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二人聞言不覺停了下來,反身看時,隻見說話的人,一身玄色修士袍,身材微胖,麵色紅潤,仿佛也就三十歲模樣,但眼神之中所透顯出來沉穩和從容,說明他的實際年齡遠非他的外貌所顯示的那樣年輕。

而這人全身氣息內斂,以此刻鄧希的眼光,都完全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真氣外溢。其修為境界,恐怕不會低於自己。

“哦?請問閣下是?”

那位師兄見有人同意自己的說法,而且還是個修為如此高深的修士在讚同自己的意見,自是心中一陣詫異。

“嗬嗬,在下是枯木山的連城嶽,兩位應該也是青冥大陸的吧?”那人點頭道。

“枯木山?”那位師兄頓時眼睛一睜,一臉驚詫的模樣:“難怪閣下修為這麽強。不錯,我們師兄弟是天羅宗的。我叫程華,我師弟叫徐伯陽。”

青冥大陸,在中都大陸的南方,說是大陸,也就是個大一點的島嶼,比起其他各大陸都要小上很多。由於麵積小,各種天才地寶的數量自然也多不到哪裏去。與之相應的是修士的數量很少,難以形成大的勢力,便主要以一家一戶的中小型宗門存在。

而枯木山是青冥大陸上最有名門派,門中聚集了大陸上大半的高手。以至於其他宗門與其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鄧希聽說過枯木山的名字,卻不知道這個天羅宗是個什麽情況。

“原來是程兄。”連城嶽拱了拱手,然後繼續道:“程兄剛才一席話,正好說到了在下的心裏,所以才發聲相和。其實我想不但是你我三人,恐怕這家客棧中所有的同道,心中都有這一些疑問,這中間,到底是誰在搞鬼。”

這話一出,剛剛才有些後悔自己嘴快的程華,精神頭便立即振作了起來。

“你說得太對了,這事情實在是太古怪。不瞞連兄,我們師兄弟原來還以為是得了獨家的秘密,連忙偷偷跑來中都大陸找寶藏。誰知道過來一看,不但地方已經被馮玉堂給控製住了,還一下子又來了這麽多九州四海的同道,一個個都神神秘秘。這架勢一看我就知道了,肯定也都是得了同樣的消息了。”

連城嶽點頭道:“不錯,別人我不敢說,但連某確是和你一樣,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得到了寶藏的消息。現在看起來,這一點都不偶然,而是有人故意散播了這個消息,引我們到這兒來的。”

聽到這裏,鄧希心中大奇,不覺轉頭望向了還陽子,隻見他已然是滿臉的震驚,不用說,他那所謂的秘密的來源,應該也和這些人一樣。

緊接著,隻聽房門開啟之聲連連響起,從客棧的各個房間之中,一時湧出了二三十人,他們默默的走下了樓梯,圍在了連城嶽三人的身邊,一個個麵色凝重。

連城嶽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忽然眉角一挑,拱手道:“這不是北穀大陸朝陽城的梁夫人麽?你也得到那寶藏的秘密了?”

他所注目的,是一名駐顏有術的中年美婦,她向連城嶽點頭回了一禮,然後環視眾人道:“看起來,大家都是一樣了。”

“不錯!我們都是如此。”眾人亂哄哄的應聲答道。

於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交流自己如何得到消息的過程。就連還陽子也忍不住加入了進去。

這麽一說開,大家才知道,有的是在進山采藥或者試煉的時候,在半路某個被人遺落的陳舊儲物袋中發現了相關信件,有的則是在莫名被殺的修士身上搜到,甚至還有人是在僵屍出沒的陵墓中發現。等等不一而足。總之,都會讓人感覺到自己是運氣好而得到的獨家情報。

而眼前的情景,隻要不是缺心眼,都能看出其中的問題了。一個如此重大的寶藏秘密,居然會同時又這麽多人得到消息。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做局,那就簡直是天大的奇跡了。

至於這個做局的人,眾人的目標很快就指向了五陵山城的主人馮玉堂。

因為他的反應,實在有些不同尋常。從一進入五陵山開始,眾人就能感覺到馮玉堂的強大的感應氣場,這說明他已經在監視眾人的動向。但奇怪的是,這麽多實力強勁的修士來到他的地盤,他卻穩坐釣魚台,不但自己不動聲色,連手下人也不出來打聲招呼。

但是一旦有人想要出門探訪寶藏的所在,就會立即感覺到他控製氣場的增強。使這些人因為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而不敢亂動。

從大夥兒七嘴八舌的議論中,將這些頭緒理清出來之後,鄧希不覺暗暗驚奇。如果他不是早就知道鎮世五尊的洞府確實存在的話,他一定會覺得,是有人憑空捏造了這個寶藏,將眾人引到五陵山來加以謀害,殺人奪寶。

但問題是,一方麵這個洞府確實存在,另一方麵一下子將這麽多高手聚集到這裏來,又有誰有能力一口將他們吃下呢?

