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迷霧 替身皇子
-然而院子裏,除了四處飛散的鳥兒,連個人影也沒有。
百天鳴蹙著眉頭,若有所思。
“師哥,為什麽百靈傳音會出現在這裏?”少女百天黎的身影雖落了幾拍,但她說的話卻震撼了所有人。百靈傳音,一聽名堂,就知和百靈山莊有關。武林人士突然行動,將百天鳴和百天黎圍在一起。百天鳴挑眉,淡泊的掃過所有人,最後停在歸不聶的身上。“百靈傳音,是我百靈山莊的至高絕學,用附近的靈鳥所發出的腹語。百靈山莊之所以命名為百靈,就如江湖所傳,是因為百靈山莊的繼承人能和百鳥交流。而百靈傳音,是百鳥凝聚在一起的腹語。”
“何故方才的神秘人會此等絕學,”唐傲問道。
百天鳴沉默了:“百靈傳音,隻有本門門主才會,在下需馬上回一趟師門。”
“不成,你若是逃了,又當如何?”
百天鳴聞言,勾起斯文的笑:“武林神話千碎雨的踏雪無痕,你追的上嗎?”那極淡的嗓音,非常的自信。百天鳴引人的,不隻是他出塵的氣質,還有那溫和淡然的聲音。恰似閑聊的一句話,透露了他的高傲。“這天下,能在雪麵上走過,而不留下痕跡的,並非隻有踏雪無痕。”
“還有天上的靈鳥。”白發老者,穿著道袍。慈眉善目,且氣場沉穩,那便是武當的掌門,塵灰道長。
百天鳴淺笑:“晚輩見過塵灰道長,晚輩出門前,師父有交代,若在江湖上遇見兩位故人,讓天鳴問一聲好,師父說,百靈山莊的百花露已飄出了酒香味。”
“道長認識百靈山莊?”
“道長去過百靈山莊,”
饒是塵灰道長如此沉穩的人物,也被詢問的一陣索然。那張經曆了歲月風霜的老臉,也不禁有些尷尬的紅了:“嗯哼。”他潤了潤喉嚨,想表現的自然點,隻是想起了百花露那酥骨的味兒,不知怎麽的,激動的無法言語。
“我曾經聽說,塵灰道長還是俗家時,可是名聞天下的酒仙,喜歡從酒中尋找樂趣。”漫不經心的聲音,從李少的口中吐出。這個被忽略的少年,又一次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而塵灰道長,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了。可雙眼又有些向往,那是十幾年前,還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百花露是老夫生平飲過的,最美味的佳釀。”若是此刻還能飲上一口,怕是這位上了年紀的道長,定會破了道觀的戒律。“隻是故人……哎。”塵灰道長歎氣,“當年你師父和雨小子,還是個少年娃娃,老夫沒想過,臨近中年,還能和他們成為忘年之交。更沒想到,你師父竟是那時的百靈山莊少主,也沒想到,雨小子創下了武林的神話。”
什麽?
塵灰道長這幾句感歎,驚嚇了所有的人。武當掌門、百靈山莊莊主,武林神話千碎雨,竟然是忘年之交。
百天鳴也感慨:“師父說,他生平最尊敬的人,便是您老。他生平最知心的人,便是您口中的武林神話。隻是歲月流逝,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語氣一頓,百天鳴又接著道,“如今百靈傳音重現江湖,天鳴怕事態嚴重,須即刻回去稟報師父。這裏,有勞您顧著些。”
說起江湖,腥風起了,怎麽可能沒有血雨。
而今江湖上最熱門的事兒,不過三件。
第一,百靈山莊現身江湖。第二,三個大人物的忘年之交。第三?你猜第三是什麽?當然是一劍至殘的事情了。
