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夏站在軍營的瞭望塔上,看見雲天嶺山腳下,到處都是滾滾的硝煙。

接連三天,剿匪的大軍在雲天嶺外圍剿匪,而目標,便是聚義幫的那些山寨。

聚義幫在雲天嶺之中,地位最低,所以,他的大部分山寨,都在雲天嶺外圍,也是最容易圍剿的一部分。

到現在為止,一共剿滅山寨三十一個,誅殺土匪六千餘人,由於劉夏下達的命令是不收戰俘,所以,更多的山賊都躲到了雲天嶺的深處。

聚義幫的總部還在,所以,剿滅聚義幫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劉洪濤他們正在緊張的布置最後的進攻,今天晚上,便是對聚義幫的最後一戰。

此刻,站在劉夏身後的乃是宋遠山,望著劉夏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宋遠山不清楚劉夏在琢磨什麽,所以,一言不發。

片刻之後,劉夏突然問道:“宋兄,你對錢震這個人,有多少了解?”

“錢震乃是天龍寨的大當家,我對他的了解,也十分的少。不過,為了這次作戰,我還是特地的讓人打聽了一番。”

“可有收獲?”

“說來話長了,錢震這個人,比較複雜一些。他早些年在南星山莊學藝,此人資質上乘,二十歲便出師,之後便參加武舉,在西南戍邊大營曆練。後來在軍隊之中,做了一個小吏。三十歲的時候,告別軍旅生涯,回到了原平州,經營了平安鏢局。這平安鏢局起初做的有聲有色,買賣一直都進入了梧州城內。江湖上傳言,這個錢震,為人仗義,又是原平州土生土長的人,所以,在這一帶,口碑一直不錯。”

宋遠山侃侃而談道。

“那後來為何上山當了山賊?”

劉夏好奇的問道。

因為,他從軍十年,能開鏢局的話,修為也一定不錯,而且在這一帶也算是個人人物,就算是山賊亂世當道,他去投靠個世族,也應該是不愁吃穿,不至於去當山賊。

“哎,說起來錢震也是不幸。這一切,都要從他夫人說起。他的夫人和他乃是同門,比錢震小六歲。名叫王蕊。王蕊的家裏,乃是平原城內一家當鋪的老板的女兒,聽聞出落的閉月羞花。錢震回來經營鏢局的時候,便和王蕊成婚了。本來也是郎才女貌的好事。事情壞就壞在他的一個兄弟身上,布政司衙門張子軒張參議和錢震乃是至交,隻是見到了這個王蕊。看見王蕊生的這般漂亮,便動了歪念。”

“這張子軒趁著錢震走鏢的時候,便醉酒闖進了鏢局內,將王蕊強暴並且失手殺掉。後來又毀屍滅跡,企圖掩蓋自己的罪行。錢震回來之後,發現妻子不在,便細心查訪,自然查到了這張參議的身上。於是兩個人便對簿公堂。可惜的是,一來錢震證據有些欠缺,二來,張子軒到底是參議,在梧州當官多年,關係眾多,最終沒有將張子軒繩之於法。”

“這張子軒看錢震乃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便找了一個借口,告他謀反。王爺您也知道,這錢震是民,張子軒乃是官,要栽贓他,十分的容易。錢震最終忍無可忍,便一怒之下準備殺了張子萱。可惜的是,張子軒事先得到了消息,逃生了。後來官府追捕,他便到山裏當了土匪。”

宋遠山說完,便歎了一口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前一直聽官逼民反這句話,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真的。當年審理錢震謀反案的官員是誰?”

劉夏好奇的問道。

“回王爺,那是上一任布政使田伯剛。此人在梧州幹了五年,之後便去了湖州上任,出任當地布政使。”

宋遠山回答道。

“那現在這張子軒人呢?”

劉夏問道。

“這個人如今在久安出任知州。”

宋遠山小聲的說道。

“我想,這事情有了突破口了。張宗。”

這個時候,劉夏轉身喊道。

“王爺,有什麽要吩咐的?”

這個時候,張宗急忙上了塔樓抱拳問道。

“你一會和劉連升帶著五百人,直奔久安州,將張子軒給我押回來。”

劉夏淡淡的笑道。

“遵命。”

當下,張宗便轉身離開了這裏。

“走吧,這裏風大,看看劉將軍布置的如何了。”

說到這裏,劉夏便翻身下了塔樓。

到了中軍大營內,便看見劉洪濤和一幹將領都在那裏商議著什麽,見到劉夏,便紛紛的給劉夏行禮。

“都起來吧,劉都司,計劃可安排妥當了?”

