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光榮退出
“銀釧星獵鷹隊的成員？你們好！”一名眼睛大大，穿著黑色緊身皮衣的可愛女孩子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給五人敬了一個非常俏皮的禮，“歡迎來到巨人星，祝你們成為宇宙間最厲害的鎧師。我是奇絲絲，訓練營的工作人員。”
“你，你好。”
五人鄉巴佬一樣回應，對方的打扮太時髦了，起碼比他們領先潮流一百年。
“請拿好各位的學員卡片，你們四位的水準大家已經有目共睹，可以直接進入訓練營接受訓練，但是這位趙星狼先生似乎並沒有影像資料可供參考，所以必須先參加一個小小的測試，不知道可以嗎？”
“怎麽回事，來時沒說還要參加什麽測試啊！”大力急了。
奇絲絲淚眼汪汪，可憐巴巴地說：“對不起，我也隻是聽從上麵的吩咐，我們獨狼訓練營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通常隻有經過重重申請才能進入，如果不表示出一定的實力，對別的營員來說也並不公平……”
眾人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趙星狼確實沒公開過有什麽特殊之處，就算強行把他帶進去，也會被人看不起，倒不如經過一次測試堂堂正正進訓練營。
“小狼絕對沒問題的！”蘇蕊蕊猛拍趙星狼的肩膀，“他是我們這裏最強的！”
“太好了，人家也很期待看到趙星狼先生的表現呢！”奇絲絲甜膩膩說，整個人都快掛在趙星狼身上了。
老喬治是訓練營的教練，一部銀白色威武的大胡子，再加上刀削斧砍般的臉龐，令他顯得格外嚴厲。
老喬治以鐵血教頭的外號聞名金剛球界，從他手下訓練出來的大牌球星數不勝數，這些球星無不對當初的訓練日子心有餘悸，卻又深深感激老喬治的鐵腕手段。
老喬治深信自己有一雙毒眼，絕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有潛質的新人。
哪怕看上去再落魄再愚蠢，老喬治也不會被外表的假象欺騙，他追求的是骨子裏那種精神，那種絕不服輸，戰鬥到底的精神！技術和能力是次要的，精神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碩大的考場內，一百多名新人靜默地書寫著考卷，隻聽到手指在觸摸屏幕上飛快敲打的聲音。
老喬治的眼睛卻隻盯著一個人——趙星狼！
老喬治很快調集出了趙星狼的資料，表麵看上去這個少年隻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初級機獸維修助理，外加訓練有素的麵點師，但是看到這個少年的刹那，老喬治就知道他絕不簡單！
那對充滿鬥誌的眼睛，他曾經在很多人臉上看到過——現在這些人無一不是頂級聯賽中的明星，豪門球隊裏的靈魂人物。
更重要的是少年冷漠的表現，顯示出他淡然自若胸有成竹的心理素質，別人都在沙沙沙書寫之時，他隻是輕輕掃了一眼考卷就閉上眼睛，冷靜地思索起來。
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鍾過去了……
時間，隻剩下十分鍾。
趙星狼猛然睜開雙眼！
老喬治的瞳孔驟然收縮，在他銀白色的瞳仁內，少年的雙手驟然幻化成一團煙霧，脆弱的觸摸屏被他打得劈啪作響，隻過了不到半分鍾，他居然第一個交卷了！
老喬治忍住激動從光腦裏調出試卷一看，隻見試卷上龍飛鳳舞寫著三個大字“趙星狼”，除此之外就是……一張白卷！
“你過來！”老喬治氣得心髒病都快發作了，“為什麽不答題？”
“這些題目實在太難了。”趙星狼可憐巴巴說，“我一道也回答不出來。”
“你，你——”
趙星狼也超級鬱悶，他不知道原來打球也要先考文化理論！
他受的教育程度本來就不高，再加上好幾年荒廢下來，不多的一點兒墨水早就蘸饅頭吃了個一幹二淨，更何況這些題目也太稀奇古怪了！
