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天牢
-鳳蒼穹伸出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鳳瀾止的劍身,隨後將它拔出。血,在一瞬間射了出來。鳳瀾止的眼中,隻殘留著鳳蒼穹的血液,他看著,疼著。而在他發愣的同時,禦林軍已將他擒下了。
“主子,您的傷……”陽煉總算是回過神來,他趕忙上前扶住鳳蒼穹,卻被他揮手推開了。“放開他。”不緊不慢的嗓音,是對著那些禦林軍說的,雖是漫不經心的調,可是沒有人敢敢忤逆。鳳蒼穹上前幾步,任由血從他的胸口裏流出。“瀾止。”他拉起鳳瀾止的右手,將它貼在自己正在流血的傷口上,“瀾止,還能感覺到我的心跳嗎?”
黏糊糊的,是鳳蒼穹的血。鳳瀾止慌了。
“隻要你的劍再進入一寸,它就永遠不會跳了。”
砰……鳳瀾止左手的劍,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瀾止。”將受傷的少年擁進懷裏,“你將你十五年來的勇氣和十五年後的勇氣,加在一起,得到的,就隻有對朕的這麽一點信任嗎?”
那輕聲的歎息聲,像是箭,射進了鳳瀾止的心口。直到現在,他在明白,鳳蒼穹所謂的信任,是什麽。
信任不是用語言去表達,而是用心去堅信。有些話,即使你口中說著信任,但是當你問出口的時候,就代表已經否決了你的心聲。
“瀾止,朕不瞞你,若用一人的xing命,去換天下的蒼生,朕不會猶豫。”閉上眼,身體開始涼了,“但是你不同,唯獨你不……同。”
聲音淡了,消失了,而聲音的主人,失去了意識。
翌日
鳳蒼穹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未時。【未時:北京時間13點至15點】
眼皮很重,有種想繼續沉睡的想法。可是從小養成的非比尋常的毅力,支持著他不得不睜開。床前圍了很多人,個個都是禦醫,其中以劉書川為首。
“陛下。”劉書川一聲歡叫,其他禦醫如夢初醒,“陛下,您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鳳蒼穹沒有說話,隻是雙眼覽過所有人,卻唯獨找不到那人的身影。意識裏,當他昏迷的時候,是瀾止抱住了自己,喊著自己的名字。鳳蒼穹伸出手,臉是幹幹的,可那時鳳瀾止的眼淚,的確滴在了自己的臉皮上。
那溫潤的痕跡還餘留在心裏。
“瀾止呢?”缺水的喉嚨,有些沙啞。鳳蒼穹盡管知道,這個時候,那個少年一定出了事,可是他必須保持冷靜。
“這個……”劉書川猶豫了一下道,“昨夜千碎公子為陛下包紮好傷口之後,不料陛下受傷之事傳到了赫連府,國舅爺連夜進宮,將公子給送到了天牢。”
天牢,鳳蒼穹心一抖:“那是人待的地方嗎?朕的瀾止,豈能去那裏。”趕忙作勢要起床,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臉色又一陣蒼白。
“陛下放心,陽總管一夜守在那裏,公子若是出了事,總管定會來通知。”劉書川安慰,暗中擠眉弄眼,這男人的傷口可是不輕,這麽折騰,一時半會兒如何好的了。
還有,這傷是怎麽回事?千碎瀾止對陛下有心也有情,劉書川看在眼裏,明白的很,為何這一劍會下的那麽狠。
“不行,朕要去看看。”鳳蒼穹一意孤行,“爾等下去,楊禦醫為朕更衣。”
“陛下三思。”
“陛下,天牢晦氣太重,濕氣傷身啊。”
“陛下……”
“退下。”一向在人前溫和的帝皇,就連太子去世也沒有表現出內心真實的帝皇,第一次,當著所有禦醫的麵,怒了,“這是朕的口令,不怕死的,殺無赦。”
天牢
“你怎麽會有這個?”赫連將神色沉重的看著鳳瀾止,確切的說,是看著鳳瀾止手中的深紫色佛珠。
陽煉雖然是皇宮總管,帝皇的貼身太監,但是僅憑他,想要攔住赫連將,那是不可能的。表麵上,就連鳳蒼穹也要讓他幾分,一個陽煉,赫連將還當真希望他違抗自己,可以一並解決。
而實際上,當鳳瀾止被帶進天牢的時候,赫連將馬上下令詢問,鳳瀾止的目的何在。
