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豈有些怔怔的回過頭,定定的望著天衣,這一個容顏曾經自已一度為之瘋狂,在看到今日迎晨護著天衣的態度來看,她頓時明白了愛到底是什麽。背叛自已的主子也實屬是為了保命,可是她的心中多多少少的也對迎晨有著愧疚。
無聲的將天衣帶到了清塵的帳前,她微微的彎身複命道:“主上,天衣公子帶來了。”
“讓他進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聲音帶著些許的迷離,天衣的身子頓時緊繃了,他似乎可以預料的到清塵為何要宣昭自已,所以任憑手下的人怎麽推,他都停在那兒不前了。
“是要本王扛你進來嗎?”慵懶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好似是親眼看到了門前發生的一切似的,天衣微微的沉思了一下,這才抬腿邁步進了房中。
房中升起了一爐小火,火上煮著酒,酒香四溢,沒有喝都會讓人覺得有些醉了,天衣立在那兒,一臉冰冷,現如今他與清塵之間,可謂再也沒有了主仆之情,有的也隻是對彼此的怨恨而已吧?
清塵抬起了眼眸,斜瞪著天衣一眼,然後指了指邊上的空位子,輕聲的道:“坐吧!”
天衣沒有動,同時也不掩那眼中的冰冷,還有對她的仇恨,清塵看到他這個樣子也不生氣,徑直自已站了起來,走到了天衣的身邊,伸手半擁著他的肩頭道:“本王知道你生本王的氣,其實就算今天迎晨不來救你,本王也不會讓你死的。”
“讓我死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又有何好意外的?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又何需要饒這麽大的轉子,直接的說了不是更好,省的大家相互來猜彼此的心思。”天衣冷冷的說著,沒有躲開她的碰觸,但是也不再以奴才自居。
清塵笑了一下,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讓他麵對著自已的臉龐,然後才冷聲的道:“本王後悔將你給了她,但是本王找不到更能說服她放棄你的辦法,所以本王隻有將她弄死了,你才會重回到本王的身邊。”
“嗬嗬!”天衣冷冷的笑了一聲,這種是借口,又有誰會聽不出來?可能是傻子才聽不出來吧!隻不過他卻並沒有反駁清塵,隻是冷冷的道:“原來我如此受你的喜愛,原本到這一刻我才明白,真是蹉跎歲月,白白的浪費了這些時日。”
對於他的這個回答,清塵明顯的一怔,但是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輕輕的一笑道:“其實你還在生本王的氣,本王答應你,從此之後你便不會在受苦了,本王要封你為妃,明日就下達這個命令,你說可好?”
“好!”天衣別過了臉,淡淡的一笑,那俊美的臉上風平浪靜,看不出要被封妃的喜悅,但是已經有些醉意的清塵還是被他這樣的笑容給迷住了,她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悄悄的惦起了腳尖,仰首吻住了他的嘴唇。
天衣的身子一僵,但是很快他便反客為主,將手伸到了清塵的背後,撫上了她的後腦,然後將她按向了自已的身子……
情|欲一旦開始,就很難在息滅,兩個人很快的滾落在地上,相互的磨蹭著,天衣解開了清塵的衣衫,將手伸了進去,引來了清塵的一聲低吟了,她閉上了自已的迷離的雙眸,任天衣的嘴唇吻遍自已的全身。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隻感覺到了天衣的身子一個停頓,她立刻睜開了迷離的雙眼,但是眼前寒光一閃,她驚叫一聲,下意識的一腳踹開了天衣,可是卻仍然沒有躲過天衣那狠下心腸的一擊。
雖然她是側過了身子,但是那匕首還是劃開了她的衣衫,在她的腰側劃了一個很長的口子,鮮血淋淋,疼痛立刻讓她的醉意和情|欲都醒了,她伸手抽起了不遠處的長劍,向上一舉擋住了天衣又一波的攻擊。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又立刻衝著門外高吼了一聲,帳外的侍衛們立刻衝殺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全都愣住了。
天衣的衣衫不整,而清塵更是衣不遮體,那裸|露在外的晶瑩肌膚上染上了鮮紅的血,而血卻沒有止住的意思,正不停的往下流著,清塵見她們都愣在那兒一點也不動,不由的有些急了,高吼了一聲道:“還不快將他給本王拿下。”
她的這一聲怒吼,才立刻將眾人給驚醒了過來,眾侍衛猛然的應了一聲,然後一湧而上的圍住了天衣,天衣的身上有毒未解,在加上心急於殺掉清塵,一時間急火攻心,不由單膝跪地,又口吐鮮血了。
這樣的他也讓眾侍衛不費一點力氣的就將他給擒住了,大家又望向了清塵,清塵冰冷的眼神瞪著天衣,那恨自眼迸發出來,一點也不留情,她走到了天衣的身邊,伸手啪的給了天衣一個耳光,然後冷冷的道:“將他押下去,明日一大早,懸掛城牆,與迎晨一起暴屍而死。”
“是!”眾侍衛應了一聲,連拉帶扯的將天衣給帶了出去,立在一邊的雲豈望著天衣離去的背影,心頭酸澀不已,隻是現在不容她有半刻的走神,她忙走到了清塵的身邊,擔心的道:“主上,您的傷……”
“本王沒事,以本王的醫術,這點小傷並不算的了什麽,隻不過本王怎麽也沒有想到,原本隻是想留著他來做本王的侍夫,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的狠心,本王當真是看錯了他。”
到底是誰對誰狠心啊!雲豈不由的在心中為天衣叫屈,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清塵瞪了她一眼冷聲的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對本王不忠的下場,若是你敢對本王不忠,那麽下場必定比他們還要慘,記住了嗎?”
