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國內經濟發展迅速,已經有不少個體戶擁有了自己的第一輛小轎車,但像豐田皇冠這樣氣派的豪車還是很少的,放眼看去,偌大的槐城也隻有一兩輛而已。

當沈浪駕駛轎車出現在小賣部門口時,陳韋陀和那些混混們都紛紛看了過來,眼神有些敵意。

“駝子!”李妙從副駕駛下去,朝陳韋陀擺手,“熊瞎子,阿狗,大牛。”

陳韋陀一夥一看是李妙,全都笑起來,“哎喲喂,這不是小野貓嗎?”

“啥玩意小野貓,叫我妙妙!”

“妙妙,喵喵,不是小野貓是啥。”

“切,抽煙抽煙。”

李妙摸出一盒紅塔山挨個散煙,並幫他們一一點燃,作為曾經社會最底層的扒手,李妙當然懂得這些市井習俗。

“這誰?你對象啊?”陳韋陀看了眼沈浪,放下用以擋風的手掌。

李妙心花怒放,小跑到沈浪身邊,一挽他胳膊,“咋樣,般配不。”

陳韋陀樂了,“你可別臭不要臉了,沈提督能看上你?”

“靠,瞧不起誰呢,你認識我浪哥?”李妙佯怒道。

“槐城總共就兩輛這車,一輛是沈提督在開,一輛是槐城一把手在開,他不是沈提督還能是誰。”

陳韋陀此時的形象跟前世別無二致,隻是談吐方麵非常流暢,思維也敏銳,並不像前世那麽憨彪,這讓沈浪有些不解。

“韋陀兄弟。”

沈浪笑著迎上去。

陳韋陀抽了口煙,轉身繼續打球,拿屁股對著沈浪:“你是為了老賴子那個老逼養的事找我的吧。”

看這架勢也就是李妙在場,假如李妙不在,迎接沈浪的肯定是球棍和桌球。

“是啊,你把老賴子的場子掃了,其中有兩間是跟王援朝合夥的,讓我過來問問這事怎麽解決,我沒惡意。——妙,給我拿個球杆來,韋陀哥,咱打一把,邊玩邊聊。”

“好啊,你還會打桌球呢。”陳韋陀眼神一喜,他平時沒什麽愛好,最大的愛好就是打桌球。

“偶爾玩玩,技術菜的摳腳。”

“哈哈哈哈。”

陳韋陀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眼緣這個東西很奇妙,他有點喜歡沈浪,一點都沒有江湖大佬應有的架子。

李妙將球杆遞給沈浪,又將球擺好,她根本不用三腳架,雙手一摟就搞定了,擺的跟三腳架一樣齊。

沈浪跟陳韋陀邊打球邊閑聊,“我剛從醫院出來,我問過老賴子,他說他親了你妹妹,還摸了你妹妹的屁股,你氣不過才砍他的,是這回事麽。”

“那不是我妹,是我親姐。”

陳韋陀眼神一冷,“這個老逼養,要不是當時網吧老板給我打電話,指不定出什麽事。砍他算輕的,要不是這老逼養跑得快,我直接弄死他,等他出院的,看我怎麽弄他。”

“提督哥,事情沒他說的那麽簡單。”一個小混混插嘴進來,正準備向沈浪解釋的時候,一個年輕女人騎著自行車過來,人長的很標致,就是皮膚有點黑,“媽喊你回家吃飯。”

“姐,你來的正好,沈提督來了,你告訴他昨晚發生了什麽事。”陳韋陀對女人說道。

“三門提督,沈浪?”陳家大姐一愣,將車放在路邊,一臉新奇:“你好帥啊。”

“過獎了,也就一般帥。”沈浪笑笑。

周圍人也跟著笑。

他們很喜歡這種輕鬆的氛圍。

陳家大姐話鋒一轉,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跟沈浪說了一遍。

具體情況其實跟老賴子的描述一樣,隻是摸了她,又親了她,但有很重要的一點,老賴子隱瞞了,那就是時間!

老賴子仗著人多勢眾,把陳家大姐堵在角落親了十幾分鍾...

用陳家大姐自己的話說,當時她滿臉都是老賴子這個狗比的哈喇子,差點沒給她熏死。

“...!!”

沈浪直接無語,眼神深邃地看向陳韋陀,一字一頓:“三刀,砍的確實太少了...”

“是吧!你也這麽覺得的吧!”陳韋陀可算是遇到知己了,眼神無比炙熱。

“我姐還沒對象呢,被那老狗給舔了,這事換成誰能忍?等他出院……我必須再砍他!”陳韋陀罵罵咧咧。

“砍就不必了,這次是老賴子心虛沒報警,下次再這樣,他一旦報警你也倒黴。其實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昨晚報警抓他...”

“報警?那多沒麵子!”陳韋陀連連搖頭。

沈浪啞然失笑。

確實如此。

在這個年代,出來混的人幾乎沒什麽法製觀念,都以報警為恥,以蹲苦窯為榮。

尤其是那群受了古惑仔影響,連初中都沒讀完的混混,個個削尖了腦袋想蹲苦窯,妄想著出來後成為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大佬。

沈浪知道這些是因為前世他也是這麽想的,相當白癡幼稚。

“這事總得解決一下,讓我想想...”

沈浪摸了根香煙放在嘴裏,沒等點呢,陳家大姐就主動拿火柴幫他點燃,笑盈盈道:“提督哥,有對象了嗎?你看我咋樣?”

“大姐挺好的,可惜我有對象了,明年就要結婚。”

“哎呀,那太可惜了。”陳家大姐一臉失望的表情。

沈浪哈哈一笑,“有點餓了,東門有什麽特色的吃的嗎,咱們先吃飽喝足再聊別的,我請客。”

陳韋陀眼珠子一瞪:“那不行,你遠來是客,哪有讓你花錢的道理?這不是打我二駝子的臉?大牛,買兩百塊錢肉,今晚,咱們吃烤肉!”

“好嘞哥。”大牛嘴上答應,身體沒有行動。

“買肉去啊,幹啥呢?”陳韋陀不悅道。

大牛憨憨道:“你沒給我錢啊...”

“臥槽你二大爺的,先賒著啊。”陳韋陀跳起來給了大牛腦袋一下,大牛捂著腦袋委屈道:“人家說了,咱們欠太多了,不肯給咱賒了。”

“我他媽自己去……”

“等等。”

沈浪哭笑不得,拉住陳韋陀,“我來買菜,我正好想見識一下你的刀功,你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我吧?”

“那...”陳韋陀猶豫了一下,梗著脖子道:“那行,就當是我欠你的,以後我有錢了還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麽還不還的。”

沈浪取出錢包,掏了兩千塊錢給李妙,“多買點,然後把我兄弟之前欠的賬也給結一下,剩餘的當你跑腿費,應該是夠的。”

一群混混,包括陳韋陀姐弟全都看傻了。

十幾個人就算去外麵吃飯,兩百塊錢也能撐死幾個,這尼瑪一出手就是兩千?那得產生多少跑腿費啊!

“姐,你幫小野貓拎菜。”陳韋陀忙吩咐道。

“好嘞。”陳家大姐快步跟上,李妙抓著錢,跑的比狗都快,嚷嚷道:“不用,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們歇著吧。”

“不夠,大姐你快追,千萬別讓她獨吞跑腿費,不,千萬別讓她累著...”

陳韋陀一著急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沈浪捧腹大笑,笑的肚子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