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後說到了這裏,周智超也沉默了,兩個人半晌無語,這時那守在院門邊的女侍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急聲的道:“公子,天色不早了,若是主人發現你不在就糟了。”

周智超回過了頭,望了那女侍一眼,然後轉眸望著皇後道:“所有的事情,都將要經過一試,試都沒有試,又怎麽能說出個結果出來,這件事情不管皇後做不做,但是智超一定會拚盡所能的去救雨墨,至於大齊國,如果智超能僥幸活下來,定會讓荊皇傾力相助的。”

“恐怕等不到你見到荊皇,也可能你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見到荊皇了,我大齊已經到了末日,我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如此苟活在這個世上,也隻是等死而已。”齊後悲觀的說了句,周智超知道在和他聊下去也沒有半點意義,他蹭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俯身朝著齊後靠去,一字一句,用隻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隻要我一時沒有閉上眼睛,一時沒有死去,我就要相信奇跡,我的妻主,我的皇!她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救我的,一定會……”

說完,他轉身離去,大踏步的走了沒有半點猶豫和停留,隻餘下齊後怔怔的呆在了當場,望著他的背影出神,那小女侍看到周智超總算走了,這才慌忙的跟了上來道:“公子啊,你和他聊什麽呢,你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可是那齊後惹到你了?”

“唉,我本也就是覺得無聊,才來尋那齊後說說話,可能是公主對人家的傷害太深了,所以他並不是很歡迎我,還將趕走,下次我再也不會來了。”周智超略帶著憤意的說著,女侍一聽忙勸道:“公子不必生氣,一會兒等到了主人那兒,將這一切都告訴主人,讓那齊後吃不了兜著走,看他以後還敢對公子無理不?”

周智超笑了,轉過了身子故意用很小的聲音道:“你要將這一切都告訴公主啊?那你不是等於自已承認你將我放出來玩兒了嗎?到時候公主可會罰你的。”

女侍的臉上一變,頓時有些蒼白了起來,她幹笑了兩聲道:“公主,我……我隻是開個玩笑的,開玩笑嗬嗬,這等小事哪用的著讓主人知道,而且就算是主人知道了,那齊後都這麽慘了,還能在慘到哪裏去不成?”

“還是你聰明!”周智超誇讚了那女侍一句,頓時美的她兩頰通紅,見她打消了去告一狀的念頭,周智超這才轉過了身子往關著自已的宮院走去,可是相較於來時的腳步,明顯的沉重了許多。

夜晚!漆黑一片,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北風呼呼的吹著,天是陰的風也是涼的,大齊的後宮更顯的寂靜,在皇上所居的乾雅宮中,紗簾隨著窗戶中吹來的風而飄蕩著,紗簾的後方,那一個寬方的鳳床上,傳來一個女子無力的輕呼聲:“來人,來人……來人……”

她一連的喚了很多聲,可是連一個人應的都沒有,她隻得掙紮著坐起了身子,但是這一用力立刻就換來她猛然的咳嗽聲,她往床沿邊上攀去,然後彎身拿過了自已的鳳靴,艱難的穿起來一步一搖的走到了桌邊坐下,她猛烈的搖了兩個頭,立求著能夠舒服一點,然後舉手拿起了手壺,那一杯水任是幾歲的孩童都可以拿的起來,可是卻不想被這女子拿著,她的手竟然一直在不停的抖動著。

“咳……咳咳……”她又猛烈的咳了幾下,水壺中的水也溢了一桌子,好不容易倒了一杯水,她整個人才舒服了很多,長長的喘息了一聲,然後房門輕輕的被推開,露出了一個嬌小的腦瓜,猶豫了一下這才走了進來。

“母皇……”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那女子的身子一怔,轉過了頭來,看到麵前的小女孩,臉上紅撲撲的可是額頭全都是汗,忙心疼的攬在懷中,焦急的道:“月兒,你怎麽來了……有沒有人……”