什麽“金剛球運動的起源綜述”、“金剛球場地的長度和寬度，精確到小數點後十五位”，什麽“第三屆宇宙杯金剛球大賽冠軍隊的教練的二姨媽是誰？”、“除人類之外最擅長金剛球的是哪個種族？金剛球和硬式金剛球的區別在哪裏？”
這都什麽啊！
老喬治強忍怒意，吼道：“好，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下麵我會親自對你進行體能測試和機獸實戰測試，如果你的確表現優異，理論方麵的知識以後可以再惡補，明白嗎？”
“明白！”
眾人對他第一場表現都很失望，不過還是加油鼓勵著，蘇蕊蕊特別激動，像個母猴子一樣上躥下跳。
“沒關係，體能測試絕對不會出半點問題的。”趙星狼鼓了鼓強悍的肌肉，自信滿滿地說，“我要讓他們大吃一驚！”
體能測試室。
上百名運動男兒汗流浹背，空氣中充滿著令人迷醉的腎上腺素氣息，旁邊是親友團在呐喊助威，一台台力量測試器被折磨得碰碰作響。
“金剛球運動最注重的就是腿力，待會兒你一定要用盡全力踢出一腿，踢出這輩子最強的一腿！”蘇蕊蕊跪在地上，大大咧咧地給趙星狼按摩，放鬆腿部肌肉。
“嗬嗬嗬嗬……”趙星狼不屑地笑了，看著別的測試者在力量機前的表現，最強者也不過踢出了一千四百磅的力量。
這種程度，他在經曆了董千彪的地獄式特訓之後，早就完全突破了。
現在他的腿力能夠達到兩千磅左右，今天一定要使出全部力量！
“你要加油哦。”奇絲絲在趙星狼脖子後麵吹氣，“聽說你理論考得不太好，不過沒關係，真正的男人要看力量嘛！”
“說的不錯，我是真正的男人，絕對夠力！”大喝一聲，頓時全場矚目。
“趙星狼！”
喬治教官臉色鐵青，心底卻又升起了一股莫名希望，看得出來這少年對力量絕對自信，莫非他真有驚世之能？
自己的確不能以老眼光看人，金剛球終究是要用腳來踢的。
“用盡全部力量向力量測試器上踢，左右腳都要，隨便踢幾次也沒關係，我們會取力量最大的一次計數，一千磅以上算合格，一千兩百磅優秀。”
趙星狼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從側麵看過去他的腹部差不多已經緊貼背後，一條脊梁骨完全凸了出來，粗大的血管在周身浮現，順著膨脹的肌肉蜿蜒。
“喝！”
一聲大喝將在場所有人都嚇住了，幾名正在測試速度的運動員撞作一團，一名測試員差點把哨子吞下肚子。
趙星狼猛然扭動身體，以左腳腳踝為支撐點整個人急速轉動半圈，隻聽“啪”一聲好似皮鞭抽響，誰也沒看清他怎麽出腳，卻見力量器猛烈晃動了一下。
趙星狼穩穩站在三米開外。
力量器上數字瘋狂跳動，最後居然歸零。隻聽“轟隆”一聲，整台機器崩潰了。
眾人無語，測試館裏進入了奇怪的沉默。
趙星狼活動了一下肢體，淡淡道：“還有左腿沒有試，換過一台機器再來吧。”
“不用了。”喬治教官第一個反應過來。
“我通過了嗎？”趙星狼一喜。
“不。”喬治教官緩緩搖頭，“滾出我的訓練營，現在！”
“啥？”這老頭瘋了？
“我這裏歡迎任何人來訓練，哪怕是再沒有天分的人我也會給他機會，唯獨不歡迎一種人——那就是使用興奮劑非法強化肉體的人！”
喬治教官眼中寒光一閃，冷冷道：“這台力量器的極限測試力量值是兩千五百磅，而普通人類的力量最強值是兩千兩百多磅。你既然能夠摧毀力量器，那就說明你不是普通人類了！”
“小趙師傅沒有服用興奮劑，我們都可以作證！”獵鷹隊四人一起跳了起來大聲說，“我們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絕對沒有機會服用興奮劑！”
“也許他的確沒有服用興奮劑。”喬治教官冷笑一聲道，“那就是人造強化器官，改造人，金屬骨骼，納米微動力關節，野獸基因強行植入，異種隱性基因混血兒？你這一套在傭兵界是完全合理的，但是在金剛球界，特別是在正規的金剛球聯賽中，我們隻歡迎沒有經過任何改造的自然人選手，不歡迎改造人。”
“我沒有經過任何改造。”趙星狼一字一頓說，聲音很輕，但眼睛卻無比明亮。
