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母女連心肉】

莫言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他的身子微微的一怔,神色複雜的望了天衣一眼,原本心底裏升起的那份希望,很快的便也煙消雲散了去,他起身,隨著奴婢往宮門口走去,天衣也立刻起身,跟在他的身邊,感覺到他沉重的麵色,他不安的勸著他道:“小主,昨天皇上真的是這樣說過,今天這聖旨就來了,一定是好事呢。”

莫言不語,淡笑一聲點了點頭,雖然他的麵色在笑,可是任誰也看的出來他眼底的不安,天衣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麽也沒有用,隻得不再開口,兩個人來到了宮門口,玲瓏站在那兒,麵色平靜的看著兩個人走近,看著眾人在莫言的帶領下全都跪下來接旨,她這才打開了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醫妃小主醫德仁心,對朕至情至愛,多次救了朕的性命,朕得此夫實是天之護佑,特封醫妃為一品皇貴妃,位列東宮,即日起以七天為一班,與皇後一同伴朕左右,欽此!”

玲瓏清脆的聲音回響在院落中,眾人靜聽著,到了最後這院落的奴婢們就差沒有起身歡呼了,一品皇貴妃啊,那可就是比皇後差了那麽一點點,可以說是後宮的二把手了,自已的主子一向內斂,不知討好皇上,這些個奴婢跟在他的身邊,多少有一點不上心。

畢竟在皇宮,選擇一個好主子就等於選擇了一個好的明天,雖然醫妃對她們每一個人都很好,但是卻沒有啥出頭之日啊?所以大家平時侍候著他也不是很盡心,可是今天這個聖旨卻讓眾奴婢驚住了,這果然是高人不露相啊,喜的她們咧開了嘴,低著頭難掩那得意之色。

“臣夫叩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莫言俯身叩頭,然後雙手舉起來接這一道聖旨,待他接了旨玲瓏才上前,笑著扶起了他道:“醫妃小主,苦盡甘來,奴婢在此恭喜醫貴妃了。”

被這樣恭喜的確不是莫言很擅長的事情,他的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謝謝!皇上……她還好嗎?”

“皇上很好,今個早上回來看她的氣色和神情都不錯,昨天夜裏皇上去了……咦,這不是天衣公子嗎?”玲瓏說了一半,回眸間突然看到立在莫言身後不遠處的天衣,不由的驚喚了一聲,天衣見她叫了自已,隻得上前行了一禮道:“玲瓏姑娘。”

“天衣公子原來在這兒,皇上也給你了一道聖旨,封你為侍昭,已經命人去傳旨了,您快回去吧,免的錯過了。”玲瓏微笑著說了一句,天衣一怔,麵色有些尷尬的望了莫言一眼,然後這才匆匆的離去,他一走,玲瓏的臉色便冷了下來道:“小主,您不必與他走的太近了,昨天夜裏皇上寵幸了他。”

莫言的臉色微微的一怔,但是這事他剛才也聽到天衣說了,並沒有太多的意外,隻是心中頗為有些酸澀,他淡笑一聲道:“無防,一刀和天衣終都是要陪伴在皇上身邊的。”

“小主您為何這樣想?”玲瓏不解。

莫言又是一笑道:“有些事情是旁觀者清,天衣和一刀都愛著皇上,他們多次為了皇上出生入死,這樣的人在身邊,不管是誰都會動心的,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唉!”玲瓏歎息了一聲,知道莫言說的很對,在這皇宮中或者是整個天下,哪一個男人不是皇帝的男人?相比起來,這個皇宮的妃子還是少了許多呢,回眸望著莫言仍然憂鬱的神色,她隻得輕聲的勸道:“小主,您也不要想太多了,皇上封了你為皇貴妃,此舉還是頭一次,地位也僅次於皇後而已,而且你與皇後七天換著伴在皇上的左右,其實還是有其它的原因的!”

