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淨瓶的瓶口閃動的白光越發的強烈,漸有淡淡的黑色夾雜其中,湧了出來。

退出了天眼狀態,那黑色在眼裏顯得模糊不堪,隻是勉強可見。但即便是這極淡的黑,也能令人感覺到那源自精衛的澎湃洶湧的能量之潮。

韓越趕忙再次進入天眼狀態,雙眸再次亮起綠幽幽的光。

他這時才看得清楚,原來那模糊不堪的顏色竟丁點兒都不是黑,那被白光包裹的東西,完全就是霧氣!

精衛的霧氣!

“快來幫我。”姚聽寒突然開口說話。她兩隻手握住瓷瓶,努力控製著白光去製約那霧,每見那霧氣脫離一點,便有白光湧上去重新裹挾。然而她終究已經乏力,那掙脫而出的霧氣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急,她所放出的白光卻越來越是淡薄。她已經累得胳膊都顫抖起來,卻仍在咬牙堅持。

韓越忙應了聲是,把手覆在姚聽寒溫熱細膩的手上,就覺身體裏能量被稍微抽去些許,白光霎時間湧出不少,卻依然對那霧氣無能為力,難以束縛。

“兩隻手。”姚聽寒喘息著說。那脫出玉淨瓶的霧氣越發的多,這時已然超出了原先黑影的大小,令這個娃娃臉女孩不由焦急,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從後麵抱住我。”她說。

韓越稍微一愣,依言而行,當他攬住姚聽寒雙手握住其手,就覺姚聽寒的身子稍微放鬆,輕輕地靠在了他的懷裏。那身軀隔著衣服,傳來溫暖柔軟的觸感,直令他心裏一蕩;這女孩的細直長發被風吹著漂浮在眼前,帶著洗發水的香味,搔著韓越鼻子,有些發癢,令他有些難以集中精神。

他做了兩下深呼吸,平息心情,就覺身體裏某種力量突然間被抽去了。他和姚聽寒手中玉淨瓶的瓶口白光驀然綻射,向著夜空裏鋪天蓋地噴湧而去,炫花了人的眼睛。

“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一個令人滿意的地方,怎能容你們再次找到!”韓越聽到姚聽寒歇斯底裏地說話,那疲憊不堪的聲音裏包含著不甘於憤怒,還有一種莫名難言的情緒。

……她是要拚命了!

那洶湧的白光散在了幾乎已全部脫身而出的精衛四周,忽然間劇烈旋轉起來,圍繞著精衛形成白色颶風,霎時間把精衛四散的能量隔絕開來。

身在這颶風之外的韓越再感覺不到精衛任何氣息,隻能憑借著眼睛觀看著或濃或淡的黑白兩色構成的白光與霧氣。

但即便隻有這如同黑白電影般的觀感,他也能感覺到那情勢的激烈。

那白色似越轉越濃,越轉越厚,漸都把精衛全部遮住。白光旋轉之疾,都帶起了尖銳的呼嘯之聲,便連這夜裏的涼風,都似被這旋轉驅除開了。

繼而,白光旋轉之間,往中間縮擠,大有要將精衛收束之勢。

……以這樣的情勢來看,精衛該掙脫不了了吧……

韓越長長籲了口氣,就覺懷裏一沉。他立時察覺,原來姚聽寒發動了這一擊,已經力盡,軟倒在他懷裏。

“真是糟糕呢。”姚聽寒苦笑一聲,喘息了幾口氣說:“竟然因為我的失誤,讓精衛脫身出來。”

“事發突然,誰也不能預計,哪裏能怨你?”韓越感受著懷裏的柔弱溫暖,緊繃著渾身神經,語氣僵硬地安慰。

“不……終究是我大意了。”姚聽寒緩緩搖了搖頭,“如果我真當心的話,就不該出這種狀況的。”

韓越習慣性地撇了撇嘴,卻一時想不到該怎麽安慰。

白光繼續壓縮,那白越發的濃厚,逐漸散發出一股淡然寧靜的氣息,先時精衛的凶戾之氣殘留心中的難受心情頓時消散無蹤。

……那麽,現在就隻需要等了,等這精衛再次被吸收回玉淨瓶中,就結束了吧。

可是突然,那白光之中發出一聲鳴啼,凶戾、怨怒、令人崩潰……

韓越和姚聽寒都忙抬頭來看,就見那白光上突然出現一道細長的黑線,然後沿著那條黑線,猛一下撕裂開來。那裂縫自天空裏那處破開,一路向下,直到玉淨瓶瓶口。

韓越和姚聽寒猛就覺玉淨瓶被那破裂炸得一震,頓時難能握緊,瓶子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到弧線,滴溜溜落地,骨碌碌滾動不止。

