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離奇怪的望著他,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刀還有這樣的一麵,他的臉上是那麽的憂傷,而且讓人充滿著心疼,荊離站起了身子,默默的走到了一刀的麵前,輕聲道:“那麽,你想朕怎樣做。”
“我……”一句話竟然就直接的問住了一刀,他頓覺得自已逾越了,身子往後一退,跪在地上道:“對不起,微臣多嘴了。”
“你與荊風情同手足,在這個世界上,能真心真意的為對方著想的朋友已經不多了,你何錯之有,起來吧,讓朕想想!”轉過了身子,荊離徑直來到了窗前,她離開尚州已經有一段日子了,荊風的身影經常會在夢中出現。
她想他,但是她卻拚力的壓抑著這種想法,在她的心中,依舊有著那種無法治愈的傷痛。外麵的樹影飄動,沙沙作響,在這熟悉的環境中,卻更加的勾起了自已曾經的回憶。
記得初入這個世界時,是荊風救了自已,那時候自已在半昏半迷間,她以為是軒,所以……她一直不敢相信他,其實夢做的久了,早已不是夢了,自從自已接受是女尊國的女王那一刻,她就應該好好的接受荊風了。
一刀無聲的退了出去,獨留一帳的清靜,荊離算是一夜未眠吧,第二日,她剛剛起來的時候,就聽到眾人嘈雜的聲音,她奇怪往外麵望去,隻見花姨正組織著人手,看那樣子是準備去尚州接手精兵了。
突然間荊離想回皇宮了,隻不過精兵未到,她無法正式的要求離開,而且那周夫人的身子還不宜移動,正在愁眉不展間,花姨看到她醒過來,忙走過來道:“微臣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準備出發了嗎?快去快回吧!”荊離微微的一笑,輕語了一句。
花姨忙抬眸道:“皇上,請您隨著隊伍一同前往吧,微臣怕朝堂之上會以為尹家劫持了皇上,平添無謂的慌亂。”
“你不怕朕說話不算話嗎?”荊離含笑問了一句,花姨立刻俯身叩頭,伏在地上道:“微臣不敢,皇上金口玉言,一諾千金,怎麽可能會說話不算呢,微臣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好,既然是如此,那朕也就不推辭了,智超和周夫人怎麽安排的,他們隨朕一同回去嗎?”正在說話間,荊離的話才剛一落,就聽到周智超的聲音傳來道:“皇上,微臣暫時先不回去,待娘的身體好些了在走,你先回去吧,在這裏微臣沒事的。”
“是啊皇上!您放心,微臣也會好好的照顧周公子,而且周夫人的病體,的確不宜長途奔波!”花姨也忙著接口。
看到他們眾口一詞的樣子,荊離微微的一笑點了點頭,其實她心中何嚐不知,花姨雖然說的好聽,但是精兵不到,她依然不會相信自已的,放自已離開,而後又留下了周智超,豈不是也起到了人質的作用?
看周智超那副了然於胸的樣子,自是也知道吧!荊離想到這兒,不由的心中一酸,背過身子不再說話,回尚州的一隊人,騎來了一頭白馬,那馬膘肥體壯,花姨忙指著道:“皇上,您的坐騎給您準備好了,您看可要準備一下就出發?”
“不必了!”荊離輕語了一句,花姨一怔,荊離又道:“朕也沒有什麽東西好整理的,不如就現在離開吧。”
說完,快步往軍帳外麵走去,翻身上馬後轉過了身子深深的望了周智超一眼,雙腿一夾馬腹,奔馳而去……
尚州皇宮……
荊風一個人獨立在竹園中,手持著寶劍,刷刷刷的練著武,劍舞風動,風動葉落,片片落葉都飄落在自已的腳下,猶如他此刻的心情那般,淒涼無比。
玲瓏望著他這個樣子,不由的歎息了一聲,輕聲道:“靖妃小主,您該用膳了!”