“哦?是何原因?”莫言雖然知道自已不應該多問,但是還是忍不住的開了口,好在玲瓏也沒有打算去隱瞞他,輕聲的道:“皇上又想要個小皇女或者小皇子了,你與皇後都是她挑中的父妃人選,小主,您可要加油啊。”

莫言先是怔忡,好似並沒有聽的懂玲瓏的話,但是一瞬間,他仿佛又能明白了,小臉瞬間變的通紅起來,玲瓏看到他的神色咯咯的笑了起來,莫言更為難堪,卻什麽也沒有說,玲瓏這才又低聲的道:“小主,您知道奴婢有多想你能好好的,能受到皇上的寵愛嗎?”

聽著她無比認真的聲音,莫言的身子一怔,抬起了眼眸對上了玲瓏的雙眼,玲瓏歎息了一聲道:“其實自古都是奴婢不能和主子走的太近,所以皇宮中才有了石女封身的規定,小主定是也知道奴婢的心意,所以事事總是會先躲著奴婢,其實以後不用了,奴婢尋到了能和自已相伴一生的人,而且皇上也答應了。”

“哦?”對於玲瓏的感情,莫言又怎麽會不明白呢?但是為了使大家都不受到傷害,他隻是能閃便閃,能躲便躲,如今聽的她主動的淡及此事,莫言知道她的心是放開了。

玲瓏笑了笑道:“他叫尹平,等一下奴婢去皇後那兒宣旨的時候,便會將皇上的口諭帶給皇後,讓皇後做主將他指給奴婢,小主,謝謝你。”

莫言又是淡然的一笑,微微的點了點頭,他明白玲瓏道謝的原因,兩個人相對的望了一眼,玲瓏望著他依然美若謫仙的臉龐,半晌靜默無語,之後勾起了嘴角,轉身離去。

說開了,心便也鬆了一口氣,莫言立在那兒半晌才想起來回身,看到一院子跪著的眾奴婢,他淡然的說了一句道:“都起來吧!”

“恭喜小主,賀喜小主。”眾奴婢異口同聲的說著,莫言望著她們歡喜的樣子,不由的失笑道:“隻不過是換了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麽可喜的?以後我還是你們的主子,還是皇上的夫君。”

“小主,本質上是沒有變,但是意義上是完全不相同了呢,小主被封為了皇貴妃,而且皇上還親自的下旨讓您七天一伴,一伴便是七天啊,還說了想要為醫貴妃生個孩子,在這皇宮中若是有了自已的子嗣,那地位便是無可動搖的,主子的後半生就有了依靠了啊。”

“是啊是啊,主子若誕下了皇女,便是大荊國的公主,到時候父憑女貴,可永享世人尊重!如果誕下了皇子,日後與他國和親,也能為小主爭的無上的尊榮。”

“皇女,皇子……”莫言低聲的念了句,神色中有著幾分迷茫,但是隻要他想到了自已有一個孩子,這孩子長的一半像自已一半像皇上,他的心就漫上了絲絲的甜意和憧憬,臉上也漸漸的綻出了笑意,可是嘴上還說著:“皇上最近的身子骨不好,不宜受孕,我還是去為皇上配一點補藥吧。”

“嘻嘻……”那些個奴婢們個個心知肚明,壞笑不已,莫言被他們笑的臉上更紅了,不由惱怒的道:“都沒事了是吧?去將草藥拿出來全部重新曬曬。”

“……是!”眾人拉長了聲音應了一句,竟然沒有一個人懼怕他的,而這時那些奴婢們離去,將回首提醒了他一句道:“主子,以後您不能以我來自稱了,而是要稱之為本宮了。”

“你們……”莫言不太習慣與人如此這般的說笑,臉上燙的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眾奴婢又笑開了,紛紛行禮退了下去,整個宮院中完全與往日不同,整個的充滿了歡聲笑語。

“孩子!”莫言低喃了一句,嘴角微微的勾起,這一刻……他竟然有了無盡的歸屬感,是的!那是一種靈魂尋到了歸宿的感覺,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荊離泡了熱水澡出來後,便看到周智超帶著晴兒候在了院中,一般周智超是不會沒事便來尋自已的,所以荊離走了過去,伸手抱起了晴兒,對著周智超淡然一笑道:“你怎麽來了,沒有碰到玲瓏嗎?”

