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隻看見雨幕當中,一道黑不溜秋的身影直接倒在了地上。

嚇的踩下了急刹車。

原本在車上閉目養神的戰禦梟,也因為身體的慣性突然前傾,陡然間睜開了雙眼。

等到車子停穩之時,他的身體才重重的撞了回來。

戰禦梟臉色驟變,司機頓時惶恐。

“發生了什麽事……”

“戰爺,好像是撞到了人……”

戰禦梟嘴唇輕輕一掀,俊逸的臉上盡是譏諷。

碰瓷兒,而且是碰到了家門口?

“下去看看什麽情況!”

司機撐著雨傘下了車,看清楚地上的人的那一張臉,瞬間臉色變了。

“戰爺,是……是紀先生!”

戰禦梟呼吸一緊,顧不得外麵還下著滂沱大雨,快步下車來到了紀南霄麵前。

此刻的紀南霄,已經陷入昏迷當中,本就白皙的臉色,已經是一種蠟黃的顏色,不知道是被車燈照耀的還是本就成了這種臉色。

戰家的老宅籠罩在一片煙塵當中,薑小餘知道戰禦梟回來了,急著下樓,沒想到卻看見戰禦梟和司機,帶了一個半罐子氣的人回來。

“你……”

話還梗在喉嚨裏,薑小餘就看清楚了戰禦梟帶回來的人,竟然是紀南霄!

臉上的神情瞬間一凜,聲音也僵硬了幾分。

“紀南霄……怎麽會跟你在一起?他這是怎麽了?”

戰禦梟的身上,已經被瓢潑大雨打濕了,頭發也貼在了寬闊的額頭上,薑小餘上前,想要用手給他擦拭臉上還順著額角滴下來的水漬,卻被戰禦梟避開:“別碰我,我身上都是寒氣……”

薑小餘的胸口一軟,沒想到這種時候,戰禦梟還這麽替她著想,一股感動油然而生,**漾在胸口一直擴散到了四肢百骸。

與此同時,原本已經陷入寂靜當中的老宅,也因為紀南霄的到來,變得熱鬧起來。

傭人們進進出出,拿藥的拿藥,浸冰帕子的浸冰帕子,總之沒有閑著的人。

因為,戰禦梟如同山峰一般的眉,緊緊的皺做一團,凝成了疙瘩。

因為下著大雨,戰禦梟也沒有找湯鄴北來,畢竟這裏距離湯鄴北的醫院,足足一個小時的車程。

大雨影響,路況也不是很好,薑小餘找到了藥箱,拿出來了家中常備的藥,退燒的,消炎的。

對於紀南霄的症狀,薑小餘輕車熟路,拿好了藥,有標注明確了劑量,就把藥和照顧紀南霄的事宜,全部都交給了在門口看熱鬧的戰禕謹。

戰禕謹拿著藥,蹙眉:“我可不會照顧人!這事兒,誰招惹的,誰負責,我可不做背鍋俠!”

說著,戰禕謹把藥還給了薑小餘,直接離開。

“小姑!”薑小餘嬌嗔,可是戰禕謹已經打著嗬欠,背對著她,揮了揮手,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的紀南霄,因為高熱,臉蛋上生了兩片緋紅,嘴裏還喃喃喊著什麽。

“小餘……對不起,我來了……”

薑小餘隻覺得胸口一窒,手,頓了頓,還是抽出來了針筒,隨著冰涼的**注射入了紀南霄的皮下,薑小餘的臉色,始終是平和的,沒有任何改變。

做完這一切,薑小餘起身,門口外麵有兩名傭人,她詳細的囑咐:“這裏就麻煩你們兩個輪班照顧了,時刻關注著他的體溫情況,如果持續不退燒的話,隔兩個小時給他吃一次退燒藥!要一直用涼帕子冰敷,給他物理降溫!”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是,夫人!”

交代完了一切,薑小餘才回到樓上的臥室裏,嘩啦啦的水流聲依舊響著,她拿了一條浴巾,徑自走到了浴室門口。

戰禦梟沒有關門,他修長勻稱的身影倒映在了牆壁上的鏡子當中,水珠從他的身上滾落下來,沿著每一寸肌肉流淌。

升騰氤氳的熱氣,令人臉紅心跳,他屬於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長得恰到好處,多一分油膩,少一分則顯消瘦。

絕對完美的身材比例。

薑小餘嬌嗔,語氣之中透著幾分責備:“好端端的,你把紀南霄撿回來做什麽?”