“奴婢對主上忠心耿耿,決不敢有二心!”雲豈立刻表示了自已的忠心,清塵望了她一眼,這才心煩的揮了揮手道:“去去去,把這一切全都撤下去,真是掃興。”
“是!”雲豈應了一聲,然後彎過身子離開了,不多時又進來幾個奴婢,收拾了東西便匆匆退下了。
雲豈被遣下去後,並沒有立刻回到房中,而是又來到了關押天衣和迎晨的地牢處,隻是她沒有進去,而是在地牢口來回不停的走動著,她的腦中閃過迎晨曾經對她種種的好,又閃過剛剛清塵說要將天衣暴屍的事情。
她整個人猶豫不止,腳步也來回的走動不止,眼看著天就快要亮了,東方蒙上了一層漆黑,她知道這是黎明前的黑暗,這黑暗過去,就到了天明,天衣也就要死了。
“不行!”她低歎了一聲,眉頭微微的一皺,然後邁步走到了地牢中,那獄卒看到她這個時辰過來,也不由的驚奇的道:“雲將軍,您怎麽來了。”
雲豈微微的一怔,然後冷著臉道:“難道你不知道嗎?主上昨日吩咐說要將她們兩個懸在城門,暴屍而死,我是來帶她們兩個人的。”
“可是雲將軍,這天……”獄卒指了指外麵漆黑的天空,倍加的不解了,雲豈不耐煩的道:“這是天亮前的黑暗你不知道嗎?懸於城頂需要很久的時間,不早點準備若是主上醒來看到我等沒有完成任務,豈不是要發火了?你也知道主上一般都是起的很早的。”
那獄卒微微的一愣,主上起的早和不早,像她這種獄卒哪裏會知道,但是看到雲豈那堅決的臉色,忙點頭哈腰的讓路。
地牢中,迎晨盤腿而坐,天衣也仰臥在那裏,兩個人估計都沒有睡著,可是雲豈來到她們身邊的時候,她們卻一動也不動。雲豈從懷中掏了一點散碎的銀子遞給了牢頭,這牢頭便很識相的離開了。
“主人。”雲豈輕輕的喚了一句,迎晨的身子微微的一震,別過了臉,看到是雲豈後她又收回了視線,冷冷的道:“你的主人已經不在是我了,是要將我們正|法了吧,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這個時候天衣也聽到了聲音,緩緩的坐起了身子,卻引來了幾聲咳嗽,迎晨忙伸手扶起了他,天衣也抬起了眼眸望著雲豈,那眼中的鄙夷讓雲豈不由的心中一酸,她輕輕的道了句:“對不起主人,我知道是豈兒不好,是豈兒的錯。”
“豈兒不求得到主人的原諒,隻不過想要主人配合一下,既然主上已經賜了你們死罪,你們苦苦掙紮也沒有用,隻會得到更加粗暴的對待,不如你們就自已隨豈兒走吧,豈兒帶你們去城門。”
“嗬嗬!”迎晨冷笑了兩聲,別過了頭道:“真不知道你會無恥到這種地步,你出賣了我,還讓我配合你?不過……也罷,虎落平陽被犬欺,是我迎晨自已瞎了眼。”
說著,她還真的站了起來,扶起了天衣,兩個人蹣跚的走出了牢房,牢頭和獄卒都沒有攔他們,隻不過在外麵守門的侍衛卻跟著了他們,一共有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陪著他們一同往城門走過來。
幾個人走的很慢,雲豈也沒有在催她們,當她們來到了城門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城門口的守兵也不多,大約隻有十來個人,雲豈深深的望了迎晨和天衣一眼,走過去伸手招來了眾守城的官員。
“來來來,主上有命,將他們給吊上城頭,你們都來幫幫忙。”雲豈喚著,那些個守兵也不疑有她,便招呼著上前,也並沒有多少的懷疑。隻不過天都快亮了,這些守了一夜的守衛們難免有些疲勞。
就在她們想將手中的繩子套在迎晨和天衣身上的時候,在她們身後的雲豈卻突然間抽出了手中的長劍,猛的向她們砍殺過來,眾守兵們一愣,但是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眨眼間已經倒下了數名,其餘的幾名反應過來轉身想跑的時候,也被雲豈縱身一躍過去,手起刀落,斬下了她們的人頭。
“你……”迎晨不敢置信的望著她,雲豈立刻用長劍割開了捆綁住她們的繩子,焦急的道:“你們快走吧,天快要亮了,主上如果發現你們被放了一定會派人去追趕你們的,所以你們的速度要快。”
“豈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迎晨一邊丟掉了手中的繩子一邊問著她,雲豈對邊上吹了一個口哨,立刻有兩個小兵牽來了兩匹馬過來,遞給了雲豈,雲豈一邊將她們扶上馬一邊道:“奴婢隻是一個下人,為了求生存,不得不暫時委屈在郡主的臣下,但是雲豈從來沒有忘記過主上的大恩大德,今日用雲豈一命,換來主人和主君的兩條性命,雲豈值了。”
“豈兒……”迎晨的眼睛濕潤了,天衣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臉上也明顯的帶著感動。