“慢點,這吃的怎麽滿嘴都是醬了。”發出低沉嗓音的男人,一身深紫的綢緞,包裹著他修長的身段,他的聲音穩重,聽起來有幾分壓抑的氣場。隻是全身散發的氣息卻又相當平常,如果不是他的聲音醇厚,旁人也隻當是路人?。
千碎雨拿起絲帕,細心的擦去千碎雲唇角的醬,也不覺得自己的動作又多麽荒唐。他早已習慣的忘了世俗,忘了綱常。
千碎雲是個懶人,懶惰出名的人。他抬起頭,任由千碎雨擺布,隻是眼睛偶爾惡狠狠的瞪著他。
“如若讓你一個人出來,這天下豈非被玩轉。”千碎雨用來拿劍的手,此刻正撥龍蝦,蝦內鮮嫰,千碎雲看著隻差沒流口水。一隻蝦撥好了,光滑而漂亮,就像是完美的藝術品,讓人不忍心吃了。可千碎雲卻張大了嘴,等著那人來喂。
鄰桌坐著的幾人,好奇的看著他們。那兩個男人之間的互動,有一層曖昧的氣息浮華在裏麵。一聲輕笑,是千碎雨發出的,隻見眾目暌暌之下,那隻去了皮的龍蝦,進了他自己的嘴裏。千碎雲看著,恨不得把手指伸進去將它撈出來。
“聽說百靈山莊的事情了嗎?”樊城因為是武林盟主歸不聶的浩瀚山莊所在,所以是整個武林最熟鬧的地方。也是武林人士經常聚集的地方。
歸不聶為人好說話,而武林人士聚集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所以大家都爭著把目的地選在他這裏。
百靈山莊四個字,吸引了千碎雨和千碎雲的動作。
“那個混蛋有十多年沒見了。”千碎雲低語了一句。當年他和千碎雨的事情,風靡了整個武林。兩人成婚的那天,所有前來賀喜的,一律被拒在流碎堡的山腳下。流碎堡雖位於雲霧纏繞的半山腰,可實際上,沿著山腳開始,就進了流碎堡的領地。而半山腰的流碎堡,其實是主人的領域。
百裏默,是那唯幾個座上賓中的其中一人。
雖然多年未見,可是千碎雲對他卻是記憶猶新,一個像孔雀一樣花枝招展的男人。想到百裏默奇特的愛好,千碎雲的笑深了。
“你想他?”眼神收斂,深邃而不見底。
“怕是不想,也要見上一麵了。”如今傳出百裏山莊的事情,怕是江湖又發生了什麽,沉默了十多年的百裏默,也該寂寞了。
百裏默,最怕寂寞的男人。
“聽說最近武林盟的新一帶少俠被一劍至殘,武林盟討論的結果,是劍術極高的人所為。大家想想,咱們這武林裏,劍術配的上高字的,又有幾位?”
“兄弟這話錯了,咱們這武林裏,雖然被稱作神話的隻有千碎雨一人,可劍術配的上高的,卻是不少。單是武當幾位,個個配的上高字。”
“去去去,武當和少林乃名門正派中曆史最悠久的,而且都是出家修行的人,不得殺生的。武當掌門塵灰道長乃一代宗師,在他領導下的武當,怎麽可能是殺人魔王。”
千碎雲聽了,又嘀咕:“那老酒鬼能統領一個門派?”
千碎雨唇角**了幾下:“這不,也統領了十幾年了。”
“武林盟可討論出結果了?”千碎雲拿起一壺酒,端上幾碟小菜,坐到那桌上。見有吃的,又有酒,且大家都在八卦,自然樂意讓出個空位。倒是有人問:“瞧你這張臉很生,哪個門派的?”
千碎雲淺淺一笑,裝出幾分羞赧:“家裏管的嚴,不讓外出。湊巧我又從小喜歡聽武林趣事,敬佩各位武林大俠,所以才偷偷的溜出來呢。”他長的年輕,膚色又白,明明是三十好幾的男人,看上去才二十出頭。又見貌比潘安,衣料講宄。大家隻當是富家少爺,出來玩的。
“結果自然是有了,聽我門派的師兄說,好像是鎖定了幾個用劍的高手,然後一個個的查。”
“對,我還聽說這事兒牽扯到流碎堡了呢。”
“哦?”千碎雲眼一沉,視線飄向千碎雨,見他也豎起耳朵聽著。“流碎堡早已淡出了武林這怎麽又牽扯進去了?”