喬治教官猶豫了一下，他有些想要相信這個孩子了，但是那數據又擺在眼前，人類的最大力量已經有一百年沒怎麽突破了，一下子提高那麽多可能嗎？
喬治教官歎了一口氣道：“有一種可能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狀況，但你的父母有異族血統，或者他們在你剛剛出生時，幫你替換了一些器官。在很多環境惡劣的礦業行星，這種事情很多，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沒有經過任何改造！”趙星狼重複著說話，“你可以進行檢測。”
“好。”
喬治教官也想給他一個機會，讓人抽取了趙星狼一管血液前去化驗。
“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蘇蕊蕊給趙星狼打氣，“這些人真是少見多怪！”
其實她心裏也有點兒懷疑，但是看到趙星狼這張異常委屈的麵孔，懷疑也全都變成了鼓勁。
自己怎麽能懷疑小狼呢？就算……就算小狼真的是改造人什麽的，那他也是為了幫助我們獵鷹隊，才出手的啊！
就算是改造人又怎麽樣，朋友就是不管怎樣都要支持到底！
“改造人可以增強體能，但卻無法增強運動神經。”喬治教官說，“我們先進行最後一項機獸實戰。測試很簡單，用你最擅長的機獸和光腦虛擬選手進行一場比賽。”
“這個絕對沒問題！”蘇蕊蕊大聲說。
趙星狼坐上了他最擅長的鐵牛，麵前是一片虛擬球場，他發誓一定要表現出最強的水準！
但是……
怎麽會是這樣？
麵前站著的居然是巨石隊，巨石隊的鯊克！
自己身邊的隊友則是蘇蕊蕊的山貓，還有迪克和鼻涕龍！
喬治教官：“我們不會選擇太高的難度來為難你，考慮到你平時習慣了和隊友配合，所以我們采集了獵鷹隊的實際數據來協助你，巨石隊的數據也是真實采集的，絕對不會超出你的水準。如果你真的優秀，那就做給我看。”
比賽開始了。
虛擬鯊克咆哮著衝了上來。
趙星狼習慣性想上去將他放倒，但是一個問題閃電般劈進了他的大腦——巨人隊肯定對那場比賽的各項數據都進行了分析，包括選手的動作。
那場比賽下半場的“鐵牛”是自己，如果表現出真正的實力，會不會被人看出來？
如果被看出來了，大力他們就完了，他們將背負作弊者的罪名度過一生，再也不能進入職業金剛球界！
可是如果不顯示出水準，自己就將被訓練營拒之門外！
轟！
趙星狼被鯊克狠狠撞倒了。
怎麽辦？
鯊克繼續蹂躪著他，使出全部實力的巨石隊一次又一次破門得分。
“快上啊小狼，你在幹什麽啊？”蘇蕊蕊的聲音。
“起來，小趙師傅！”大力怒吼。
“加油，和我們一起進訓練營，一起進職業金剛球界，一起拿冠軍！”連一向害羞的鼻涕龍都大聲呐喊。
“上啊！”迪克冷冰冰的聲音裏，也包含著異常的溫暖。
趙星狼閉上眼睛死死咬住牙齒，腦中轉過萬千念頭，最後終於選擇了——中止比賽！
“被撞了一下，頭有點暈。”趙星狼麵無表情對喬治教官說。
“怎麽可能！”蘇蕊蕊狠狠擰住了他腰間的軟肉，疼得趙星狼齜牙咧嘴，“這麽輕的一點點撞擊你都承受不住？是不是男人！”
“臭女人快放手！我，我，我根本不是踢球的啊，還是賣麵條比較適合我！”趙星狼胡言亂語起來。
“你——”蘇蕊蕊愣住了，兩行眼淚很不爭氣流淌了出來，換了別的女孩子可能就要哭著跑出去了，但蘇蕊蕊卻是鼓足全身力氣狠狠朝趙星狼下身踹了一腳。
“啊——”
在場所有男性同胞都不自覺地捂住了下體，也痛得刻骨銘心。
蘇蕊蕊這才很柔弱地哭著跑了出去。
“檢驗結果出來了。”女化學師把報告遞給喬治教官，“雖然在血液中沒有發現明顯的興奮劑殘留，但是檢測者大腦中的肽多緋腺體分泌速度卻比平均值快一倍，有很大的藥物作用嫌疑。”
“你還想說什麽嗎？”喬治教官麵無表情問。
趙星狼歎氣，搖頭。
……
巨人星的夜晚竟然如此寒冷，西北風吹拂著少女臉上的淚痕，男孩們的熱血似乎也已凍結。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蘇蕊蕊拳頭如暴風雨般敲打著趙星狼的胸膛，“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明明說好大家要一起進入職業聯賽，一起拿冠軍的！就算是改造人又怎麽樣，就算真的服用了興奮劑又怎麽樣？為什麽剛才要不戰而退，為什麽要說自己喜歡賣麵條之類的蠢話？”
