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柔拉過小妖,神秘兮兮地問:“如果你在外麵亂來,你說,你家狸貓大人會怎麽樣?”
小妖先是一愣,然後想了想,臉色瞬間蒼白,渾身抖得像是篩糠似的。
(狸貓大人會怎樣?他是不會怎麽樣,我會死得很難看。)
柳柔瞧著她的慫樣,咬著嘴唇,好容易才忍住沒有笑得亂抖。然後她又很有風度地重複:“確實是會死的很難看……”
說這話的時候,她想起了某個悲催的人。柳柔嘴角挑起的笑,很有深度。
宣亦非打了個冷戰,覺得肯定是因為天氣變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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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意先是原地石化一萬年,然後做出義憤填膺的模樣,氣勢咄咄地撲向柳柔,抱著她的裙角就涕淚橫流:“大師姐,誰人膽敢辱你清白?待我去將他抓出來調戲到死!”
柳柔瞪著宣亦非離去的背影,笑了,很有風度的那種:“不愧是我的爪牙,夠鋒利!就喜歡你這樣兒的!”
誠意接著讓柳柔捏著自己的衣角,然後撲出去做狠狠揍宣亦非的姿態,一邊掙紮一邊痛哭流涕:“你不要攔著我!讓我去收拾他給您老人家報仇!!!”
柳柔道:“二師弟,你這是……”
誠意扭頭和她大眼瞪小眼,然後撲跪在地:“大師姐,您的清譽豈容玷汙!待我這就將賊人就地正,法,以慰您在天之靈~”
“……”柳柔用腳尖戳了戳誠意風流倜儻的身子板兒,定睛看了好一會兒,才迎風對著天際的朝霞感歎:“他其實是你失散多年的大師姐夫啊……”語氣那叫一個憂傷而華貴。
“……”某個人又繼續石化了一千年,然後呆呆地問:“大師姐已經成親過了?”
柳柔點點頭。
“他是你的丈夫?”
柳柔再次點點頭,覺得這傻孩子的蠢樣兒實在是太好看了。
然後就見著誠意玉樹臨風的身影,隨著微冷的柔風,漸漸石化粉碎成灰,隨風而逝了……
柳柔見著他的靈魂都有散架的趨勢,伸出玉手,點了點他的腦門,用很正式地一副有求於人的模樣問他:“等會兒有人請吃飯,小椅子,你有沒有空?”
誠意瞬間清醒過來,瞳孔都放大了,連忙點頭回答:“當然有!”
柳柔“哦~”了一聲,然後微笑著吩咐:“那你替我留下來幫夫子整理書稿吧,謝謝啦~”然後,優雅離開。
誠意:“……”
哭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非常之不幸。
他悲催地留下來幹苦力,小妖前來幫忙,一見到誠意的臉就撲了過去,一副驚恐未定的模樣:“小椅子,小椅子,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可怕!!!”
“怎麽了?”誠意放下手中的書籍抬眸問:
“剛剛一直有一個大叔色迷迷地盯著我看!!!”小妖氣喘籲籲:“還一直對著我笑,差點笑得我脾髒衰竭!”
誠意一聽這話就不滿意了,臉拉得老長,用嚴肅的語氣教育小妖:“瞧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什麽色迷迷的大叔?普天之下,哪裏還能找得到比我更色的?”
誠意正是在心中憤憤不平的時候,突然覺得身邊多了一個身影,擋住了自己的陽光。小妖玉手指認誠意身後,然後他就感覺到對方正赤果果地對著自己的完美身材指手畫腳,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這種明目張膽的偷窺,張嘴就罵:“收起你看笑話的醜陋模樣……”可是等他扭頭看了一眼,就立刻腆著笑撲了過去,拜倒在宣亦非的腳下,長跪不起。
“大師姐父啊~什麽風把您老人家吹來了?”誠意哈著腰,陪著笑:“來來來,這邊坐!”他用衣袖擦了擦石凳子,做彎身恭請狀。那個模樣像極了某一類服侍主子的群體,他們的某些地方被怎麽怎麽樣過了。
宣亦非又用他那慣有的似笑非笑的臉,溫柔和藹地問:“剛剛你大師姐調戲你了?”
小妖好奇地瞅著誠意的表演,一臉情趣盎然,這下子有好看的了,笑得好開心。
誠意雙腳就是一軟,不支倒地。然後努力緩慢地爬了起來,用著最是嬌軟的儂語結結巴巴地解釋:“小小小的,知知知知知錯了……”
宣亦非抬眸又是盡得風流地一笑,眼神深邃而刻骨,他溫柔地問:“錯在哪兒了?”
小妖肚子裏笑抽筋了,心說這小子到底是在耍什麽花樣?
誠意痛苦流涕:“小的不該染指師姐的芊芊玉手,不該在她欺壓的時候錯失逃跑的最佳時機,不該在那個時候好死不死地出現在那個地方,我我我哦我,我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人世間!!!!大人您就放過我吧!”