“嗨,我說你這個少爺知道的也不少嘛。”有人毫不客氣的拿走他麵前的酒,“流碎堡雖然淡出了武林,但是武林神話和天下第一神醫的名聲可沒有淡出。”
不錯,對武林中人而言,名聲和威望,是非常重要的。即便人死了,隻要他的名聲和威望還在,就如同他活著一樣。聽這幾人的口氣,像是有人故意衝著流碎堡來的。由此想著,千碎雲警惕了幾分。
“我聽說,是那個叫李少的人提議,說是鎖定目標,再縮小範圍。中途有人出聲,說用劍高手,當今天下誰人敵得過武林神話,又有人表示,月前神秘出現的流碎堡少主,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這不,流碎堡想淡出武林,還能淡出的了嗎?”
“月前的武林大會,我也在場,流碎堡少主那一套行雲流水的劍法,耍的可漂亮了。不過……”那人眯起眼,流出幾分色相,“聽說……流碎堡兩位堡主好這一口。就不知那少主……嘿嘿。”
“哪口啊,聽你這人說話就是累。”同伴表示不滿。
“就那口啊。“見他們還不明白,他幹脆挑明了,“好男人那口子。”
咯的一聲,大家聽見了。原來八卦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大家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千碎雨儀態從容的吃著菜。又是一張陌生的臉,大家又繼續八卦:“那跟流碎堡少主有什麽關係?”
千碎雲心裏歎氣,他餘光瞥過去,隻見那個方才還好好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已經成了粉末。心裏驚歎,這十幾年來,也沒見哥哥練武,這內力,怎麽又深厚了?武林神話,怕已不再是神話那麽簡單了。
“你不知。”他突然神秘兮兮的湊近大家,那張嘴巴裏,還能噴出口水,千碎雲見狀,恨不得塞一粒藥丸進去。“月前的武林大會上,粟血教的爪牙,也就是南山派那昔日被稱為神話延續的南宮仁,他掀開了流碎堡少主的麵具,我啊……從我的角度,剛好給看見了。”
“哦?所以?”有些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惡心,就男人那口,能有什麽好好的。”
“嘿嘿。”笑的有些,“那流碎堡少主,長得真是神仙般的人物。那張臉很青澀,但是如白玉似地,看上去就知是寶貝。他的鼻梁很挺,眉飛揚。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男人。”
“哈哈哈……你小子原來也是……”
“不是,我隻是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liu。”
“說起神仙似地人物,我聽我師兄說,那百靈山莊的百天鳴和百天黎,可是精致極了。”
“怎麽說怎麽說,”又一個人鑽了進來,“我家的掌門守口如瓶,鐵錘子也敲不開,可悶死我了。
“就我說啊,我對那個百靈傳音才好奇呢。”
八卦還在繼續,討論也沒有中斷。千碎雲和千碎雨,卻己經出了客棧。
“你有什麽想法?”千碎雲看著千碎雨,平淡的神情沒有變化,就隻是方才捏碎了一個茶杯而已。
“幹我何事?”千碎雨冷哼,“此番出來,不是為了找兒子嗎?”
“怕是這事也傳到兒子那裏了。”千碎雲憤恨的道,“我兒子孝順,說不定正馬不停蹄的趕路回來了呢。不過回來也好,帶回流碎堡我就把他藏起來,管他什麽皇帝太子,誰也別想跟我爭。”
千碎雲對風瀾止的感情很深,超過了一般的父子。
他和千碎雨的事情,是他生平唯一的遺憾,千碎家的香火,斷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了,這種愧對祖宗的事情,千碎雲無法像千碎雨那麽心安理得。也許人一旦強大了,顧忌的事情也就少了,千碎雨是那種天地任我邀遊的男人,可千碎雲不是。他總覺得,千碎雨神話的一生,是因為他,而染上汙點的。
男人和男人之間,盡管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但是心,卻從未真正的放鬆過。而那個時候,鳳瀾止出現了,繼承了他全部的希望。流碎堡,在繼哥哥之後,又出現了一個出色的繼承人,所以。他是慶幸的。可是現在,鳳瀾止成了太子,皇子之尊,叫他如何放的下?
