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後院

高大的樹木,因為正值深秋,葉子已經落了厚厚一疊,原本後院的池塘邊,都是鬱鬱蔥蔥的蘆葦,卻因為薑小餘一把火,燒的幹淨,如今已經被翻新,重新砌成了一個花壇。

順著石子小路走到盡頭,還有一扇小門,張伯打開了門,裏麵的樹木,隻剩下黑壓壓的枝杈,漆黑的夜裏,分外詭異。

烏鴉時不時的開口,掠過天空,帶起一陣涼風,更是顯得陰冷。

戰禦梟在黑夜當中,一雙眼睛滲透著冷光。

這裏是戰家最為陰暗的一角,平日裏很少有人來。

戰禦梟進了一間屋子,裏麵的黑衣人迎上來,畢恭畢敬。

“戰先生,人已經帶到了!”

“嗯!”戰禦梟輕哼一聲,黑衣人立即有眼色的推著輪椅,進了屋子裏。

屋內

發黴的氣息彌漫,戰禦梟還未靠近,就能夠聽見異樣的聲音。

推開門,男人被五花大綁,纏繞的像是一顆肉粽子,狼狽的在地上掙紮,頭上罩著黑布口袋,嘴裏“嗚嗚嗚”的叫喚著。

手下把男人頭上的黑布袋子取下來,瞬間見著亮光的周放,一臉驚駭的看著周圍陌生陰暗的環境。

一張臉都已經腫成了豬頭,看見戰禦梟的那一刻,周放的眼睛直了一瞬間,緊接著,就都是恐慌。

手下將塞在周放嘴裏的東西,抽出,嘴巴恢複自由的那一瞬間,周放開始瘋狂的求饒:“戰爺饒命,我真的沒有碰過夫人……

都是李曼麗那個賤人做的,是她……”

戰禦梟微微蹙眉,語氣陰冷:“你知道我找你為何事?”

“是是是,我……我現在都已經成了喪家之犬,還請戰爺給我留一條活路……”

周放的聲音,瑟瑟發抖,整個肥胖的身子,抖得如同篩糠。

戰禦梟一臉不屑。

“兩個月前,你去了邕城?”

聽見了戰禦梟這一句話,周放幾乎嚇尿了!

果然就是為了那件事!

周放怎麽也沒想到,一個薑小餘,竟然讓他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人!

戰禦梟這一定是為薑小餘出氣!

周放慫了:“是,兩個月前,我去了邕城……李曼麗說,隻要我能給薑氏融資,就讓我睡薑小……少夫人,我從來沒想過,是李曼麗那女人設計的一切……

可是,我真的沒碰少夫人一個手指頭,原本她已經送到了我的客房裏,回來,不知道怎麽,她就逃走了……”

周放思來想去,這些日子,他這麽倒黴,絕對不是走背字,如今被戰禦梟的人帶到這,他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絕對跟兩個月前的那件事有關係。

李曼麗這個該死的女人,沒想到,他周放,竟然被這麽個女人給毀掉了。

戰禦梟嗅到了一絲異樣,看樣子,薑小餘將周放的醜照公之於眾,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說,你沒碰薑小餘?你猜我信不信?”

戰禦梟的眼神,陰鷙的如同一匹冷血的狼,陰森森的,實在是嚇人。

“戰爺,我對天發誓,我要是沾染夫人一根手指頭,您就把我剁了喂狗,真的沒……我要是知道那是您的人,就算是借給我一百個膽子,一千個膽子,我都不敢!

夫人跑了,那一夜真的跑了……”

戰禦梟知道,那一夜,薑小餘出現在過邕城,更是巧合的出現在戰禦梟曾經入住的酒店。

還有她手臂上的齒音,所有的一切,最終清晰!

薑小餘肚子裏的孩子……

難道真的是他的?

戰禦梟的眼神,瞬間收縮,胸口之中有一股異樣的氣流躁動。

想到薑小餘誓死保護肚子裏的孩子,而他以薑北作為威脅,逼迫薑小餘拿掉那個孩子……

薑北……

對,戰禦梟想起來了什麽,他調查的資料顯示,薑北雖然從小到大,大多數的時間都在醫院中度過,可是卻在電腦方麵,有著卓越的天賦,想要黑了酒店的安保係統,對於這小子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麵對著戰禦梟越來越黑暗的一張臉,周放嚇壞了:“戰爺……我真的什麽都交代了,請你給我一條活路……

求您了……”

周胖子苦苦哀求,戰禦梟卻充耳不聞,隻是冷聲道:“把他給我關起來,嚴加看管!”