“母皇,沒有人發現我,我是偷偷的跑過來的,母皇你的身子好一些了嗎?”月兒揚起了純真的臉,滿眼期待的問了一句,聽到這話那女的眼猛的紅了,她搖了搖頭道:“不知為何,母皇總是提不起力氣來,怕是大限將至了。”

她才一說到這兒,月兒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道:“母皇,孩兒不許你亂說,你不會有事的,孩兒會想辦法找人治好母皇的,你看這個……”

如同獻寶一樣的將手中細心折好的黃符交到了女子的手中,乖巧的道:“我聽奴婢們說,上天什麽都可以看的到,我希望上天能夠看到母皇的苦,保佑母皇早日渡過難關。”

女子的淚訊速的集聚在一起,她猛的一伸手將月兒抱在了懷中,哽咽的道:“乖,我的好孩子,娘沒事,一定會沒事的,為了朕的月兒,為了朕的皇後,朕一定要撐下去,撐下去……咳……咳咳……”

說到了這兒女子的咳嗽聲更重了,這時門外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女子的身子一怔,那月兒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個場景,一句話不說的往鳳床裏奔過去,在房門響起的瞬間,她那嬌小的身影也沒入了床下麵,一個女官走了過來,走到了齊皇的身邊,皺著眉頭望著她,有些不耐煩的道:“皇上,你怎麽又起來了,公主不是交待,你的身子弱,不可以下床的嗎?”

“朕口渴……”

“口渴你倒是喚奴婢們一聲啊。”女官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齊皇的話,目光往鳳床上一掃,也不管齊皇有沒有說要上床,她彎身扶著她的手臂就往那鳳床上帶道:“皇上快些上鳳床躺著休息吧,今天北風呼嘯怕是要下雨了,起來別著涼了。”

聲音雖不算是太過恭敬,可是總比那動作好多了,齊皇不語,任由著她半拖半拽的將她給弄上了鳳床,然後那女官轉過了身子,頭也不回的走了,隻餘下啪的一聲關起房門的聲響。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床下麵傳來,月兒又露出了小腦袋,齊皇忙的從床上往下看來後道:“乖寶貝,母皇知道你孝順,但是你可千萬不能讓你姑姑發現了,若不然在想見娘就難了,趁著四下無人,你趕緊走吧,快……”

“母皇,那我明天在來看你,你要乖乖的喝藥!”不放心的又叮囑了幾句,人小鬼大的說著話,齊皇努力的睜著眼睛,想在好好的看一眼女兒,然後狠下了心腸別過臉去道:“母皇知道,走吧,快走!”

“是,兒臣告退!”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然後這才又躲躲閃閃的往房門外麵走去,四下漆黑,她才隻有七八歲大小,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也不知道從哪裏伸來的黑手,直接捂上了她的嘴巴,並且一使力的將她帶到了一個假山的後麵,月兒一驚,立刻掙指紮起來,嘴裏發出唔唔的聲音。

“別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讓月兒止住了掙紮,可是那急喘的呼吸仍顯示著她的害怕,為防她在突然的叫出聲來,一刀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刀小小的匕首,放到了月兒的脖子上道:“我和你說幾句話,要走要留都隨你,隻要你不亂出聲,若不然的話,我便用這個刀子,割斷你的喉嚨。”

他的恐嚇果然見了效果,月兒慌忙的點了點頭,一刀緩緩的將手鬆開了她的嘴,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怕她掙紮,怕她亂叫,也怕她慌亂中弄傷了自已。

“你是何人?”剛一獲得自由,月兒便小聲的開口,皺眉望著高大的身影,一刀蹲下了身子,輕聲的道:“一個來救你,救你母皇,救大齊國的使者。”

“你要救我?救我母皇?救大齊國?”月兒不敢置信的低呼,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她還是很激動,一刀伸手解開了臉上的麵具,朝著月兒一笑道:“不是我,是我的主人,她可以救你的母皇,救你們大齊。”

當一刀剛一扯下麵具的時候,月兒嚇的有些往後一仰,他臉上的疤痕嚇了月兒一跳,懷疑立刻加劇,可是一刀隻是淡然的一笑道:“你不用害怕,我隻是讓你看清楚我,我說的話必定算數,你可願意跟我走?”