聖靈庵
鳳瀾止這幾天除了吃齋念佛,最愜意的事情,就是處理院子裏的那塊農園。
“殿下,為何要留著這些雜草?”小尼姑不懂,雜草會分了青菜的營養,不是應該處理幹淨嗎?像她們庵堂後院的那塊菜園,一根雜草也看不見。
鳳瀾止笑著搖頭:“可聽說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
“聽過這詩兒,但是小尼不懂。”
“不懂沒有關係。”鳳瀾止來到井邊,拿起一邊的水桶打水。剛開始的時候,小尼姑會爭著幫忙,可是鳳瀾止都是笑著拒絕了。後來小尼姑也就不添亂了,她總是坐在一邊,看著鳳瀾止。就像此刻,他在打水,明明在忙,然整個人就像一幅安靜的畫。小尼姑看著,如癡如醉。多少年後,小尼姑長大了,沒有還俗,偶然經過這個已經荒廢,卻依舊幹淨整潔的院子時,會想起了那個午後,關於那個尊貴少年的回憶。回憶裏少年的身影模糊了,但是那個安靜的畫麵,卻一直……一直存在她的記憶裏。那個時候的她不懂,原來,這叫動心。
美麗的詞,簡單的相遇,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殿下。”奪海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殿下,有個自稱是辰的青年求見。”
辰?“快請。”
盡管心中己經有了準備,但是當風塵仆仆的辰趕到聖靈庵,看見了自家主子麵若桃花的清俊臉龐時,仍不免的有些適應不過來。
唇合了又張,張了又合。公子兩宇,就是顯得有些怪異。
“才半月不見,怎麽就陌生了?”隻有那淡雅溫潤的聲音,才讓辰覺得熟悉。“公子。”大步來到鳳瀾止的身邊,辰有些尷尬,“屬下一時反應不過來,還真的有些無法適應。”
鳳瀾止提起水桶,將裏麵的井水倒在旁邊的兩個瓷碗裏,接著端起兩碗,一碗遞給辰,一碗自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井水的特別在於冬暖夏涼,又爽口膩人。鳳瀾止喝過一次,就愛上了。以前跟奶娘一起住的時候,因為奶娘知道他身份尊貴,不舍得讓他吃苦,更別說讓他喝井水了。後來去了流碎堡,每天被千碎雲用湯藥灌,當然也沒有機會喝井水。所以聖靈庵的井水,是鳳瀾止第一次嚐試。
“怎樣?”
“就水的味道,屬下慚愧,喝不出哪裏有特別。”
“不覺得甜滋滋的嗎?”
“屬下沒有這個慧根。”
哈哈哈……鳳瀾止大笑:“好在你不是日,不然非悶死我。走吧,裏麵說話。對了,日和月去了西域。”
“去了西域?”辰驚訝,難怪他來了有一會兒,仍然不見他們的蹤影,連紅梅也沒粘在公子的身邊,這倒是奇了。不過目前擔心的,可不是這個,“公子,武林出大事了。”
“武林的事情,於我何幹?”鳳瀾止回首,方才的調侃已斂去,冷淡的聲音,變回了一個月前,那個波瀾不驚的鳳瀾止。
“可和咱們流碎堡有關。”辰接著道,“近幾日,武林中人被一劍至殘。大家都在說,是劍術極高的武林人士所謂。不巧,公子和堡主,被懷疑在其中。”
“笑話。”鳳瀾止冷哼,“這帽子扣在流碎堡的頭上,是誰仗著誰的膽子?”武林第一人,流碎堡堡主千碎雨,普天之下,誰敢得罪。
“這是武林同盟根據猜測所列出來的名單,公子和大堡主隻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們的意思是,根據列出來的名單,一個個的去查。”辰說到這裏,臉色有些為難,“前幾天武林盟給流碎堡送上了請帖,可是……可是大堡主和二堡主不在流碎堡中。”
“巧合。”鳳瀾止沉思了一會兒,算上天數,前些日子顏目應該到了流碎堡,“怕是小爹爹看了我的信,溜出來了。可即便如此,也懷疑不到流碎堡的頭上,所以無需擔心。倒是粟血教的事情,我讓你去查,可有收獲?”
“屬下去查了,粟血教在江湖上的名聲,是突然冒起的,追溯武林前二十年,沒有粟血教的名字出現過。而粟血教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犯事,就是那次殘殺武林英雄。可武林大會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蹤影。屬下這次前來,還有一件事,星失蹤了。”
“你說什麽?”離去前。他的記得讓星注意樊城一舉一動,如果南宮仁再出現,就緊盯著不要行動。之前顏目在農舍的時候,有收到過星的傳書,這麽說來,“是最近才失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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