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絮語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還在,所有人都在。

養父身體健康,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他坐在桌邊,手裏拿著酒杯,笑著招呼她,“絮語,傻站著幹嘛,快來吃飯啊!”

養母從廚房裏端出最後一個菜,笑眯眯道,“我們家絮語太厲害了,一下子就考上京大,你們都不知道,今天我去買菜,人家都很羨慕我呢!”

“他”也坐在桌邊,好看的眸子裏似乎裝滿了星辰大海,“絮語,我們終於可以上同一個大學了!”

溫絮語控製不住的流下眼淚,朝著他們跑過去,卻不想,一股清涼從天而降。

她猛的驚醒,看向一旁站著的“罪魁禍首”。

白娉泠手中拿著水杯,還保持著倒水的姿勢,她嘴角上揚,勾起一抹諷笑。

“做夢還想著其他男人,我就知道你和邊潯舟是假夫妻!”

她一進來,就聽見這女人在夢中啜泣,嘴裏含糊不清的叫著“蘇既白…蘇既白…”

這明顯是個男人的名字。

白娉泠這幾天也把這女人的底細摸清了。

溫家不受寵的真千金,自小在鄉下長大,沒什麽教養,也就那張臉能說得過去,其他的一概不如自己。

邊潯舟要是真的有野心,想要掰倒他父親,和她聯姻是最好的選擇,白家能給他提供極大的助力,怎麽也比這個女人強!

她今天來的第一個目的,就是想和邊潯舟談合作,至於第二個,就是想從這女人入手,給她點錢,把她打發了!

正好茶幾上有茶水,白娉泠想都沒想,徑直潑了過去。

溫絮語看著邊潯舟的“相親對象”,鳳眸微微眯起,其間閃過狠意,她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以牙還牙。

想都沒想,她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一巴掌招呼到白娉泠的臉上。

這是她那麽久以來,為數不多夢見他們一家人,就這麽被白娉泠給毀了。

溫絮語怒不可遏,抬起另一隻手又給了她一巴掌。

白娉泠臉上的墨鏡早已不知被丟到了哪裏。

“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白娉泠捂著臉,滿眼不敢相信。

溫家那種三等小豪門,和他們白家相比,那也是有一大段差距的,就是溫家家主對她也要客氣三分,溫絮語居然就這麽打了她,還是兩巴掌?

“打你還要挑日子?”溫絮語沒給她喘息的機會,抬手又是一巴掌。

“啊啊啊—!!!”

白娉泠覺得屈辱,她當即衝上來,和溫絮語打在一起。

她伸手拽住溫絮語的長發,狠狠一拽,後者也不甘示弱,找準機會,直接踩上了她的腳,趁其不備,直接將人絆倒在地。

溫絮語拍了拍手,看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女人,她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幾片茶葉粘在她的頭發上,卻不顯狼狽。

“我和你無冤無仇,再找我麻煩,我不介意下次更用力點!”

“瘋子…你個瘋子…”

白娉泠大聲吼叫著,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

*

會議室裏。

邊潯舟正聽著市場部經理的匯報。

突然,一道劇痛從發根傳來,他劍眉微蹙,極力忍住這痛楚,連話也來不及說,站起身就前往辦公室。

其他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緊跟出去。

辦公室門口堵住不少人,裏麵不時還傳來尖叫聲。

邊潯舟沉著張臉,周身氣壓令人無端發怵,大家都不自覺的為他讓道。

“你們在幹什麽?”

一道冷嗬聲倏然插入,卻還是沒能製止那打的正激烈的兩人。

邊潯舟冷峻的麵容上看不出情緒,但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裏,已然暗湧著風暴。

他大步走上前,將騎在白娉泠身上的溫絮語攔腰抱起,一邊示意著門外看戲的人,語氣極冷。

“在那愣著做什麽,還不把她給我拖出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將白娉泠抬走。

剛剛還嘈雜不堪的辦公室瞬間安靜無聲。

邊潯舟閉了閉眼,他暗自吐出一口氣,額頭青筋橫跳,這個辦公室現在簡直無處下腳。

他將人放在幹淨的單人沙發上,看著麵前發絲淩亂的女人臉色陰沉得可怕。

溫絮語不吵不鬧,她眼神呆滯,看著指尖出神,似乎都沒注意到麵前站著的男人。

“你長本事了?”邊潯舟嗓音低沉,帶著隱忍的怒意,“在我辦公室裏打架?”

溫絮語抿唇不語,倔強地別開臉,卻沒退讓,“是她先來惹我的!”

邊潯舟盯著她看了兩秒,忽然冷笑一聲,抱起她大步走向辦公室裏的休息間,砰地一聲甩上門!

*

休息室內,空氣凝滯。

溫絮語被他抵在門板上,後背緊貼著冰冷的木門,身前卻是男人灼熱的呼吸。

“邊總這是要替相親對象討公道?”溫絮語抬眸,語氣譏誚,臉上還有淡淡的淚痕。

邊潯舟眸色一暗,指腹狠狠擦過她微紅的眼角,嗓音裏卻帶著幾分笑意,“哭了?”

還真是稀奇!

溫絮語一把打開男人的手,聲音沉悶,“不用你管!”

她眼中的厭惡、恨意還有不舍的感情縱橫交錯,全部落入邊潯舟的眼中。

他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嗓音低啞,帶著隱忍的怒意,“還疼嗎?”

那個地方是白娉泠扯她頭皮的痛點。

溫絮語一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不疼。”她別過臉,語氣冷淡。

邊潯舟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嗤笑一聲,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

“溫絮語,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很好?”

離得近了,溫絮語更是發現這男人皮膚好得驚人,甚至比她一個女孩子還要細膩光滑。

她睫毛輕顫,故作鎮定。

“邊先生想多了”,她斂下眸子,語氣很平,“我隻是覺得,您與其在這裏質問我,不如去關心一下白小姐,她比我慘多了。”

妝化了都是小事,畢竟她練過,可以說是拳拳到肉,也能讓她疼個幾天。

“你讓我去關心她?”邊潯舟眯了眯眼,忽然俯身逼近,薄唇幾乎貼在她耳畔,嗓音低沉危險。

“作為一個妻子,你就是這樣對待丈夫的?”

把他一個勁的往外推,當他是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溫絮語呼吸一滯,眼底卻一片清明。

丈夫?

她從來沒把自己代入過這個妻子這個角色,何來的丈夫?

不知怎的,邊潯舟看著她冷淡的神色,心中隱隱升起不爽,卻又不明白是為什麽。

這種感覺很奇怪,它會讓他控製不住自己去靠近溫絮語,也會讓自己去占有她,讓她隻為自己一人所有。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不適應,甚至厭惡,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邊潯舟眸色漸深,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隻是冷冷鬆開她,轉身拉開休息室的門。

“我讓路兆送你回玄水灣”,他頭也不回,語氣淡漠,“下次再惹事受傷,我不介意把你關起來。”

溫絮語攥緊手指,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