語氣陰冷,落字成冰。

手下也感受到了戰禦梟身上的危險氣息,得罪戰禦梟,還能夠活命的,這周放,算得上是頭一人。

不過,必然也是生不如死。

戰禦梟走出後院,冷風一吹,隻覺得全身冰涼,抬起頭,看著遠處的莊園,他的臥房,燈還亮著。

戰禦梟心緒複雜。

到底,還是他親手害死了薑小餘肚子裏的孩子!

戰禦梟的腦海裏,都是薑小餘那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龐,那麽憔悴,那麽可憐。

他竟然覺得虧欠薑小餘!

他說,他討厭孩子!

即便是自己的,也不想要!

可是為什麽再知道了一切之後,戰禦梟竟然覺得胸口的位置,有一些沉悶悶的。

戰禦梟對著一直在門外守候著的張伯道:“張伯,你說,以前的我是不是太過於執拗?”

“戰先生何出此言?”

“我找了她那麽多年,始終未果,還是說,我根本不應該繼續堅持下去?”

“張伯這一輩子,經曆的太多,看的也太多,有的時候,人過分的執拗,隻是因為得到了片刻的心理慰藉,因此這一路上直向著那一刻的慰藉,而錯過了太多的風景,可是如果退一步看,身邊的景致不一定比不上那一刻的慰藉,隻不過,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罷了!”

戰禦梟反複咀嚼著張伯的話:“是啊,這麽多年,也許是我自己一直同自己過不去罷了!”

戰禦梟這麽多年一直以為自己意誌堅定,可是這一切,在遇見薑小餘之後,就漸漸的發生了改變,隻不過是短短的時間內,戰禦梟對薑小餘,似乎有著一種莫名的情愫。

尤其是今日之後,戰禦梟對薑小餘,更是多了幾分愧疚。

他的孩子,在她的身體裏,卻被他扼殺!

實在是諷刺。

“時候不早了,戰先生,我們回去吧,臨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少夫人在廚房裏熬藥材,說是要給您泡腳!”

戰禦梟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一下接一下的敲擊著,有一道裂縫,似乎已經悄然形成。

薑小餘的溫熱,直接讓這一道裂縫炸裂,形成了一道口子。

戰禦梟剛剛坐在**,薑小餘就進門,一股濃烈的中藥氣息,撲鼻而入。

薑小餘輕聲喚了一句:“戰先生,這是我精心調配的藥浴,配合針灸,對於你的雙腿恢複,會有幫助!”

戰禦梟沒說話,一直保持著僵硬的動作,仿佛在認真的想什麽事。

薑小餘好奇,難得看見戰禦梟發呆。

慢慢的放下木桶,伸出手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戰先生,你在想什麽?”

戰禦梟抬起頭,一把捉住薑小餘的手腕,她白皙的手臂上,齒痕清晰可見。

戰禦梟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薑小餘一跳:“戰先生,你沒事吧!”

“薑小餘,以後我罩著你,可好?”

麵對戰禦梟的莫名其妙,薑小餘有一些詫異,尤其是他那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竟然讓他莫名覺得心慌。

“戰先生……不一直都是你罩著我嗎……要不是你,薑北也不會那麽快找到合適的配型,手術成功……”

“所以,你會一直記得我的好?”

這一句,更是問的薑小餘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薑小餘肚子裏的孩子沒了,對於戰禦梟來說,是他心裏的疙瘩。

事情的真相,他並不打斷讓薑小餘知道。

“當然,我也會不留餘力的為你治好雙腿!”

薑小餘保證,決口不提孩子的事情。

這更加讓戰禦梟心裏難受。

及至深夜,施針過後,薑小餘似乎累了,躺在**沒多久,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隻是她蜷縮著身子,盡量不占據太多的位置。

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戰禦梟不自覺的伸出手,輕輕的扯了扯薑小餘的胳膊,睡夢中的薑小餘,順勢將身子舒展開,小腦袋自然而然的枕靠在了戰禦梟的頸窩處。

淡淡的體香,直接鑽入鼻腔裏,戰禦梟竟然覺得這味道讓他覺得渾身放鬆。

這一夜,窗外呼呼刮著大風,戰禦梟卻不再似往年那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