這一問三不答,便有了接下來的刑罰。千鈞一發之際,陽煉衝了出來,他知道,他必須堅持到鳳蒼穹醒來,否則赫連將不會放過鳳瀾止。而打鬥和拉扯之極,那串深紫色的佛珠,就掉了下來。
赫連將想去撿的時候,從鳳蒼穹昏迷至今一直發愣的鳳瀾止,終於回了神,理所當然的在赫連將之前,撿起了。
“鳳蒼穹給我的。”深紫色的珠子,在陰暗的天牢裏,閃著絢麗的光芒。
“大膽。”赫連將嗬斥,“明明是你偷的,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小朋友,說謊,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眼前冷笑的男人,和自己那晚談天話地的男人,仿佛不是同一個人。鳳瀾止看著,雙眼漸漸的眯了起來。
“你沒有求證過他,又怎麽知道那不是他給的?”看赫連將的意思,這東西,似乎非常珍貴。
“瀾止啊……”赫連將突然笑了起來,他語氣親和的喚著鳳瀾止的名字。
惡寒,從鳳瀾止的全身串流,他從來不知道,瀾止兩字,他隻想從那人口中聽見。而初聞別人如此叫時,竟有一股想殺人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去求證,因為事實擺在那裏。聽多了,反而容易被扭曲。而有些事情擺在那裏,隻要你心裏認定是這樣,又何必管別人是怎麽認為。”赫連將伸出手,“我們來做個交易,我放了你,把這個給我。”
有些事情,不需要去求證,因為事實擺在那裏。聽多了,反而容易被扭曲。而有些事情擺在那裏,隻要你心裏認定是這樣,又何必管別人是怎麽認為。
赫連將的話,讓鳳瀾止迷茫的心,漸漸的安定了。就像漂泊在大海的人,終於找到了出口。他說過自己要相信鳳蒼穹的,可事實上,他去求證了。既然心裏已經認定了,為什麽還要求證?是因為被之前鄧亭的話影響了嗎?
鳳瀾止的唇角,終於扯出了笑,很淺,猶如春風般的怡人。
鳳蒼穹,我不求證了,我順著心裏的認定。我期盼著你不會騙我,所以,我等。
“我不會交給你,但是我也不會死。”將珠子藏進懷裏,少年洋溢著自信的神采,光芒奪目。
“哦?”赫連將意識到了危險,這個樣子的鳳瀾止就像……年少的鳳蒼穹一樣。“那麽,盜取傳國神珠,刺殺陛下,給我拿下。”
說著,他退後幾步,弓箭手立即圍了上來。
“赫連大人,千碎公子是陛下的貴客,何況大人承諾過陛下,三日之後,公子若沒有找出凶手,您再追究責任也不遲。”陽煉拔出劍。
“大膽。”赫連將冷哼,“陽煉你作為陛下的貼身總管,此時此刻不守在陛下身邊,卻反而來教訓本官,護著這個刺客,本官倒是懷疑陽煉你別有用心,如今,本官治你個刺殺陛下幫手的罪名。來人,將兩人一同拿下。”
久久沒見侍衛行動,赫連將感覺到氣氛的微妙,回頭,才發現鳳蒼穹在劉書川的攙扶下進了天牢。
“陛下。”
“免了。”鳳蒼穹蒼白著臉走了進來,“朕醒來未見千碎公子身影,才知被國舅請來了這裏,不知這擺的,是什麽陣勢?”
視線瞥過眾人,停在鳳瀾止的身上。
鳳瀾止心痛了,明亮的雙眼同樣鎖著鳳蒼穹的臉、鳳蒼穹的眼。那雙眼中,還是一樣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可他不敢忘記,昨夜,這個男人說,是自己負了他,負了他的情。
驕傲如鳳蒼穹,是受了怎樣的傷,才會講出這樣的話?
恍然大悟,鳳瀾止明白了。
“陛下,微臣昨夜聽人來報,此人暗夜刺殺陛下,這才將人帶來這裏詢問,如今陛下醒了,這事自然請陛下做主了?”
“赫連大人既然讓朕做主,那朕就做主,此事暫且算了。朕不過和瀾止月下比劍,是朕技不如人,這等醜事還請國舅給朕隱瞞,若是朕丟了麵子,可不饒你。”鳳蒼穹談笑風生,全當私事處理。
赫連將喜歡和鳳蒼穹作對,那是出了名的。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如此爽快的答應了:“陛下放心,臣心知、臣心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