“我不餓,你下去吧,不必陪著我的。”沒有轉身,冷沉的聲音傳了過來,手中的劍卻並沒有停下來,他旋轉著身子,劍鋒挑葉舞出了劍花,然後又刷刷刷的將落葉斬碎,就似要斬去心底裏那份痛楚一般。
這時,一個侍衛匆忙的一路小忙奔了過來,走至了玲瓏的身邊,小聲的低語了一句,玲瓏一愣,立刻轉身奔向了前廳,她那異常的舉動讓荊風愣了一下,轉身望著身邊的小侍衛奇怪的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玲瓏為何如此著急?”
“回靖妃小主的話,皇上回來了!”
“什麽?”荊風一怔,愣愣的道:“你說……皇上回來了?這是真的嗎?”
侍衛們忙恭敬的立在了一邊,點頭道:“回靖妃小主的話,皇上的禦前軍已經到了,聽說皇上隨後便到,命玲瓏姑姑前去接駕,應該不會有錯的。”
荊風又是微微的一怔,轉過了身子,扔下了手中的寶劍立刻往宮門邊奔了過去,隻是在遠遠的地方,他卻停下了腳步,他看到了荊離下了白馬,正在與玲瓏相擁在一起,那說說笑笑的樣子很是高興,他笑了,就這樣的偷偷的看著她,隻要她高興歸來,她就心滿意足了。
而花飛柳也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消息,也正帶著眾人往這邊趕來,看到了荊離,立刻驚喜的高喊了一句道:“皇上,皇上您回來了,可想死臣夫了。”
說著,便往荊離的身邊奔了過去,荊離依舊是微笑著,伸出了雙臂,緊緊的擁住了她,笑著道:“朕隻是出門一段時間而已,怎麽弄的就如多年沒有看到朕了那般,怎麽樣,最近你在宮中乖不乖啊。”
伸手一捏花飛柳的臉,花飛柳一笑道:“瞧皇上說的,臣夫自然是乖了,隻不過這一陣子,都在跟著一個舞師學舞,時爾會出宮,但是後宮中都有臣夫出宮的記錄,皇上一看便知,皇上可是不相信臣夫啊。”
“看你,朕說了一句,你說了百句!朕怎麽可能會不相信你呢,走……回去讓朕好好的看看你!”說完牽著花飛柳的手就往宮內走去,玲瓏也微笑著跟在他們的身後,隻是荊風,躲在那一處城牆中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黯然的轉身,漫步在宮中。
他不知道要去哪兒,隻知道曾經皇上為太子的時候,很喜歡睡在假山頂看月光,而他也知道皇上這次回宮,是不會主動去看自已的,心中不免痛楚著,然後飛掠至一個假山頭,彎身坐在了那裏,望著遠處出神。
“皇上,您可知道您走的這些日子,臣夫真的想死你了。”花飛柳賴著荊離,一會拿東西給她吃,一會又哼歌給她聽,顯的很是興奮,原本荊離隻是想坐坐就走的,可是這一耽誤,便誤了到了晚間。
從花飛柳那兒離開以後,荊離有些魂不守舍的,她特地的去過竹園,可是那裏什麽人也沒有,隻有幾個仆奴們靜靜的打掃著廷院,花飛柳的侍從們和荊風的侍從們一樣的多,但是卻明顯比他這兒熱鬧。
尋不到荊風,荊離的心頭有些慌慌的,她慢慢的走在了宮道上,一刀也默默的跟著她,見荊離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上前道:“皇上,您可是累了,要不然,您還是休息一下吧?”
“朕想看看風,可是……他卻不知道在哪兒!”歎息了一聲,在一處亭中坐了下來,一刀低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皇上,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風會去哪兒嗎?”
“朕怎麽知道?”望著一刀話中有話的樣子,荊離一愣,一刀微微一笑,輕聲道:“風和皇上之間的回憶那麽多,怎麽會皇上一點都不記得,難道是皇上的心中從來都沒有風,還是……”
荊離蹭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冷瞪了一刀一眼道:“還是什麽?難道你認為朕得了失心瘋了不成?”
