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王妃,實在是厲害。

獨孤辰的書房一年四季,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把守,想要不經過獨孤辰混過去不容易。

當然,那隻是針對人而言。

但她沈星月是鬼呐。

守在書房外的兩個侍衛隻覺得一陣陰風掃過,寒的後背發涼。

“嘶,這是怎麽回事?這麽熱的天怎麽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啊?剛才好像起了一陣風...”

屋內。

沈星月雙手撐在檀香木矮桌上緩了緩神,鬼知道,頂著人間的陽氣動用陰氣對她的損耗有多大。

人間的陽氣壓製陰氣,若是在地府,她可以悄無聲息的去任何地方。

這書房還是沈星月第一次來,目測有正院的主屋這麽大,前後用了雕花門短簾隔開,前後通透,雕花木簾前頭像是經常辦公用的,後麵則是藏書家和博物架,上頭應該就是那些所謂的藏品了。

這獨孤辰,到是闊氣。

博物架上隨意瀏覽一件,都是古朝代的珍品,上好的青銅器還有漆器小人,雕畫的栩栩如生。

沒多耽擱,沈星月徑直去找了藏書,這些藏書架上抵屋頂下抵地,草草一看,少說也有萬卷。

“這麽多,得找到猴年馬月?”

沈星月正要看過去,屋外,有人說話,“王爺。”

糟了。獨孤辰回來了。

書架頂天立地,連個藏書的地方都沒有,沈星月忙收斂了身上的陰氣,往書架後頭一躲。

侍衛將獨孤辰推進來,便躬身退下了。

縱使屋內沒有其他人,獨孤辰還是謹慎的很,平常時間都坐在輪椅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站起來。

暗衛身形極快的推門進來,全身都拿黑布包著,沈星月從後頭的藏書架上往外偷窺,瞧不見那暗衛的臉。

也聽不見他說的什麽話。

隻看見獨孤辰背對著藏書架,接過暗衛手中的東西。

“查不到背後的人?”

“沈家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繼續盯著沈家。”

沈星月一驚,這廝莫不是還在背後查她?可她都救過他兩命了。

凡人不是有句話,叫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

她這恩叫他以身相許一百次都足夠了。

哢嚓一聲。

沈星月一激動,失手碰見了藏書架上的竹簡,竹簡相互碰撞發出卡茨一聲。

聲音雖不大,但獨孤辰定然聽見了。

完了。

沈星月心想。

長這麽大,第一次要被人當成賊了。

獨孤辰一擺手,暗衛眼眸一冷,隨即抽出刀劍,悄無聲息的靠近。

沈星月忙用陰氣遮蓋了自己的身形,收斂氣息。

他們凡人縱然本事通天,隻要她不主動現出原形,旁人是奈何不了她的。

暗衛尋過一圈,憑借自己極為敏感的耳力和嗅覺,並未發現有什麽人。

“王爺,無人。”

獨孤辰一擺手,暗衛隨即退下。

沈星月長舒一口氣,幸好她是鬼。要不然非得暴露不可,可獨孤辰一直在這,沈星月也不敢搞出什麽動靜了。

隱去身形,開始漫無目的在書房裏頭走,悄無聲息的,並未驚動任何人。

一屁股在菱形支摘窗麵前的交椅上坐下,身子一斜,雙腿搭在扶手處,兩條腿晃來晃去。

窗外桃花粉白一片,時不時落下幾朵,在地麵上鋪成一小片桃花堆,陽光透過支摘窗子,將窗花映射在地麵上。

沈星月順著地上的窗花看過去,瞧見獨孤辰一身圓領黛青袍,正端坐在桌案後麵,手中的狼毫沾飽了墨汁,正飛快的寫著什麽。

還真別說,這廝,長得還挺好看的。

完全就是按著骨架的長相,劍眉星目,瞧著一股子陽剛之氣,偏生生了一雙丹鳳眼,中和那股子陽剛,多了一絲...嫵媚。

鼻梁高挺,雙唇朱紅。

今日他並未束發,墨發柔順蓬鬆的披在肩背上,額前兩縷細發垂下。

沈星月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這樣的男人的美,和女人的美,大不一樣。

老天待他不薄,生了這樣好看的一張臉。

“王爺。”

門外有人正在敲門,獨孤辰頭也未抬,雙唇一張,“進。”

侍衛從門外進來,躬身拱手,“王爺,沈家送來請帖,說是王妃成婚三日後並未回門,明日叫王妃去沈府一趟。”

獨孤辰接過請帖,道,“知道了。”

侍衛該退下了。

可並未退下。

沈星月一聽說是沈府送來的請帖,忙踮腳靠近。

“還有何事?”

侍衛有些為難,垂首道,“王爺前幾日帶來的侍婢春花姑娘做了解暑的百合湯,現下就在外麵候著呢。”

“不見。”

“是...”

沈星月努努嘴,小聲道,“忒不解風情。”

這麽好的湯給你喝了也是白瞎。

沈星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並未注意獨孤辰的手一頓,拿著請帖的動作都緩慢了些。

大張大合的打開請帖,上頭的話說的到是客氣,說是沈星月並未回門,於禮不和,明日叫她自己回去一趟。

回的是龍潭虎穴。

沈星月撇撇嘴,真當她什麽都不知道嗎?

可獨孤辰好似也沒有什麽額外的反應,壓在請帖之後,自顧寫信。

沈星月草草看過一眼,好像說的是關於北疆戰事的後續。

不是都停戰了嗎?

不久前獨孤辰率軍重擊犬戎,主力軍隊打了昏天暗地,終於以獨孤辰的雙腿為代價,重創犬戎。

雙方停戰。

犬戎這下子若想卷土重來,不修養生息一陣是不可能的了。

身上的陰氣耗費甚多,沈星月悄悄翻窗出去,驚動窗外一地的桃花瓣。

獨孤辰目光落在敞開的支摘窗上,翻開手掌,手心正是一片緋紅的桃花瓣。

這桃花難不成是成了精?

請帖被送到沈星月院子裏的時候,兩個陪嫁丫鬟也像是得了底氣。說話也中氣十足起來。

但礙於進府之後得了二十大板,身上的於痕都沒散幹淨呢,心裏頭還是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