雲豈的眼中也有著淚水,她淡淡的一笑道:“主人,來世再見了。”
“豈兒,隨我們一同走!”迎晨在馬上向她伸出了手,雲豈的淚再也忍不住掉落了下來,她搖了搖頭輕聲道:“不,豈兒不能走,豈兒還要在這裏給主人拖延時間!主人,保重!”說完她用力的往馬屁|股處拍了一掌,那兩馬兒長廝了一聲,跋蹄遠去,迎晨和無衣回頭望向了她,雲豈正向著她們揮了揮手。
兩個身受劇毒的人,兩匹快馬,就這樣飛奔在官道上,沒有方向沒有目標的狂奔著,也不知道能去哪裏,在往關外走,那就到了邊疆,她們沒有皇上的手諭是出不了大荊國的,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京都尚州了,到了那裏清塵就不敢為所欲為。
所以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驅馬往關中趕了過去,就這樣驚魂未定的拚命往前奔逃著,到了傍晚的時候,她們已經奔了整整的一天了,她們不敢停也不能停,上午的時候還好,到了午時過後,已經有一路清塵的兵馬追了上來了。
隻不過她們這才剛剛甩掉那一隊兵馬,迎晨便再也支撐不住的從馬上跌落了下來,天衣立刻停住了馬,翻身下來,跌跌撞撞的朝著迎晨奔過來,將她攬在懷中急聲道:“將軍,你怎麽樣?你還好嗎?”
“我怕是不行了,天衣……天衣,你別管我了,你快走!你,你去找花姨,把這個拿給她看,她便會收留你的。”迎晨說著將懷中的一壞玉佩拿了出來,交到了天衣的手中,天衣拚命的搖著頭道:“不,你一定不會的,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找點水喝。”
天衣剛要將她放下來,可是迎晨卻立刻扯住了他的衣衫,並拚命的搖頭道:“不必了,你不能在耽誤下去了,你快走!她們……她們很快就要追上來了。”
“我是不會丟下你的,我扶著你,我們同騎一馬前行。”
“沒有用的!馬兒奔了一天,連一個人都支撐不了,何況是我們兩個,本將知道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但是我們兩個不能都死在這兒,總要留下來一個人為彼此報仇的不是嗎?你中的毒比我的輕,你還有救……”
“不,你也一定有救的,我認識一個神醫,他比清塵還厲害,我們去找他,他一定會救我們的,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刻,天衣會覺的如此的痛苦,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為了自已而死,為了自已而失去了一切,可是她卻不但不怪自已,反而還要把自已最後的希望,最後那種生的希望留給自已,這怎麽能不讓天衣感動?
迎晨搖了搖頭,還想要在說些什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隻聽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看,血跡往這個方向,她們一定往這裏逃了,快追!”
迎晨兩個人是在一個半坡上,而那女子就在坡下,一上一下的距離,兩個人將這話聽的清清楚楚,可是也許是上天就要他們死,這個時候那吵鬧的聲音竟驚的這兩馬兒一聲長廝,那遠處立刻一靜,緊接著就是往這兒來的聲音。
“快走!”也不知道迎晨從哪裏來的一股力量,一把推開了天衣,她跌撞著奔到了馬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翻身上馬,往另一處相反的方向奔去,走時還不忘將玉佩仍給了天衣,輕聲道:“記住我說的話,好好的活著!”
天衣一怔,就在這恍神的當口,迎晨已經策馬飛奔而去,並高吼著道:“一群小兒,老娘在這兒……”
隻見原本要往這邊來的眾兵,立刻勒住了馬僵繩,轉身都往迎晨的方向追了過去,天衣立刻奔到了坡涯邊上往下望去,隻見一隊人正追著迎晨而去,而就在這個時候,眼看著迎晨越來越遠,那為首的將領,竟然搭弓放箭,放迎晨射了過去。
“不……”天衣的嘴巴張了張,聲音卻無法喊出喉嚨,而那隊人馬一看到自已的領頭放了箭,均搭弓射箭,箭如雨一般的全都往迎晨飛了過去,轉瞬間迎晨的背上已經布滿了箭,而她整個人也正從馬上墜落下來……
天衣緊緊的捂著嘴巴,淚水瞬間滑落了下來,他緩緩的跪下了身子,哽咽不止,而迎晨跌落下了馬,她的頭的轉向了天衣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絲完美的笑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