,等候水母的發落。”

而那幾名鬼魂顯然是被那所謂的神母鎖靈禁製住了神識,連回答都沒有回答一聲,便木然的飛身而來,將沈凝和常峰等人扛了起來,向著頭頂上飛掠而去。

鄧希不知道他們要把沈凝等人帶到哪裏去,差一點就想暴起發作,但是餘光一掠,卻發現在頭頂之上,那座龐大無邊的洞窟中,漂浮著無數密密麻麻仿佛氣泡一樣的東西。而這些氣泡裏,就像外麵的珊瑚樹上一樣,關著一個個微微活動著的東西,似乎應該是人類的魂魄。

而那些鬼魂將沈凝等人扛到了半空中以後,果然分別找了幾個空著的氣泡,將他們投入了進去。

見此情景,他才稍稍安下心來,對方既然說是“養起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自己最好暫時忍耐,將情形弄清楚,再行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你,跟我來。”

姓侯的老者手指鄧希沉聲喝令了一聲,便返身和姓白的修士一起向著前方龐大水母的頭部飛去。

鄧希微微遲疑了一瞬間,還是飛身而上,跟了過去。

這又是一次長時間的飛行,半個多時辰之後,他們來到了那巨型水母的頭頂,那串複眼的中間。

到了此時,鄧希才更仔細的看清了這頭曠世巨獸的的身體結構,那是一種完全透明的膠狀物質,從鄧希這一頭看進去,甚至能夠看清楚這東西體內數裏範圍內的精微結構。

總體上,它和普通的海中水母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有條條稀疏的巨型管道,分布在這些膠狀身體中間,管道中緩緩流淌的,同樣是一種無色透明的流體。隨著這些官道的微微搏動,能夠明顯感覺到,一股股強大的幽冥鬼氣,正一波又一波的鼓蕩出來。

麵對著這龐大無邊的太古生物,感受著這浩瀚如海的冥氣,一種無比的震撼感,再度襲上了鄧希的心頭。要不是他正在裝傻,隻怕這時候忍不住要倒吸一口冷氣了。

正在他不知道對方兩人想幹什麽的時候,就聽那姓侯的老人忽然輕咳了一聲,然後道:“神母,人我帶來了。”

鄧希聞言一怔,這天劫水母果然聽得懂人話麽?此人居然還可以用語言來向對方請示。

而片刻之後,隻見對麵的膠狀牆壁之中,忽然一陣瑰麗的光影變幻,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身體深處快速的運動出來。

不一會兒工夫,就在前方的透明體*壁上,猛的幻化出了一個奇怪的圖景,一個高達千丈的虛像,恍惚間有些像人,但是輪廓模糊,還在不斷的如火焰般扭曲跳躍。

“帶來了?怎麽就這一個?”

這一聲如天鍾巨鼓,震得鄧希全身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在微微的顫抖,耳膜更是疼痛欲裂。仔細分辨之下,卻是一個妖異的女子聲音。

白侯兩人連忙低下了頭去,姓侯的老者急道:“回神母的話,按您的規矩,隻有靈命境以上的修士魂魄,才可以帶給您親自過目。可這一批人裏麵不知為什麽,連一個靈命境的都沒有,我隻好把最強的一個帶過來給您了。”

“連靈命境都沒有?”

那聲音再度震得鄧希氣息翻湧,難以自持,但又不敢強運真氣壓製,於是身形便不斷的抖動起來。

“果然,隻是個破天境的實力。”那神母顯示出非常的不屑,但隨即語氣一轉:“那怎麽會一被冥水母噴出來就恢複戰鬥力的?還斬破了我那麽多腕足,殺了那麽多破天境的鎖靈人!”

“這,這我也不明白。”姓侯的老者茫然地搖著頭。

唰的一聲,一隻觸手再度從背後某處衝了過來。砰的一下,就穿刺進了鄧希的後腦。

這一次,可不是鄧希有意隱忍,故意讓對方得手,而是這東西的速度實在太快,出現的又悄無聲息,就像直接從他的身後幻化出來的一樣。他便硬生生被那觸手插著後腦,高高得提了上去。一直提升到了那巨大虛幻形象的“頭部”位置。

鄧希的全身在顫抖,因為他分明感覺到,對方張開的觸手尖端,正放射出無數細微的觸絲,向他全身的經絡中貫穿了進去。完全占滿了。這一瞬間,劇痛且不說,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穿好了的烤山雞一樣。一種被侮辱的憤怒,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

但緊接著,他便暗叫一聲不好。

果然,貫穿了他全身經絡的天劫水母,立即就感覺到了他的這種情緒波動。頓時驚奇地咦了一聲:“怎麽回事?明明被鎖住了靈識,他怎麽還能產生憤怒的感覺?”

“什麽?不可能啊。”

遠處的白侯兩人同時驚訝的叫道?

鄧希見有被這太古神獸識破的危險,連忙收斂神識,將幾乎全部意識都收回了《三界記》的天書世界之內,隻留下了極細微的一絲,用來感受外界的情形。

這麽一來,他的身體中,便等於是神識空虛,好像空皮囊一樣。

天劫水母正想繼續探查他神識的狀況,沒想到卻在一瞬間摸了個空,不由得大惑不解。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弄錯了。

於是隻得轉而探查他的功力,看看是不是隱藏了的修為境界。

但半晌之後,它的努力依舊宣告無效。憤怒兼具懷疑之下,它猛然將鄧希向下甩去,摔在了石灰質的地麵上,濺起了大片的砂石。

“這個沒用了,扔到外麵去,種珊瑚。”

“是,那跟他一起來的那幾個人呢?”姓白的修士頓時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那個男的一起扔出去,女人全部給我留下來。”

姓白的修士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陣發白,顯然是因為沒有能夠獲得對沈凝等人的親熱機會,而心有不甘。但又不敢違拗這神母的意誌,隻好和姓侯的老者,一同點頭受命。

鄧希頓時大為驚駭,按照神母的說法,自己將會被放逐到外麵去塞珊瑚樹的洞。這本身當然沒什麽,自己既然不受那些微小鎖靈水母的控製,能夠去到外麵珊瑚樹中伺機而動,無論對他自行逃走,還是借機練功,提振功力,都有著巨大的好處。

但問題是,沈凝四女卻要被對方留在這裏,不談它到底有什麽可怕的目的,自己一旦離開洞窟,到時候能不能再有機會再衝進來救人都難說了。他又怎麽可能任憑自己的妻子遭此巨怪的擺布?

心念及此,他便想將豁出去自己的生死,與這看上去不可能戰勝的恐怖敵人一決勝負。拚個魚死網破,死而後已。

但是,他的神識剛想從天書世界裏衝出來。就立即發現,自己的腦海之中,竟然被一隻超大型號的鎖靈水母完全占據了。他的神識卻無處可鑽,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機會。

驚駭之中,他的身體已經被那姓白的青年修士一把抓了過去。

“這個人,就交給我了。”

說著飛騰而起,向著來時的巨大通道口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