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溫絮語迷糊睜眼時,大腦有些混亂。

入目是一片黑暗,她一時搞不清自己身處何地。

愣了幾秒,記憶湧入腦海,悲愴感從心底乍現,漫延到四肢,淚水毫無預兆地從眼眶流出,順著臉頰打濕枕頭。

她沒有爸爸了……

“溫絮語,不許哭!”

耳畔突然傳來一道低語,邊潯舟不知何時躺在她的身側,他躺在她的身後,手臂緊摟著人,嗓音很沉。

“哭是最軟弱的表現,把該死的人繩之以法才是你該做的!”

邊夫人這個身份就是她的底氣,當然,他也是。

聽到這話,或許是出於孤獨的心理,又或是出於別的什麽,溫絮語翻過身,緊緊抱住邊潯舟的腰際,小臉貼在他的胸前,試圖尋求一絲安慰。

邊潯舟身體一僵,隨即大掌拍了拍她的背脊,有些笨拙。

印象中,小女生都是這樣被男生安慰的吧?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隱隱的低聲啜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絮語平複好心情,她微微退出男人的胸口,抬起頭,悶聲開口,“…你別拍了,我被你拍得好痛!”

他是感覺不到他自己的手勁有多大嗎?

邊潯舟拍背的動作頓住,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眉眼間難得露出不解和迷茫。

是他的方法不對,還是理解能力有誤?

他明明看見,馬路邊的女生生氣悶頭朝前走,男生緊隨其後一把將她擁入懷裏,伸手拍她的背,兩人沒一會就好了。

溫絮語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有些無語,“安慰人是撫慰,而不是把別人拍死…”

邊潯舟:“……”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感受著對方的心跳,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一時相對無言。

最後,還是邊潯舟率先開口,“那個醫生已經開口承認是受了溫千嶼的賄賂,警方已經介入,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還給你們一個公道。”

“不”,溫絮語沉聲靜氣,語氣堅定,“溫千嶼的動機很小,也許他隻是一個槍手,真正的劊子手還在他的羽翼之下逍遙快活。”

以她對溫千雪和溫千嶼的了解,她更相信是前者,如果可以,她要他們血債血償!

感受著懷裏人的體溫,邊潯舟此刻的心情也是感同身受,當初他也是這麽過來的,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都想親手殺了那些人。

當然,他也是這麽做的。

這一刻,他感覺血管裏的血液奔流的速度都變快了,黑眸裏閃著病態的興奮感。

在這件事情上,溫絮語和他是同一種人。

“隻要你想,邊夫人這個身份能帶給你更多!”這句話仿佛是惡魔的低語,帶著蠱惑和引誘。

在長時間的黑暗中,溫絮語也逐漸適應,甚至能夠看清身旁男人的輪廓。

她的心莫名一顫,卻有些沒搞懂他的意思。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權利地位是個無底洞,她已經從“邊夫人”這個身份上嚐到了甜頭,在想要更多,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溫絮語隻怕自己到時候承受不起。

“睡覺吧!”

她避而不談,卻也沒有脫離開他的懷抱。

時間還早,兩人相擁而眠。

溫絮語閉上眼,自然也沒有察覺到,在她睡著之後,背上那隻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柔撫摸。

邊潯舟在她額頭傻上落下輕柔一吻,也沉沉睡去。

*

溫家老宅。

警笛聲劃破夜空,三輛警車急刹在門前。

“溫千嶼,你涉嫌故意殺人、銷毀證據,現在依法逮捕,請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客廳裏,警察亮出逮捕令,聲厲巨色。

蔣麗華聽到動靜,和溫玉勤一起從樓上下來,差點沒站住腳。

怎麽回事,她兒子好好的怎麽會成了殺人犯?

溫千雪和溫千嶼並肩而立,她眼眸顫了顫,有些擔憂地瞥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男人,“哥……”

她承認,她害怕了,事情敗露了!

溫千嶼安撫地看她一眼,隨即又和父母說了句,“爸媽,我和他們去一趟,你們別擔心。”

說完,他主動走到警察麵前,戴上手銬,警車呼嘯而過,又恢複平靜,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事。

蔣麗華焦急萬分,她追出門外,大聲呼喊,“兒子,兒子!”

卻不想,情緒過於激動,直接摔倒在地,暈了過去,管家趕忙讓傭人把她扶到臥室休息。

溫玉勤站在原地,臉色陰沉無比,他深深看了眼一旁站著的女人,再也沒有以前的縱容。

“你跟我來書房!”

溫千雪臉色一僵,卻不得不照做。

書房裏,溫玉勤背身而立,溫千雪還沒站穩腳跟,一道殘影從眼前閃過,下一秒,臉上傳來劇痛。

溫千雪被打得偏過頭去,她緊緊捂著紅腫的臉,有些不敢相信,“爸爸……”

“別叫我爸,我不是你爸!”

溫玉勤冷聲說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麽,你們是想把溫家逼上絕路嗎,啊?”

最後那一聲語氣很重,溫千雪身子顫抖,打了個激靈。

別人聽到剛剛那句話,可能還覺得是氣話,可是在溫千雪眼中,她的身份尷尬,隻覺得像是拿刀子在心中紮。

都到這個地步了,她怎麽能失足?

溫千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角沁出淚花。

“對不起,爸爸,我隻是…隻是咽不下這口氣,我沒想殺人的,哥哥他是為了我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思緒回到今天下午。

看到溫千嶼的消息,又眼見著阮玉玲拎著水壺出了門,溫千雪踩著點踏進病房。

病房裏,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樓天恩剛做完心髒手術,臉色還有些蒼白,正閉目養神。

聽見房門又被推開,他慢慢睜開眼,聲音很輕,“玉玲,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定睛一看,卻發現是溫千雪,他的親生女兒。

溫千雪踩著高跟鞋,她紅唇勾起,眼裏帶著惡意的笑。

“喲,老東西,你還沒死呢?”

樓天恩呼吸一滯,手指攥緊了被單,“你來幹什麽?”

溫千雪慢悠悠地踱到病床前,看著**的人,眼中露出一抹嫌惡和憎恨,卻笑道。

“我還真是得感謝你啊,當初把我調包,不然出生在你們這種窮苦家庭,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