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頂風冒雪,騎行了整整半個鍾頭才抵達神龍遊戲廳。

此時門口已經有兩名混混一邊抽煙一邊等著了,瞧見沈浪嗬嗬一笑,“喲,還真敢一個人來啊。”

沈浪把自行車隨手往雪堆裏一扔,陰沉著臉道:“南哥呢?”

“誒。”

兩名混混攔住他,其中一人拿了副手銬出來,笑嗬嗬道:“槐城出來混的都知道你狼少牛逼,一個人血洗了白天鵝。我們老大說了,想進去可以,配合一下。”

沈浪默不作聲,背過手,任由混混用手銬將他的手反剪在腰後。

確定沈浪是隻被拔掉爪牙的老虎,兩名混混相視一笑,推著他走進遊戲廳。

此時,遊戲廳內煙霧繚繞。

十幾名混混手持鋼管、砍刀,啤酒瓶等物虎視眈眈地看著沈浪。

趙二坐在正中間吃銅爐火鍋,右腳踩著南哥的臉,此時的南哥早已無力反抗,像隻大蝦一樣軟在地上,全身上下能動的地方隻有一雙眼睛。

“老二...”南哥含糊不清道。

“二哥,我來了,能放人了沒有?”沈浪並無懼色。

趙二是南門出了名的大混子,滿臉橫肉,剃了個大光頭,凶神惡煞的樣子比羅黑虎看起來要凶悍不知多少倍,他往嘴裏夾了一筷子羊肉片,哼道:“沈浪,你最近很跳嘛,開炸雞店,衝白天鵝,連王援朝都被你幹的服服帖帖。那又怎麽樣?我趙二就是不服你,你落在老子手裏,不留下點什麽東西別想走。”

“二哥,我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不就是錢嗎,你說個數,我讓兄弟送過來就是了,有必要把事情搞的這麽大嗎?”

趙二嘿嘿的樂,“不愧是大老板,口氣就是大,不就是錢...你跟我裝雞毛呢啊?”

趙二猛一站起來,一拳直接砸在沈浪肚子上,沈浪啊了一聲直接摔倒,額頭冷汗直冒,疼的臉色慘白。

兩名混混重新將他架起來。

“你很能打是吧,你再打一個給我試試?”趙二從小弟手裏接過鋼管,“看看是你的頭硬,還是老子的鋼管硬。”

“二哥,真沒必要,你想要什麽,咱們好好談,我不差錢也不差事。”沈浪強忍著疼痛說道。

趙二舔了舔嘴唇,拿鋼管輕敲沈浪的腦袋,說道:“得嘞,狼少你辦事敞亮,那我也跟你有話直說,三個月前,金陵,陳老板兒子——陳金的手被人砍,是你們幹的吧。”

沈浪心裏咯噔一聲。

他沒想到,今天這事,竟跟三個月前金陵發生的血案有關!

趙二樂了,“別那麽震驚,出來混嘛,不就是這樣咯,你砍我,我砍你。要不是陳老爺子給的實在太多,我真不想對你們動手。小子,來世做人,別去招惹那些你不能招惹的人,OK?”

趙二勾了勾手指,小弟取來一柄短軍刀,趙二眼神殘暴地舔了舔刀刃,“狼少,再見咯。”

沈浪瞳孔一凝,猛地一拳砸在趙二臉上,趁著他鼻血橫飛,睜不開眼睛的時候,一把奪過他手中軍刀,凶狠無匹地紮在他胸口。

趙二連死都沒想明白,沈浪的手明明被手銬銬住了,他是怎麽掙脫的。

十幾名混混,眼見老大被當場捅死,全都嚇的肝膽俱裂,哪裏敢停留,一窩蜂似的逃離了現場。

沈浪看了眼橫屍在地的趙二,雙腮震顫,把親手扭斷的小拇指給掰正。

原來剛才趙二打他那一拳的時候,沈浪就料到今天恐怕難以善終,提前做好了準備,扭斷手指掙脫手銬,否則真的會死不瞑目。

沈浪攙起南哥,“能走嗎?”

“能...”南哥含糊不清道:“對不起啊老二...”

“不關你的事,今天這事本來就是個陷阱。隻可惜,我們以後不能經常見麵了。”

沈浪心如明鏡,殺了人必須跑路。

後悔嗎?

並不。

反正前世他也是在東躲西藏中過了大半輩子,這一世不過是重蹈覆轍罷了。

“以後幼溪和我老爸老媽就拜托你照顧了。”沈浪說這番話時眼神平靜,至少這一世,幼溪過的很好,父母也健康,這已經足夠了。

“老二!”南哥淚流滿麵,“你別...”

“狼少,你們走吧,這裏有我。”

忽然間一個聲音打斷了沈浪紛亂的思緒。

他扭頭一看,不知什麽時候趙二身邊蹲了個體形消瘦的年輕人,此時他握住了那柄軍刀用力拔出又刺入,一連刺了好多次,妥妥的鞭屍。

沈浪發現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有些麵熟,可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年輕人滿臉是血地朝沈浪咧嘴一笑,“之前在小霸王遊戲廳,我被羅黑虎打了一頓,我想跟你來著,可你讓我滾……還記得麽。”

“...”沈浪腦海中浮現了當日畫麵,確實有這麽回事。

但...也不至於去幫自己頂罪啊,這可是殺人!

年輕人胡亂擦了擦臉,獰笑道:“那天之後,我為了不被人欺負就拜了趙二當大哥。可這個畜生,竟然貪圖我姐長的漂亮,讓我騙她出來。然後他給我姐灌了酒,五六個人一起把她給...”

年輕人低下頭,似在流淚,“我姐受不了這種侮辱,跳運河自殺了,是我害死了我姐,我媽因為這事,得了精神病,我爸從那以後整天酗酒,後來開車開進溝裏摔死了。”

“一切都是我,都是我的錯!”年輕人突然情緒爆發,哭嚎起來:“我不應該出來混,我真不應該混啊!被人欺負就欺負吧,至少我有完整的家啊。”

沈浪扶南哥坐下,蹲到年輕人麵前,渾然不懼對方手裏還有刀,喝道:“看著我,看我眼睛!”

年輕人怔怔地發呆。

“你叫什麽名字?”

“陳...陳錦衣。”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沈浪的親弟弟,我不會讓你蹲太久,我一定把你救出來。”沈浪用力拍了拍陳錦衣的背,攙扶著南哥轉身離去。

對於陳錦衣的遭遇,沈浪感到深深的痛心但並不同情。

出來混從來都是如此。

一隻腳在監獄,一隻腳在棺材。

成年人在做出某種決定的同時就必須承受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