“玲瓏?沒有啊,晴兒非的吵著要送一樣東西給您,無奈之下臣夫便帶著她先來了。”周智超溫和的笑了笑,這時在荊離懷中的晴兒動了動身子,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絹巾,獻寶似的遞到了荊離的麵前道:“母皇,您看看這是兒臣送給母皇的。”

“哦?是嗎?什麽東西這麽寶貝,還用絹巾給包著!”荊離失笑,坐到了不遠處的軟椅上,然後將晴兒給固定在了自已的懷中,晴兒不語,睜著大大的盯著荊離拆絹巾的動作,當荊離打開這個絹巾的時候愣住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剌繡讓她瞬間的紅了眼眶,隻見那剌繡上繡著晴兒,還有自已和周智超,自已笑的很是開懷,整張剌鏽上透著濃濃的天倫之樂。

荊離幾度眨眼,才將心頭的感動壓抑下去,她知道……能將她的神情繡的如此好的,那定是抓住了她最幸福的笑意,沒有用心那是不可能做的到,但是她也不傻,所以她知道這幅畫其實不可能會是晴兒完成的,所以她抬眸衝著周智超一笑,但是周智超卻懂了她的意思,搖首道:“皇上定是認為此畫是臣夫所為吧?”

“不然會是晴兒嗎?”荊離憐愛的吻了吻晴兒的額頭,帶著笑意的說了句,周智超還沒有答話,那懷中的晴兒便不服氣的抗議道:“母皇,這畫的確是兒臣所繪的,隻有那鏽功是宮中的奴婢們幫趁著做的。”

“哦?底圖是你繪的?”荊離明顯的不相信,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後才又道:“母皇知道晴兒很乖,但是誠實也同樣很重要,是為人之根本,你將來要是一個帝王,不一定非的會畫畫,但是一定要腳踏實地的做人。”

“母皇,您是不是不相信晴兒?”抬起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中竟然隱隱眨著水色,荊離的神色一怔,她似乎有一些認識到自已傷了孩子的心,但是小孩子怎麽說謊呢?所以她的目光與晴兒對視,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妥協,半晌後晴兒好似是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掙紮著從她的懷中跳了下來,衝著門口帶著哭腔的高吼了一聲道:“來人,紙墨侍候。”

“晴兒!”周智超低斥了一聲,他帶了她這麽久,自然想要知道她做什麽,但是晴兒卻隻是倔強的抬起了頭,哽咽的道:“父後,母皇她不相信晴兒,晴兒要證明給她看,晴兒沒有說謊,晴兒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孩子的任性讓荊離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晴兒這個樣子,不過小孩子嘛,總是會有這樣的時候,是晴兒一向太強悍了,所以自已總是忽略了她隻是一個孩子的事情,荊離走到了她的跟前,撫摸著她的發絲柔聲的勸道:“母皇隻是告訴你做人的道理而已,並沒有怪你,乖,不傷心了。”

“晴兒也要告訴母皇做人的道理。”稚嫩的聲音有一種讓人無法忽略的霸氣,這個時候門外的小奴婢拿來了紙墨,對於殿內的氣份還有些懼意,抬眸望了荊離一眼,以眼神問她是不是要將紙墨遞過來,而這個時候,早已等不及的晴兒走上前去,伸手拿過了紙墨,熟練的鋪好了紙,而周智超竟也走上前去,打開了硯台,為她磨起了墨汁。

荊離有些無奈的望著這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對於周智超對孩子的寵溺她也從心裏不太讚成,但是她卻什麽也沒有說,事實證明好在她真的什麽也沒有說,晴兒那小小的手指沾著墨汁,沒有用過筆,單單用手指便塗出了另一個自已。

那是自已倚在樹邊的樣子,眉宇間有一絲淡淡的愁容,晴兒小小的手指繪出了那個藏匿在樹影邊上的自已,荊離的心中一顫,抬眸望著晴兒,晴兒也與她對望,眼中平淡無波,這樣的眼神卻驚住了荊離的心,她不知道是何時才尋回了自已的聲音,顫著聲音的道:“你……你怎麽會……”

