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就停在半空中,彷佛隻是一會兒,又彷佛是很漫長的時間般,阿勇的手終於握了上來,同一時間出現的,還有他低沉的聲音:“你說得對,這件事隻有我姐姐才是當事人,就交給我姐姐來決定吧。”

我高興得連眼睛也笑彎起來:“是,這些都等你姐姐醒來再說吧。”

阿勇對我哼了一聲,眼睛上下打量我:“你真是個奇怪的家夥,明明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還老是來找我,你這種好管閑事的性子,真是和我姐姐一模一樣。”

我聞言怔愣了下,忍下口中的真話說:“是嗎?”

就在這時,剛才藉口倒茶進了廚房的簡女士,棒著茶杯走出來,笑著說:“來,先喝杯茶吧。”

她放在桌子上的正好就是我和阿勇的杯子,那是我們一起去商場挑的,圖案一樣但顏色不同,我拿起屬於我的紅色杯子,懷念的用手磨蹭了下。

忽然我發現坐在對麵的阿勇,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不放,臉色很奇怪,就像想從我身上看出甚麽般。

我嚇了一跳,抬頭看他時他卻轉過了頭,氣氛一時間安靜了下來,簡女士像想打破尷尬般,笑著跟我說:“阿勇的手沒甚麽事,醫生說隻要不碰水,過幾天就可以拆線了。”

我看了眼他手上紮著的繃帶,暗暗鬆了口氣,忽然我看到阿勇身後的櫃子上,擺放了一份白色的文件,我心一跳,腦海中莫名浮現夏宇俊的臉,好奇地問他:“那是甚麽?”

原本看向另一邊在想些甚麽的阿勇,聞言回頭一看,哦了聲說:“有人想請我到別的地方工作而已。”

簡女士吃驚的瞪大眼:“真的嗎?那太好了,你之前工作的地方時間太長了,我一直擔心你會受不了生病。”

她的眼中閃著欣慰的眼光看著阿勇,令我看得心頭一動,還來不及細想,我就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縱使心裏仍想多在自己的家裏待一會,我還是依依不舍的向阿勇告別回去了。

想著阿勇最後,明顯對我放緩不少的表情,我就樂得哼著歌回去,打開大門時,我就瞧見晨站在大廳裏,朝門口東張西望的樣子,我笑嘻嘻的跑過去喊他。

晨一看到我,就露出鬆口氣的表情,跟我說:“小姐,我收到消息,舒勇先生因為受傷請假了。”

我笑著說:“我知道,我剛才去看他了,這幾天都沒有看見你,原來是去找阿勇了?”

我原本隻打算開玩笑的隨口說說,想不到晨竟然點點頭,嚴肅的說:“當然,小姐你既然關心舒勇先生,我自然也要為小姐你留意他的情況。”

看見晨認真的表情,我感動的拍拍他手臂,說:“謝謝你晨,我和他已經沒事了,別擔心。”

晨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起眉頭:“可是我找過舒勇先生,他還是不肯接受醫藥費……”

我一邊走上階梯,一邊對身後的晨說:“沒關係,他不接受就算了。”讓阿勇努力一下也是好事。

聽到我這樣說,晨才點點頭,笑著走了出去。

等到阿勇的傷口拆下線,終於可以上班時,我就跑到了阿勇最新工作的地方,那地方正好就在夏氏集團的大樓下,由於位置的關係,很多夏氏集團的人都會來買東西,性質上就像夏氏的員工飯堂般,不過想不到這咖啡店,倒真是那集團的產業。

我抬頭看了眼高聳亮眼的大廈,川流不息的人群在銀色大門裏來來往往,現在這時間,夏宇俊應該在上麵發號施令吧,對腦海中的他撅了下嘴,我走進隔壁的咖啡店裏。

既然同是咖啡店,工作的情況就差不多,阿勇看上去很快就適應了環境,正在忙著招呼客人,看到我進來時頓了下,才向我點頭示意。

我笑眯眯的找了個位子坐下,等到客人沒那麽多時才湊上去關心:“工作如何?你的同事還好嗎?”

阿勇眨眨眼,呆呆的看著我,一會兒才說:“還好。”

我安下心來,用力的拍拍他肩膀說:“那就好,記得好好工作啊!”

阿勇痛呼一聲,揉了下我拍下去的地方說:“好痛,你不用像姐姐那樣粗魯吧!”

看著阿勇苦著臉龐的樣子,我忍不住懷念的笑起來,調侃的說出過去常對他說的話:“你啊,也應該去運動一下了吧。”

阿勇聽了我的話,停下手上的工作,臉色古怪的瞄了我一下,倒引得我臉上一愕,這表情自從上次在家裏和他和解後,就經常在他臉上出現,這是有甚麽意思嗎?

可惜阿勇沒有再說些甚麽,轉頭就招呼剛上門的客人,眼見人流越來越多,我也不多說甚麽,就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這樣,我定時去阿勇那裏,反正我現在也沒有甚麽事做,去看看他也好,有時候甚至會撞見正好也來看望阿勇的簡女士。

相比起之前一見到麵就大吵大鬧的情況,阿勇現在看到我的臉色好多了,甚至會主動的為我調製咖啡,而且他泡的咖啡或拿來的小吃,正好都是我喜歡的口味,因此這幾天我過得相當愉快。

這天我倚在櫃台前,手上拿著阿勇給我的拿鐵,眼神卻直直的看著掛在櫃台後的電子時鍾,上麵的日曆再跳上兩下,就是媽媽的忌日了。

我呆呆的盯著看,嘴裏歎息著低喃:“又是這個時間了。”

正來低頭洗杯子的阿勇,抬頭看了眼日曆,臉上黯然的神情便猜到他也是想起同樣的事情吧?

“聽說伯母的忌日快到了,你會去的,是吧?”我看著阿勇,輕聲問他,至於自己,或許隻能偷偷去而已。

看到阿勇輕輕點頭,我低低歎息一聲,心頭的悵然令我沒有發現阿勇悄悄盯著我的眼神,那裏充滿探究的神色。

我徑自浸淫在過去的回憶裏,一時間又靜了下來,阿勇機械的抹著手上的杯子,抿著唇皺緊眉,思量了良久才突兀地開口:“你……要去嗎?”

我驚詫無比的抬起頭來,阿勇仍然瞪著手上的杯子,沒有看我一眼,低聲幾乎聽不見地說:“你……要一起來拜祭媽媽嗎?”

這下我終於聽明白了,卻吃驚得連嘴巴也合不攏,阿勇竟然邀請“雨嫣”去拜祭媽媽?

或許是我長久的沉默令他不耐煩起來,阿勇掃了我一眼,尷尬得粗聲說:“喂,你到底去不去啊。”

“你……你為什麽要請我去啊?”

阿勇不自在的斜下眼:“你始終是姐姐的朋友,我想你代替姐姐去拜祭媽媽。你會和我去一趟嗎?”

我沒有任何猶豫,輕輕一笑說:“當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