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餘挑起戰禦梟的下巴,笑容裏,透著壞女人的輕佻:“這小嘴,是真甜!”

戰禦梟抿唇笑:“我覺得你才是真的甜!”

薑小餘麵露愁容:“也不知道奶奶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都想她了,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人接,我不在家裏頭這一個多月,奶奶沒有特別想念我嗎?

居然還能夠去舅老爺家裏頭,一住住了那麽久!”

戰禦梟得神情,些許不自然:“怎麽不惦記你呢?要不是因為日日嚷著都要找你,就不用想這種餿主意送她老人家走了,不過,有一件事想跟你說一聲……”

薑小餘的神情,始終的淡漠,氣卻頗多了幾分沉重:“那個病情嚴重了是不是?”

戰禦梟怔愣了片刻,伸出手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的雙眼:“你什麽都知道了?”

“本來不知道,可是你剛才對我撒了謊,你大概還不知道,你根本不擅長撒謊,隻要你撒謊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蹙眉……”

“我也並不想欺騙你的,可是你當初找回來的時候精神狀況很差,我原本是想著等過了這些日子,再跟你把奶奶的情況說清楚……

醫生說她的狀況很不好,原本按照之前的健康診斷,奶奶原本最多就隻有半年的時間,就會徹底的失去意識,可是還是堅持了那麽久,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勉強,奶奶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她繼續強撐下去了……”

薑小餘隻覺得喉頭酸澀的厲害,有一股濕潤襲上眼眶,那種感覺就像是吞了一口苦水,想吐,吐不出來,想咽,卻又咽不下去。

隻是咕咚咕咚的吞咽著酸澀,可是越是這樣,越覺得委屈,薑小餘雙眼通紅的看著戰禦梟:“我想去看奶奶……”

“現在太晚了,醫院裏有人在照顧著,大伯父這幾天在那,明天一早我們就過去,好嗎?”

薑小餘點了點頭,一種委屈,油然而生,輕輕的靠在了戰禦梟的胸膛,久久無語。

這一夜,薑小餘幾乎都沒怎麽合眼,她每一次輾轉,身邊的男人都會伸出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就像安撫一隻睡不踏實的嬰兒。

一直到了天才微微亮,薑小餘就再也扛不住了,直接起身出去洗漱,她剛從浴室之中走出來,就看見了戰禦梟已經洗漱完畢,換了衣服在等候。

“你那麽早!”

薑小餘有一些局促:“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你這一晚上,幾乎都沒怎麽睡好,我在你身邊怎麽能不知道呢?我知道你惦記什麽走吧,我帶你去看奶奶!”

薑小餘臉上的表情,瞬間欣喜:“那我們趕緊出發吧!”

一路上,風景如同流水一般不斷的倒退,薑小餘卻覺得莫名的沉重。

戰家的山頂別墅

戰禦梟和薑小餘一同來到了老夫人的房間裏還沒進門就聽見了戰禕山說話的聲音。

“媽,你看,這是老四,您的小兒子,從小到大我們哥幾個就是他最聰明最機靈,可是到了後來,他就漸漸的變了,緘默,寡言!

我記得有一次,我犯了錯誤,我爸要揍我,是老四……

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結果,愛揍的人就成了他!

那個時候我爸真的脾氣暴躁,我也是真的害怕他!

我甚至是特別懦弱,連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給老四說,媽,你說,我怎麽那麽懦弱?

可是老四從來沒有嫌棄過我,甚至是對我,一直都是毫無保留的相信!

隨著年歲的增長,我這個當大哥的就越來越糊塗了,甚至是連最簡單的事情,都看不真切!

那王純,真的娘們,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她連我的親兄弟,都要設計害死,媽,兒子糊塗呀,若是知道這樣說什麽,我也不會讓老四去那一趟南洋!

兒悔不當初……”

戰禕山的聲音幾乎都在顫抖,懺悔更是發自肺腑,自從王純被抓,他感覺自己好像才漸漸的活明白。

原來他這一生,一直都是窩窩囊囊的!

小的時候,怕老子,年輕的時候,怕失敗,人近中年的時候,怕媳婦。

如今到了這把年紀,他什麽都沒有得到,反而一無所有。

就在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前些日子,出去花天酒地,在酒吧裏,喝的爛醉,酒精上腦,便就天不怕地不怕!

惹了是非,弄出人命,他已經是三十好幾歲的人了,戰禕山你真的是心力憔悴,再也沒有能力繼續管它了,於是便就由著警方去處理,隻是默默的等待的事情,處理的結果。

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好,該管教孩子的時候,你不管,將來以後,就會有人替你管教你的孩子!

而現在,戰禕山算是嚐到了因果報應!

人間萬年,卻隻剩下他隻身一個人!

這日子,過得實在是淒涼。

一直到他聽說老夫人生病了,戰禕山來到了山上別墅,看著已經隻會傻笑,像個孩子一樣,癡癡傻傻的老夫人,他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戰禕山反而平靜了,一直就留在山上照顧著智商也就隻有幾歲孩童似的老夫人,任勞任怨。

為了不讓老夫人僅存的智力,快速的退化,戰禕山每天都會,不厭其煩的給她看各種老照片,那裏頭,都是他們哥幾個,小時候的照片,他會一一給老夫人解讀介紹。

直到有一天,老夫人在聽見了老四的時候,竟然落淚了。

那一刻,在他心裏,釋懷了!

一直以來,老四就是老夫人心口的傷,隻要提起來就會痛不欲生。

為了刺激她的大腦,戰禕山幾乎每天都會給他講一講老四的事情。

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

這個時候,戰禕山才發現,對於小時候的事情,他竟然如此的印象深刻。

這份兄弟之間的情誼,無論是何時何地,都不會被砸斷的!

這就是血緣。

戰禦梟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門,房間裏頭瞬間就聽不見了:“進!”

戰禦梟和薑小餘一起進入了房間當中,看見他們,戰禕山表情瞬間愣住:“現在才幾點?從榕城到這裏至少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你們這一大清早的就過來,是不放心我嗎?”

空氣裏隱藏著不安,仿佛下一秒,他們就會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