“不,不是,微臣不敢!微臣隻是想,皇上曾經愛和風去假山頂上觀月,不知道風會不會在那兒!”一刀彎身說完,自已便定定的站在那兒沒有動,荊離也陷入了沉思,如果說假山,那便隻有議政大殿不遠處的那個最高了,難道……他會在那兒。
“別跟著朕!”荊離起身說完,然後往議政大殿的方向走去,一刀微微的勾起了嘴角,他坐在了亭中,望著荊離的背影,心中暗自道:“風弟,好好把握!”
**,仍然是灰蒙蒙的,月光不亮,照在這青石小道上的,隻有這些宮燈!荊離一邊走著,一邊尋著假山,果然,遠遠的她便看到那一個人影立在假山上,衣袂隨風飄蕩著。
那身影是如此的孤單,他背立著雙手,仰頭望月,完美的下巴印照在昏暗的月光下,竟有著難以形容的美,荊離走到了假山下麵,如此近的距離可是荊風卻沒有發現,他是一個習武著,有著敏銳的感覺,可是他在想什麽,竟如此的癡迷?
“風!”荊離開口輕輕的喚了一句,荊風的身子微微的一震,低斂了眼眸望著荊離,他先是一陣的惶然,然後便是如夢初醒般驚喚一聲:“皇上……”
“是朕,來!抱朕上去!”荊離微微的笑著說完,對著他伸開了雙臂,身邊就似是一陣風吹過,荊離頓覺自已的身子一輕,在回眸時,她已經並肩和荊風站在了假山上了。
“皇上,您來了,你……用膳了嗎?”本來想說,為什麽會來此地,但是想想不妥,荊風還是轉了口,荊離一笑,盤腿坐在了假山上,小聲的道:“這種假山,承載了朕多少美麗的記憶,可是因為時間,因為皇權,因為種種的關係,朕將她埋在了記憶的最深處!”
“皇上……”荊風輕輕的喚了一句,聲音中有絲哽咽。
荊離轉過了頭,望著他憔悴的容顏,這個男人到底被自已忽略了多久了?這個男人自已到底傷害了他有多深?當初那玉樹臨風的英雄,而如今卻為情所困至此。
荊離的心痛了,她不停的在心中罵著自已,伸出了手,緊緊的握住了荊風的手,深情的望著他道:“風,對不起,是朕不好,讓你受苦了。”
荊風一怔,雖不知皇上為何突然說這些,可是看著她眼中的深情,他的心顫抖了,他望著她,伸出了手撫上了她的臉,荊離微笑著回應了她,那笑如陽光一般照進自已黑暗的心田,他激動了,伸手摟住了她,帶她入懷。
“皇上……”
“風……”兩個相擁的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荊離側臉吻著他的脖子,而風也是像似想把她揉進身體裏那般,這樣的力度讓荊離有些疼痛,但是那該是怎樣的愛啊,才有這樣的舉動。
她不語,隻是柔情的吻著他,荊風低下了頭,板正了她的腦袋,吻住了她那使壞的小嘴,月光讓人覺得浪漫而纏綿,兩個幾經誤會和猶豫的愛人,兩個飽受傷害的心,總算是走到了一起。
荊離勾著風的脖子,含情脈脈的望著他道:“風,你知道嗎?朕自回來,就去竹園看了你,可是你不在,為何你不乖,不在宮中乖乖的等朕?”
“我……我去接皇上,看到花飛柳在那兒,所以……”
“所以你便回來了?”荊離佯裝生氣,嘴巴一撇,荊風立刻緊張的望著她搖頭道:“皇上,以後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撲!”荊離忍不住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附身在他的耳邊道:“既然錯了,就得認罰,朕罰你今日侍寢,抱朕回竹園,好嗎?”
“皇上……”荊風仍然是沒有消化的了她的話,隻是怔怔的望著她,荊離一笑,抬首咬了一下他的下巴,小小聲的道:“你忘了嗎?朕說了想要一個孩子,你還不努力一點?難道你看不到現在大荊無後嘛?”