“你臉上的疤……”月兒怯怯的望著他,一刀又是一笑,好似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此時笑的多,看到堅強的月兒,他就似乎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已一般,聲音也不由的有些放柔了道:“你不用擔心,這個是被壞人給弄傷的,現在已經沒事了,壞人一般都不會給人真麵目看的,我是真心的想幫你,所以我不怕你看到我的樣子。”

“言之有理,你是上天的使者嗎?”月兒抬起了天真的小臉,一刀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是正義的使者,你願意跟我前去見我的主人嗎?”

“好!隻要你能救我們大齊,救我的母皇,我什麽都答應你。”月兒抬起了眼眸,鄭重的說了一句,一刀點了點頭伸出了小指頭道:“你放心,我們一定幫你,隻要你配合,我們從此就是朋友了,來勾勾手指頭。”

“好啊好啊!”月兒高興的大聲說了句,一刀立刻用手指壓在她的嘴唇上道:“隔牆有耳,我們先離開在說。”

提起了月兒嬌小的身子,然後腳下一個縱身,直接飛掠而起,沿著自已原本尋好的路線,一路上往皇宮外麵掠去,月兒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來到了酒樓的一角,就快要進入酒樓的時候,為了防人看到,一刀才將她給放下來,見她一語不發的樣子,還以為她嚇壞了,一刀忙俯下身子安慰她道:“你沒事吧?剛才飛的是快了一些,不過這樣會安全很多。”

“哇!”突的月兒發出了一陣的驚歎聲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天使,你當真是天上派來的嗎?我的武婢們武功可好了,她們也會飛,但是隻飛了一點點就不行了,連樹上都很困難呢。”

看著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一刀的心也放下了,他笑了笑,伸手牽著小女孩的手來到了酒樓,一路上月兒乖乖的一句話也沒有說,隻到來到了一個房門前,一刀伸手推開了房門,帶著她閃身進了房中,而房間裏麵,荊離正在看著書,聽到聲音一抬眼眸,看到一刀回來了,在看看身邊的小女孩,荊離輕笑著說道:“一刀果然是神速,這麽快就將她帶來了。”

“你就是他的主人,神仙姐姐嗎?”月兒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盯著荊離看,荊離一怔抬眸望了一眼一刀,一刀隻是微微的勾起了嘴角,並沒有接話,月兒又開口道:“你真的好美啊,聽說你可以救我母皇,救我們大齊,這是真的嗎?”

荊離總算是稍稍的適應了一下小孩子的思維方式,她起身來到了月兒的麵前,伸手撫上了她柔嫩的小臉,點了點頭道:“是啊,我有把握可以救你的母皇,來,你累不累?想不想睡覺?”

“不……”月兒猛的搖著自已的腦袋,朗聲的道:“我想要知道你如何救的了我母皇,你不怕我姑姑嗎?她可是壞人,動不動就要別人的腦袋,而且她還將我的母皇關起來,不許她見任何人,連我也不可以……母皇病的很重,所有的人都說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

豆大的淚水從眼中掉落,月兒倔強的眨巴了一下眼,然後在荊離還沒有消化完她的話之前又道:“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我救了平安符給母皇,上天一定會保佑她度過難過的。”

聽到了這兒荊離的心中突然間就酸酸的,她的思緒不由的想起了那個早已經歸天的母皇,雖然自已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是在自已初來這個世間的時候,突然間就要失去她,那種無助,那種徘佪……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荊離扔掉了腦中不應該有的思緒,輕聲的道:“大齊的皇宮是怎麽回事?你見到齊皇了嗎?”