宣亦非喜聞樂見,和顏悅色地表揚道:“嗯~不錯,覺悟很高,可以調教!”
小妖這個時候,好奇地問了一句:“小椅子,這個俊到無以倫比的人是誰?”雖然不明白對方的身份,但是憑借野獸敏銳的直覺,小妖覺得還是先拍馬屁的好。
果然,宣亦非非常受用,連連點頭:“這也是一個好丫頭,都很乖~”
誠意小聲地湊上前,在小妖耳邊唧唧歪歪:“他就是我們的大師姐夫,我上午才去大廳過,他他他他,他還是京裏派出來的欽差大臣……”
小妖第一反應是尖叫:“大師姐成親過了?”
然後才是“他是欽差?!”頓時猛地回頭再看一眼宣亦非,然後小妖就很幹脆地立刻萎了,伏地三拜九叩:“大人遠道而來,小的們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宣亦非扯開嘴就是笑,覺得夫人家這一堆師弟師妹真是好玩兒。
小妖繼續:“請大師姐和大人您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幸福美滿的時候,請千萬千萬不要記得我們,我們已死,有事請燒香~”
宣亦非也不回話,隻是瞅著他們兩人笑。
這兩人被看得篩糠似的發抖。
誠意蹲在地上畫圈圈,小妖踹了他一腳,心裏悲歎:都怪這家夥把自己牽連了進來,她這小身子板兒還不夠欽差大人塞牙縫呢。
誠意索性匍匐上前,心灰意懶地對宣亦非說:“大人您老人家要怎麽著壓榨我就明說吧,小的受得住!還請您放過我那未過門的媳婦。”
宣亦非滿麵紅光,感歎著這小子如此之上道,連連點頭:“最近我在討好你家大師姐,這有什麽小道消息之類的,你懂的~”
(可是,大師姐知道了,會殺了我們的!)
誠意迅速和小妖做了眼神的交流,從彼此眸子中看見了糾結掙紮和恐懼。
(哦……意思就是要麽選擇死在大師姐手裏,要麽就死在你手裏?)
(這還真是一家人進一家門,調調都一模一樣……)
從此以後,柳柔總覺得自己走哪兒身後都多了一雙視線,一雙無比愚蠢的視線。
第一天,小妖掏出小本本記著:大師姐吃了一個牛肉餡兒包子,又吃了一個白菜餡兒包子……又吃了一個牛肉餡兒包子……總結:大師姐喜歡的包子是牛肉餡兒的!
第二天,誠意哀哀欲絕,摸出小本本記著:昨天小妖總結的完全錯誤,大師姐不忌口,能吃的都敢放進嘴。
第三天,小妖半夜抱著裴耀之使勁兒搖啊搖,裴耀之猛地從夢中驚醒,黑著臉瞅著小妖。
“狸貓大人~”小妖很認真很認真地哭嚎著問:“你和大師姐認識這麽久,她有什麽特殊的癖好沒有?”
裴耀之“啪——”一聲拍在小妖頭頂上,勃然大怒:“為什麽問我這麽惡心的問題?我看上去像是那麽隨便的人嗎?”
小妖:“……”心道:你隨便起來,不是人。
第二天小妖假裝想和柳柔討論感情事宜,拐彎抹角地打聽:“師姐,我想試一試新鮮花樣兒,你有沒有什麽推薦的?”(心裏的潛台詞就是:你喜歡什麽樣的花樣兒?)
柳柔抿笑著薄唇,很有耐心很溫柔地和她討論了大半天,然後還極度“好心好意”地給她出主意:“你想和仁謙玩些特別的招式啊,那麽搔癢?蠟燭怎麽樣?嗯~不行!你怎麽可以這樣!”柳柔搖了搖修長的食指,當小妖輕歎一口氣,覺得大師姐還好在這一點上算個正常人的時候,就又聽見她嫌棄那些都是太低等級的貨色,直接隆重推薦:“皮鞭、冰塊、鞭打、煽打、懸吊、緊綁!試過六九嗎?”
小妖出門的時候,腳都是虛晃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好恐怖好恐怖的人存在……娘啊,我不要~我害怕~~我想回家~~~~)
柳柔瞅著小妖奔跑地步履闌珊,意味深長地笑了。
小妖和誠意在宣亦非麵前哭訴:“您老人家就放過我們吧~大師姐已經起疑心了,現在和我們說話都帶著調戲口吻。”
宣亦非暗罵這兩個笨蛋,一點有用的的消息都沒有套出來。
(原來這兩個小兔崽子還是很有“眼色”,很“識相”的嘛~很好,很好~)
然後某兩隻小動物,哀莫大於心死了。
宣亦非決定自己去蹲點追美人,所以自己隨身帶了一張小板凳,曬著日光浴,睜著晶晶亮的黑眼睛,在柳柔必經的路上假扮“宣半仙”等候著。
他視線銳利地掃視四周,突然發現了一個熟人,躲避不及,撞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