“你太讓蘇姐失望了，虧蘇姐的機獸每次啟動，畫麵顯示都是你的照片呢。”鼻涕龍幫阿姐說話。
蘇蕊蕊一腳就把他踹飛了。
“賣麵條也沒什麽不好啊。”趙星狼打著哈哈，“獨狼訓練營每年都會招收上萬名新人來試訓，隻有不到一百人可以參加各級聯賽，隻有幾個人才有希望進入頂級聯賽，簡直是千裏挑一，難度太大了，與其累死累活在這裏訓練，不如回家幫老媽賣麵條比較保險。”
“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總之我是不會放棄的，這裏不要你，我們也不加入，我們去找別的訓練營！難道整個宇宙就隻有獨眼巨人這種爛隊？成績又不是特別好，那個喬治教練又滿臉凶相的！走，我們一起回去！”
趙星狼哭笑不得。
大力把蘇蕊蕊攔住，點頭道：“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蘇蕊蕊奇怪。
“明白小趙師傅的心意。”
“呃？”
“小趙師傅一定是害怕駕駛鐵牛露出破綻，被人揭發我們作弊的事情，影響我們四個的前途，所以才故意退出的。他是犧牲了自己的前途來支持我們。”
“你，你怎麽知道？”
“男人間的默契。”
“那就更加不能讓他一個人回去了！”蘇蕊蕊恍然大悟，一把撲上去牢牢鎖住趙星狼，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小狼這樣回去了，我們還算是人嗎？”
“放開他吧，不要再說沒用的話了。”大力很認真地握緊了趙星狼的手，“小狼的付出已經無法收回，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努力訓練，成為最強的金剛球運動員，拿到所有的冠軍，連小狼的份也一起拿過來！等我們拿到總冠軍時，我們會在屏幕前對全宇宙所有觀眾說，當初有一個趙星狼是如何支持我們，幫助我們，如何為了我們而放棄自己！”
“大力……”蘇蕊蕊呆住了，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壯漢居然這麽聰明，看問題這麽透徹。呆了半晌她的眼睛也明亮起來，摟住趙星狼的脖子興奮道：“沒錯沒錯，等我們拿到了大聯賽總冠軍獎杯，還有什麽七七八八的獎杯，都拿來送給小狼，給他們家當麵碗用！大力你的主意真不是蓋的，果然真人不露相！”
鼻涕龍：“好啊好啊！”
迪克：“同意。”
趙星狼沉默了很久，他不能說話，因為害怕自己一說話眼淚就會被風吹走，他隻是久久握著朋友們的手，直到蘇蕊蕊的電話響起。
“是時候回營了，明天就要開始封閉訓練三個月——我不管，三個月後小狼你要來接我們！”
“好。”
“到時候我們一定會成為真正的職業球員。”
“一定。”
“我們還會奪得冠軍，宇宙間所有的冠軍——連你的份一起！”
“當然。”
“每場比賽你都要來看，永遠當我們的超級肥牛！”
“遵命！”
“還有最後一件事——把頭伸過來。”
趙星狼不明就裏把臉湊了過去，冷不防蘇蕊蕊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差點把嘴唇都給咬下來了。還沒反應過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就已經漸漸遠去，飛梭車轉瞬間消失在雲層之中，隻剩下一句清脆悅耳的說話，還在風中回蕩不息。
“小狼，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趙星狼呆住了。
“嗚……”黑皮抱著主人的大腿猛蹭，十分傷心地發現原來蘇姐姐喜歡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