“母皇那日不開心,晴兒看在了眼中,其實晴兒也繪了這個圖,隻是父後說要想讓母皇開心,就要繪開心的,晴兒便繪了那個,可誰知……誰知母皇並不相信晴兒。”

豆大的淚花從精致俊俏的小臉上流了下來,荊離的心痛了,她走過去緊緊的擁住了晴兒,無視她一手的墨汁,也不在意那墨汁將自已的衣衫給染上了色,隻是口中不停的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母皇的錯,是母皇低咕了朕的晴兒了,隻是……這也太神奇了,你小小的年紀怎麽會……”

“從晴兒不會用筆的時候,已經開始用手來繪畫了,但凡是她用心的事情,均可以繪一個七七八八的,一般都很神似。”周智超開了口,為晴兒說了句話,荊離便再也應不出什麽話來了,隻是緊緊的抱著晴兒,緊緊的抱著。

“皇上……”周智超輕喚,心中隱隱的有些疼痛。

荊離輕笑,抹去了眼角的淚花兒,輕聲的道:“朕沒事,隻是朕太驚喜了!”

“母皇,以後晴兒能每天都來母皇這兒看看母皇嗎?”晴兒低低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些怯然,荊離的憐惜頓起,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好啊,隻要晴兒願意,隨時都可以來。”

“真的嗎?”晴兒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荊離,臉上有著驚喜,但是卻一點意外也沒有,荊離的心一顫,這眼神……不應該出現在小小年紀的她身上,可是她卻偏偏看到了,低聲輕應了一句,抱起了她,然後讓奴婢們傳膳。

當玲瓏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天倫之樂,三個人同坐在一桌,一同用膳很是開心,荊離見玲瓏回來了,揮了下手讓她退至了一邊,然後才道:“智超,朕給你和莫言下了一道聖旨,你回去的時候拿著吧。”

“嗯!”輕應了一句,周智超並沒有問那聖旨上寫的是啥,他的整個心思好似都在晴兒和荊離的身上,荊離輕輕的在心中歎息了一聲,拋開了心中的煩燥,專心的陪著晴兒,孩子能在自已身邊的時間不長,不是嗎?

一頓飯沒有吃多久,但是晴兒呆的時間卻不短,兩個時辰之後,她終於玩的累極了沉沉睡去,周智超抱起了她告辭,荊離將他們兩個送到了宮門外邊,玲瓏也上前將聖旨遞給了周智超,兩個人目送著他們離去,玲瓏幾翻猶豫後輕聲的道:“小太子被皇後千歲調教的很好。”

荊離的身子一震,沒有回頭,但是卻也淡淡的應了一句道:“是不是連你也認為,晴兒所有的表現都如表演,感覺全都是事先排練好的。”

“奴婢不敢斷言,但是小太子年紀尚輕,應該不會如此的,隻是……隻是為何有這種錯覺,奴婢也說不清楚。”玲瓏低聲應了一句,荊離不語,她並沒有接下去,隻是怔怔的站立在宮門口,半晌後沒有一點動靜。

“皇上……”玲瓏怯怯的喚了一句後道:“小太子真的會很多東西,她很聰明,非常的睿智,但是奴婢覺的這樣的太子也太辛苦,太勞累了,過早的失去了童年,太子殿下真的快樂嗎?”

她真的快樂嗎?荊離發現自已竟然不由自主的去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不得不說身邊人的言語是強大的,荊離的心中產生了淡淡的疼痛,她回過了頭來望著玲瓏道:“玲瓏,你說朕是不是應該將晴兒喚過來自已帶一段時間?”

“皇上,您要親自撫養小太子?”玲瓏吃了一驚,然後連忙拚命的搖頭道:“此事萬萬不行啊,皇上國事繁忙,為國為民勞心傷神,小太子尚且年幼好動,皇上恐怕會沒有這個精力來教育她的啊。”

荊離又沉默了,她知道這樣不妥,玲瓏說的也沒錯,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孩子如此的早熟,她的心就很痛,幽幽的歎息了一聲道:“不然,你今天晚上將晴兒接過來,朕帶她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