戰禦梟聽見了薑小餘的聲音,關掉了水龍頭,轉過頭來的瞬間,看見了他英姿勃發的二,兄,弟,一張小臉瞬間通紅。

薑小餘別過頭去,粉麵含羞:“你就不知道注意著點兒,萬一進來的不是我,而是別人呢?”

戰禦梟好笑,走到了薑小餘身邊,結果來了,他手中的浴巾,胡亂的擦了一把,隨後將浴巾裹在了腰間。

“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還在發燒,不過我已經給他注射了退燒藥,因為囑咐給傭人照顧他,隻不過是淋雨著涼了,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倒是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麽把他帶到家裏來?”

按照戰禕謹的說法,戰禦梟難道是腦子裏長包了?

專程帶著媳婦的前任回家裏,堵心自己來的?

這算什麽怪癖好!

“他發燒,你不去照顧他嗎?”

戰禦梟的語氣平和,內心之中卻充滿了複雜。

他無法改變他們兩個人曾經是戀人關係的事實,戰禦梟想大度,可是心裏卻不是滋味,怎麽也大度不起來。

都說,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是一個死人,可是紀南霄是他自己弄到眼皮子底下堵心自己的!

這個中滋味,恐怕隻有他這個當事人自己體會了。

“家裏那麽多的傭人,為什麽非要我去照顧他?還是說,你故意把他帶回來測試我的?”

看著薑小餘緊繃的一張小臉,戰禦梟伸手,直接圈住她的肩膀,四目相對,盡是柔情。

“當然不是,我是在門口發現他的,當時他已經暈倒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來老宅,可是他都已經暈倒了,我又不能不管他!”

戰禦梟有預感,他來,絕對是衝著薑小餘來的!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要試探我?你躲在屋子裏,都不敢露麵,裝什麽鵪鶉!”

薑小餘沒有慣著戰禦梟,單刀直入:“你是為了試探我,會不會留在那邊照顧他是嗎?”

戰禦梟沒說話,不是表情足以說明他此刻的不安與矛盾,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不管是從工作,還是情感上,他一直都是相當自信,運籌帷幄。

唯獨薑小餘,她不按套路出牌,卻能夠恰到好處的撞擊進他的心裏。

所以,紀南霄被他帶回來的時候,他的確是存了小心思,他完全可以讓人把他送回到酒店,送到夏馨兒那邊。

何必給自己添堵。

可是他依舊沒有選擇這麽做。

戰禦梟沒回答薑小餘,慌亂的眼神,卻也給了他答案。

薑小餘赤著一雙腳,小心翼翼的踮起腳來,踩在了戰禦梟的腳背上,她一隻手握住了戰禦梟寬闊的手掌覆蓋住了自己的小腹,與其瞬間溫暖:“孩子都這麽真實的存在著,在我的肚子裏,你都馬上要做父親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薑小餘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壓低他的同時,自己也盡量的湊上去。

最終在他還沾著水珠的臉頰上,輕輕的啄了一口。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有什麽事情,開誠布公的跟我說,可以嗎?我不希望我們兩個人之間都隻是一味的試探,我們兩個人是夫妻,應該信任彼此,不是嗎?”

薑小餘的話,絕對是在和戰禦梟表明自己的立場。

薑小餘不是那種與前男友藕斷絲連,拎不清的人。

薑小餘的話,剛說完就直接被一記熱烈的吻堵住,戰禦梟的動作,並不怎麽溫柔,夾裹著一種霸道,以粗魯,原始的方式,宣示自己的主權。

一直到兩人之間的氧氣被徹底的壓榨幹淨,戰禦梟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薑小餘有一些腦袋短路,手卻抓起來了桌子上的毛巾,給他擦拭濕漉漉的頭發:“玉嬸熬了薑湯,趁熱喝一碗,可以驅寒!”

戰禦梟嘴角含笑,第一次笑的宛如三月裏的春,光:“剛才覺得冷,現在一點不冷了!”

薑小餘好氣又好笑。

這一夜,薑小餘睡的很踏實,倒是戰禦梟輾轉反側,他以為,薑小餘會失眠,結果,失眠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