“見到了,果然如傳言中的那般病重,而且好似是被軟禁起來了,看到那些個奴婢對她的樣子,沒有半點恭敬就如是對一個普通人一般,而且聽說皇後還被關進了冷宮,與那公主勾搭成奸,怕是……”

“我父後才不是和姑姑勾搭的!”月兒氣呼呼的轉過了頭,打斷了一刀的話,恨恨的道:“母皇告訴過我,這一切都是姑姑陷害父後的,父後在群臣的麵前要廢除姑姑的王襲,所以不幾日便被陷害入了冷宮,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這一切都是姑姑造成的。”

月兒吼完,荊離和一刀不由的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明顯的卻了然了許多,荊離微微的一笑,伸手抱起了月兒道:“月兒,告訴姐姐,你的母皇什麽時候沒人看著?我想去看看你的母皇,隻有跟她談過了,才會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樣想的,才能救她呀。”

“你……你不會害我母皇吧。”雖然看起來荊離不像是一個壞人,但是過早的被卷入到這皇宮的爭鬥中來,月兒也過早的成熟了起來,荊離搖頭一笑道:“相信姐姐,絕對不會的。”

“好,我相信你,如果你真的騙了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堅定的目光緊緊的鎖在荊離的臉上,荊離微微的挑眉,這孩子的王者之氣特別的勝,將來定也是一個不小的人物,不由的笑著點了點頭道:“好,走……姐姐抱你上床睡覺,然後你慢慢的將一切都說與姐姐聽,你說可好?”

“好……”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往床邊移動,一刀長舒了一口氣,閃身出了房間。

東市午時……

擁擠的人群中不停的傳來感歎聲,其中一個女子長歎著道:“唉,十幾個人哪,一下子說沒就沒了,太慘了。”

“是啊是啊,人道是伴君如伴虎,這皇上的病了不了,又不是醫族的人不肯治,怎麽能如此的大開殺戒呢。”另一個女子立刻接口,隻是她才開口接了話,立刻就被邊上的人拉扯到了一邊,小小聲的道:“你小點聲,這兒到底都是皇宮中的人,不要命了你?”

“我也是實話實說嘛,她們既然敢做,難不成能堵住全天下人的嘴不成?”女子雖然嘴硬的又還了一句口,但是聲音明顯的也小了下來,在一個牆頭的轉角,十幾個人帶著鬼頭麵具,緊張的注視著不遠處的一切,身後的一個禁軍小聲的道:“頭兒,現在去救人嗎?”

“在看看,此時還不是好時機,皇上再三的交待,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你等都要提起了精神,不能大意了,知道嗎?記往了劫犯人時要喊的名字了嗎?”

“記住了!”眾人小聲的應了一句,那為首的禁軍,這才點了點頭,又別過了臉去,望著不遠處的前方,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讓開讓開,讓一讓,讓一讓!”有一群的禁軍從遠處走了過來,跟著他的還有身後的那幾頂轎子,現場的群從靜了下來,待到那轎子到了場上,從裏麵走出了一個穿著官服的女子,她朝著人群處一望,然後這才又一甩衣袖坐到了備好的椅子上,大聲的宣布道:“奉皇上旨意,醫族的人謠言禍眾,竟然傳言皇上活不過今冬,這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本官今日奉旨前來監斬,如有鬧事著,造謠者,全都等同此罪,一並問斬!”

此話一出,立刻喚來眾人的抽氣聲,雖然沒有人敢大聲的說話,但是小小聲的議論卻怎麽也無法的止的住,這個時候那官員四處的望了一眼,一拍驚木堂,大嗬一聲的道:“來人哪,帶犯人入刑場!”

“是!”眾人齊聲的應了一句,然後從囚車上拉下了那十幾個醫族的人,這時人群中又有人忍不住的惋惜道:“唉,可惜了啊,一生行醫救人,竟落的如此的下場,當真是讓人痛心呀。”

“是啊,上一次我娘生了病,還是我背著她去尋找醫族的人治好的,那兒的人個個善良純真,又怎麽可能會誤傳謠言呢!”

此起彼伏的聲音沒有停止,反而有著越來越旺的趨勢,那官員的冷目往場上一掃,冷冷的道:“禁止喧嚷,難道本官剛才的話,大家還沒有聽明白嗎?是不是非要本官抓幾個人一同問斬,你們才肯老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