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被安排進了醫院的重症病房,聽醫生說,因為內出血骨折等等的問題,阿勇大概要休養一個月才能出院,而且出院後也必需好好調養一番才行。

可是即使如此,我已經要因為阿勇的平安無事,而無比的感謝上天了。

我站在阿勇的床邊,心疼的看著沉睡的他,阿勇的臉色幾乎要比床單還要潔白,胸口虛弱而艱難的呼吸,被子下隱約可見他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站在另一邊的簡女士臉上充滿心痛的表情,摸了摸阿勇的手腕,小心地把他的手塞回被子下,而我隻能滿心複雜的看著她的行為。

“阿勇這傻孩子……”簡女士慈祥的嘴臉被窗外陽光照射,特別的溫暖熟悉,曾經何時,媽媽也同樣目光望過以前在生病的我。

我手緊緊拉扯胸口前的衣服,腦海已經浮現唯一的可能性。

最後,我終於忍不住出聲:“簡女士,你和阿勇到底是甚麽關係?”我竭力的咬著自己的下唇,努力平息聲音裏的顫抖,隻有上天才知道,這刻的我是多麽害怕她口中說出的事。

簡女士聽了我的問題,仍是臉色發白的搖搖頭,根本不肯吐露一星半點,可是她這樣的反應,更坐實了她和阿勇之間,果然有甚麽不可告人的關係。

一想到這裏,我就更急了,疑惑的火花在心裏熊熊燃燒,事涉阿勇,我根本沒法不在意起來。

我激動得一把抓著她的手,著急地說:“簡女士,請告訴我吧,我……我……看在剛才阿勇救我的事上,我怎能當作沒有任何事發展!”

簡女士慌張的搖搖頭,說:“不!你也知道他們兩姊弟的感情多好,我不能說出來打擾他們的生活!”

我眨了眨眼說:“簡女士,可是你現在已經在打擾了。”

簡女士渾身一震,臉上神色大變,就在我想繼續說服下去時,突然門外有人敲了敲門走進來。

是夏宇俊,他一開門,就用驚訝的眼神掃了我們一眼,緩緩的走進來。

我對著他喊:“為什麽你會來了?”

夏宇俊走到床邊,看著阿勇說:“我收到消息過來看看,他沒有甚麽事吧?”

我搖搖頭說:“沒事,醫生說一個月後可以出院了。”說歸說,但我的眼睛一直在看著頭別過去的簡女士,一心隻想夏宇俊趕快離開,令我可以追問下去。

氣氛一時間就這樣冷卻下來,夏宇俊站在床前,遲遲沒有動彈,我開始覺得奇怪,他和阿勇的交情沒有深到要留在這裏看守吧?

我轉回頭疑惑的看著他,卻發現他眼神的焦點原來在我身上,我有點急切,問:“你怎樣了?還不回去嗎?”

夏宇俊搖搖頭,邁開長腿走過來,在我奇怪地看著他時,一手抓著我的手說:“你,跟我過來。”

在我反應不過來時,他強硬地把我拉出病房,連簡女士也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目送我們離去。

我吃驚過後,扭動著手打算掙脫,可是夏宇俊的手彷佛鐵鑄般,牢牢抓緊著我,直到把我拉到走廊的另一方才放開我。

他一放開我,我就憤怒地朝他大吼:“夏宇俊你發甚麽瘋,我有說我要離開嗎!”相比以往,這次我是真的生氣了,我還要繼續問下去,他拉我出來幹嗎?

夏宇俊雙手抱胸,眉頭緊皺瞪著我說:“在發瘋的人是你吧,你看看自己的臉色!”

我下意識往身旁擦得發亮的窗台看去,玻璃裏的我臉色並不比阿勇好多少,眼神中充滿混亂的情緒,唇瓣也被自己咬得死緊。

這樣一看,我再也沒法壓下自己的情緒反應了,心髒跳得越來越急促,哭泣的滋味在我胸口翻滾,幾乎要衝出我的喉嚨。

我竭力地倒進椅子裏,覺得自己已快被腦中的想像擊垮了。

夏宇俊在我麵前蹲下,對著我的眼睛柔聲問:“發生甚麽事了?”

我一時間傷心難過得說不出話來,拚盡全力才把剛才的事說給他聽,啞聲說:“到底……到底這是甚麽一回事……”

夏宇俊仍然在看著我,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輕聲說:“總之你還是先離開,讓我想簡女士應該有很多心底話想告訴舒勇。”

“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問簡女士!”我盯著他,道:“她……到底是阿勇的誰?不行,我要問清楚她。”我立即站起來,企圖又跑走。

“不用去,讓她靜一靜。我告訴你。”夏宇俊一手拉住我,我吃了一驚,霍地轉身看向他,緊緊抓著他的衣服說:“你……你說甚麽?”

他對上我的視線,沉著地問我:“你真想知道?”

心髒彷佛被提了起來,虛虛浮浮的飄著,連思緒也跟著揚起,我腳步停下來。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恐懼:“你說。”

夏宇俊低聲說:“你聽說過吧,簡女士過去是我父親的員工,聽說在夏氏已經工作多年,我剛到公司工作時,曾經聽人說起過,她在十多年前未婚懷孕過,可是孩子的去向沒人知道。”

我暈暈眩眩的聽著,一個早已存在的想法浮現在腦海,我掙脫不了,隻能捂著額頭消化眼前的事實。

阿勇他……有可能嗎?我唯一的親人,實則上卻是……

夏宇俊繼續道:“之前簡女士找過我,求我可否讓舒勇過來我企業下的咖啡室工作,等過三個月試用期後,工作時間會比較固定,這樣舒勇就可以轉為晚間學習,繼續他的學業。當時我答應她,但她必須告訴我為何這麽幫舒勇。於是,她告訴我一切。”

夏宇俊停止了說話,雙眼沒有離開過我。

“之後呢?”

“說到這裏你也猜到他們的關係吧?”他反問我,我臉容充滿苦澀,道:“我想知道的是過去到底發生什麽事?”

夏宇俊搖搖頭,彷佛在否定一切:“這已經不是我們所涉及的範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更何況我們隻是旁觀者,這件事應該和我們沒有關係才是。”

雖然夏宇俊說得對,現在我的身份不是舒柔,但是他不會明白我心是多忐忑不安,媽媽去世後,我唯一的親人隻有阿勇,現在竟然告訴我連唯一的親人也是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叫我怎麽相信。

“我們先回去吧。”夏宇俊低語道。

我緊握著拳頭,低下頭喃喃道:“我想去一個地方。”

走廊隻有我們二人,盡管外麵陽光普照,還是照耀不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