劉夏好奇的問道。

今天夜裏,乃是對聚義幫最後的決戰,如今聚義幫已經糾結了全部人馬在落鳳坡那裏,準備和朝廷的軍隊,決一死戰。

劉夏知道,除了聚義幫,怕是黑風寨和天龍寨以及其他的山寨今天夜裏,都不會老實。

畢竟,唇亡齒寒的這個道理,他們都是明白的。

聚義幫便是雲天嶺山賊的嘴唇,一旦聚義幫失守,整個雲天嶺出口,都被朝廷大軍控製,到時候,局麵便成了關門打狗,讓他們十分的被動。

所以,這場戰鬥,怕是朝廷大軍和雲天嶺山賊第一次真正的正麵較量。

“王爺,請您放心,今夜一戰,我們有必勝的把握。”

當下,劉洪濤便興奮的笑道。

劉夏低頭便看見落鳳坡的地形,聚義幫的總部前鋒嶺地勢較高,而且地形又比較平緩,聚義幫便在那裏修築了防禦工事。

通向落鳳坡隻有兩條路,隻是,其中一條和天龍寨距離很近,所以不能作為進攻首選。

剩下的一條路十分崎嶇,想要攻上去,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說說你的計劃。”

劉夏饒有興致的說道。

“王爺,今天夜裏,我們在前鋒嶺正麵發動進攻,然後我親自帶人從另外一側的絕壁攀登。此刻的敵人都被我們正麵部隊吸引,等他們反映過來的時候,我們的人已經是神兵天降。到時候內外夾擊,一定能夠順利擊破敵人的營地。”

劉洪濤說道。

劉夏聽完,便點了點頭,這個計劃,確實可行。

隻是,劉夏擔心黑風寨和天龍寨怕是不會這麽坐山觀虎鬥。

“這個計劃雖然不錯,但是我還有一個提議。”

劉夏抬頭說道。

“請王爺示下。”

劉洪濤急忙問道。

“接連三日剿匪,敵人前方陣地大亂,大部分的山賊潰不成軍,蜂擁朝著落鳳坡而去。我的意見,讓一千修為過不錯的士兵,直接化妝成山賊的樣子,當做聚義幫的潰軍,混到他們之中。萬一敵人在絕壁有埋伏,我們可以從容實施我們的計劃。這樣比較保險一些。”

劉夏笑道。

劉洪濤猶豫了一下,劉夏的這個辦法,確實靠譜。

畢竟,接連圍剿三天,聚義幫本來也是山寨的聯盟,又經曆如此的挫敗,怕是內部已經亂作一團。

渾水摸魚,絕對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王爺英明,末將這就去安排。”

說到這裏,劉洪濤便急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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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在雲天嶺深處的落鳳坡上,燈火通明。

往昔,這裏隻有大約不到一千的山賊駐守,這三天,人數倍增,也讓落鳳坡顯得擁擠不堪。

趙問之站在最高處的聚義堂外的台階上,望著整個落鳳坡密集的篝火,臉上愁眉不展。

天朝大軍圍剿三日,他們的山寨是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此刻站在這裏,都能夠聽到遠處傷兵的呻吟聲。

這裏缺醫少藥,不少負傷的山賊,隻能看他們的運氣了。

而那些沒有負傷的,則此刻士氣低迷。

這才是最讓趙問之發愁的。

之前官兵雖然圍剿過,但是找到了激烈的抵抗,大多都會放棄,隨後雙方便都開始消磨的時間。

而這次,剿匪的大軍似乎是吃了藥一般,非也跟他們死磕。

結果,他們這盤散沙,實在不是正規軍的對手。

這個時候,他身後的聚義廳內,又傳來一陣爭吵聲。

這爭吵,自從第一天大軍開戰之後,便開始了。

從一點小事情,最後都扯到了往年的陳穀子爛芝麻上,最後一個個爭的臉紅脖子粗,但是從來沒有商議過如何對抗天朝的大軍。

聽到這裏,趙問之感覺到了一股無法言語的疲憊。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火燒眉毛,生死存亡的關頭,而這些個寨主,還在各自為了自己麵子吹牛。

趙問之知道,聚義幫覆滅,是遲早的事情。

這裏雖然險要,但是山下有十萬大軍,就憑借他們這幾千人,能成什麽氣候?

隻是趙問之好奇,等山寨真的攻破了,身後的這群飯桶們,後悔不後悔。

果然應驗了那句老話,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有這群沒見過世麵的土鱉在,死是唯一的下場。

想到這裏,趙問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這個時候,一個斥候匆匆忙忙的一路小跑的上了台階,跪在地上喊道:“寨主,外麵又匯集起來五百多兄弟,我們是不是要開門放他們進來?”

趙問之疲憊的揮揮手道:“讓他們進來吧。”

此刻的趙問之,已經懶得去思考什麽,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對了,你去給我準備一批快馬。我要去天龍寨求援。”

這個時候,趙問之突然說道。

“是。”

當下,那個嘍嘍一溜煙的下去了。

趙問之回頭看了一眼聚義廳,廳內,三個寨主還在那裏各自吹牛逼,說自己的山寨如何如何厲害,自己的修為,如何如何霸道。

看到這裏,趙問之做了一個個決定——他要去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