此刻眾人已經幾乎全部現身,他能夠確認的煉神境第三層的修士,就有*人之多,另外包括連城嶽和梁夫人在內的五名神光內斂,無法探查修為的高手,甚至有可能達到煉神境第四層。

馮玉堂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嗎?鄧希非常懷疑。即便有這個能力,他有這個動機嗎?找幾個高手來襲殺也就算了,像程華徐伯陽這種人,他有必要費那麽大工夫去引誘?

鄧希暗自搖了搖頭:“這裏麵,恐怕另有玄機。”

“眾位道友!”連城嶽一聲高呼,將眾人的聲音壓了下去:“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白了,我們都上當了,這裏是一個陷阱,我們現在身在危機之中,隨時可能遭受攻擊。”

此話一出,人群裏便立即有人大聲喝罵起來,矛頭都是對準了馮玉堂。尤其是那些修為較低的修士,早在知道五陵山被馮玉堂控製之後,就一直處在提心吊膽之中,生怕自己尋寶不成,為別人做了嫁衣裳。此刻再發現這根本是個局,自己很可能早被人盯上了,便更是驚慌失措,難以自抑。

在馮玉堂這樣級別的高手麵前,他們的性命,簡直就如螻蟻一般。

片刻之後,有人道:“那按連兄的意思,我們該怎麽辦?”

亂哄哄的場麵一時靜了下來,到了此時,這幾十名尋寶者,不知為什麽,自然而然的便將連城嶽當成了領頭之人。

連城嶽微微定了定神,皺眉道:“如果問我的話,既然是別人做好的陷阱,能撤走,自然還是先行撤走,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好。”

“撤走?”

這話一出,眾人一時神色各異,像程華這些人是巴不得立即走人。但有些修為較高之人,卻開始麵現狐疑之色。

一個名叫藍平朝修士這時冷笑了一下:“連道兄,是不是有些太過於著急了?”

連城嶽眼角微微**了一下,隨即便嗬嗬一笑:“藍兄這話的意思是?”

藍平朝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所有的事情,不過是我們在這裏推斷出來的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實打實的證據,如果因為這樣就自己把自己嚇跑了,也未免太傻了吧?”

藍平朝就是鄧希無法探查出具體修為的人之一,在此之前,以他為首的三名修士一直默不作聲,冷眼旁觀。此時這話一說,便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

大凡煉氣之人,誰不是在九死一生中曆練出來的?對於危險,其實並不是太過擔憂,而如果因為一點尚未確證的危險,就放棄尋找如此重要寶藏的機會,實在有些太可惜了。

“難道藍兄還以為這寶藏是真的?”連城嶽皺眉道。

藍平朝淡淡一笑:“鎮世五尊的洞府在五陵山,這是早已有過的傳聞,即便沒有這一次的事件,也不妨礙我們來這裏尋找。而這一次得到的那些法門,我覺得真實度很高,如果不找到地方試上一試,我是怎麽都不會死心的。”

鄧希在一旁聽了,隻覺心中一動:“試一試?莫非他們得到的真是發動陣法的心訣?”

隨即,他便轉向了還陽子,趁勢低聲問道:“道兄,是什麽樣的法門?”

早先,還陽子還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麽天大的秘密,自然不太願意告訴旁人,可是現在一看,這秘密都爛大街了。於是便歎了口氣,在鄧希的耳旁道:“不瞞你說,就是開啟洞府法陣的一個法門。沒有它,你就算進了鎮世五尊的洞府,也什麽東西都找不到。”

“果然是它!”鄧希暗暗欣喜。

他根本不在乎能在那洞府裏能找到什麽,他所關心的是,如果能得這個啟動法陣的法門,自己就有可能利用它穿梭時間,也就有可能再回到自己和沈家姑娘分離之前的時刻,挽回那可怕的命運。

一時間,他的心便活躍起來。

如果是在以往,隻要他下得了狠手,在這些得到了秘密的人中間,隨便找一個殺了,就可以得到他們腦中的這個法門。但是如今《三界記》不在了,他隻能再尋找其他的方法。

心念轉動之中,他抬頭望了望在場的這幾十名修士,漸漸地,心裏開始有了一些隱約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