“騰!”的一下子,荊風覺得自已的臉整個的都燒了起來,他頓時明白了荊離的意思,忽然間竟有些手忙腳亂的,慌裏慌張的抱著荊離,手竟然有些顫抖,荊離知道他緊張,隻是笑而不語,荊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才一惦腳尖飛掠而去。
竹園,仍然是寂靜無聲的,院內連幾個侍從都沒有,被荊風抱在了房中,荊離忍不住的道:“風,可是後宮總管苛待了你,為何你的侍從如此之少呢?”
荊風忙搖頭,羞澀的一笑道:“皇上,其實臣夫一直都是個奴才,從來都隻有侍候別人的命,讓別人來侍候我,真有著說不出了的怪異,所以……臣夫便讓他們沒事了就休息,或者看看其它的宮院可有活兒,這樣臣夫落的清靜,而他們也不至於這麽辛苦。”
“難為你這麽想!”荊離一笑,仰身躺在了軟塌上,伸手一扯荊風進來,荊風緊張之下忙道:“等……等等,臣夫放下床簾。”
“放什麽放呀,這宮中還不就隻有你我,就算還有其它人,難道他們敢頂著腦袋不要,看朕如何寵幸愛妃不成?”笑著說著,荊離拉著他將他壓製在身下,然後也不急於去扯他的衣衫,隻是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輕歎了一口氣。
“皇上,你怎麽了?可是這一趟出門,不太順利?”聽著她悠悠的歎息了一聲,荊風的心竟然頓覺一陣剌痛,荊離搖了搖頭道:“風,朕這段時間真的是忽視你很久了,若不是一刀罵醒了朕,朕還想著卻娶周公子進宮,朕負了愛自已的人,怎麽能還有心去愛別人呢。”
“一刀?”荊風一怔,臉色有些不太自然,荊離輕應了一聲道:“是啊,朕一直都不知道你和一刀這麽好,你們是好朋友嗎?”
“我……”忽然間被荊離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但是又突然的點了點頭道:“是,也算不是,我們是兄弟,一起進宮,一同被先皇選中,破格做了男侍衛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這麽關心你,一刀都和朕說了,這一次若不是你相求,他也不會知道朕出宮,在眠山,朕差一點就要命喪此地,多虧了一刀出手相救,間接的來說,你又救了朕一次。”
“皇上遇到了危險了?有沒有受傷?”一個翻身將荊離壓在了身下,雙手哆索著檢查荊離的身子,荊離被他這個樣子弄的一笑,抓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沒事,朕沒事,這不是被一刀救了嗎?隻不過智超受了點輕傷,還有晚晴,傷的都不輕。”
說起了周智超,荊風的臉色又是一陣黯然,他望著荊離鼓起了勇氣輕聲道:“皇上……你可是喜歡周公子。”
“為何,突然間這麽問?”雖然曾經有心立他為妃,但是不知為何,荊風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竟覺得有些心虛。
荊風一笑,俯身親吻了一下荊離的額頭小聲的道:“其實大荊國的皇女們一直都很少,子孫不旺,先皇重情,後宮中隻有幾人,而到了皇上這一輩,隻要提到選秀納妃,就似乎很是頭痛,臣夫知道秀男們在好,但是皇上都不喜歡,因為皇上對他們沒有感情,周公子一家慘遭迫害,是一個可憐之人,而且他與皇上很是投緣,才情驚人,若能歸皇上後宮,對大荊和皇上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事情,不是嗎?”
“在朕要寵幸你的時候,你卻勸朕納妃,難道……你的心真的不疼嗎?還是……”
荊離還沒有接著說下去,荊風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搖著頭道:“皇上,臣夫知道皇上喜歡周公子,能喜歡的時候不喜歡,為何要讓自已留下遺憾呢?若是失去時,豈不是痛苦萬分?愛一個人不是霸占,也不是有擁有,是隻要她快樂,臣夫想看著皇上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