夜空裏,霧氣蘿莉踏足巨大我霧氣鳥的背上,俯視著頹然而坐的韓越和姚聽寒,雖然似乎因為被玉淨瓶封印了好長一段時間,能量消散不少,比以前足足小了一號,卻仍舊氣勢逼人。它的身周漂浮著破碎的白光,晃悠悠飄落消散。

……明明已經成功了吧?別這麽玩人好不好!韓越隻覺冷汗一下子浸濕了衣背,忍不住心裏吐槽,試圖驅除驚懼心情。

這時韓越和姚聽寒因那玉淨瓶的一震,已然分開坐倒。姚聽寒猛地起身,奔去撿了玉淨瓶,雙手緊握,嘴唇開合,立時白光又現,卻那般微弱。

但即使微弱,也足以把精衛的目光吸引過來。

那隻蘿莉低下了頭,目光緊緊盯著白瓶白光,霧氣構成的眉凝攏起來。

凶戾無比的怨氣驟然爆發!

蘿莉抬起手臂,伸出食指,遙遙指住了姚聽寒。

“精衛——”

霧氣鳥一聲鳴啼,扇動翅膀,俯衝而下。

那鳥背斜了方向,蘿莉站在其上,卻沒有受半點影響,依舊那般直直立著。

她的目光仍在直視姚聽寒!

“小心!”韓越急叫,猛就朝姚聽寒撲了過去。

姚聽寒卻絲毫不慌,玉淨瓶依舊高舉,白光一點一點增多,邊朝著韓越方向大步一躍,和韓越撞在一處。

韓越撲救之勢頓止,而姚聽寒也恰恰避過了精衛攻擊。

精衛折身而起,又至半空。

“你去車裏等著,我能應付過來。”姚聽寒說著,就把韓越一推。她雖幾乎力盡,氣力依舊憑著比韓越久練的效果,十分的大,韓越一時不被,登時被推出老遠。

咻!

又是一聲銳嘯。精衛再一次進攻了。

韓越踉踉蹌蹌站定,回身而看,卻見姚聽寒又一次避過精衛,手卻收了回去,那瓷瓶口白光沒有了姚聽寒的支持,點滴消散。那精衛能量已散,看來姚聽寒已經無奈認命,不再拚命隔絕。

現在一切已經無所謂了,重要的,應該是要逃走吧……

韓越看著搖搖晃晃幾欲跌倒的姚聽寒,又瞧了瞧再次返回夜空裏的精衛,不由心頭一緊,憑她現在,能躲得過精衛的攻擊麽?

那麽……

他翻開了日記本,心裏尋思:“從傳說而來的精衛是個小心眼吧,但它的小心眼卻隻針對對自己造成傷害的目標,比如說東海……那麽,現在令它怨恨的,該就是可以吸收掉它的玉淨瓶吧……”抬手,提著中性筆,開始在紙上勾畫,邊低聲喃喃:“如果……如果精衛的下一次攻擊,把姚聽寒手裏的玉淨瓶擊落,而且恰恰好落在我身邊……唔……無限可能的命運,該有這樣一種路線吧……”

刷刷刷刷……他在日記本上落下了最後一筆,蓋上筆蓋,啪地一下合上本子,咬著牙去看精衛和姚聽寒。

那麽,從精衛底下逃脫的任務,就交給我來完成吧!

他那黑白兩色的眼際裏,蘿莉精衛突然伸腳在霧氣精衛鳥鳥背上一點,猛地跳起,留那鳥在空中,自己俯衝而下。姚聽寒側身而避,熟練至極。然而她未想到,那精衛的手竟然一瞬間化成霧氣長鞭,抽向她握著玉淨瓶的手!

“啊!”她一聲痛呼,那手登時被長鞭抽中,瓶子脫手而出,在空中打著旋,落在韓越身前雜草堆裏。

韓越早已準備好,見白色瓷瓶落地,立時蹲身撿起,向後一跳,正跳在道路之上。

“你!”姚聽寒轉頭瞧見,登時露出驚色,急叫道:“快把玉淨瓶扔給我。”

韓越卻一時未能回答。蘿莉精衛轉移了目標,已向他發動了進攻。

幸好他已經過了陰間裏長時間的鍛煉,麵對這迅猛無比的進攻,足夠反應,雙腿一曲,猛地側身彈開,避過衝擊,卻仍舊未敢大意,眼睛行動之間,依舊注視著蘿莉。待那蘿莉的手化成的霧氣長鞭甩著弧線抽至時,他足下點地,半空裏翻著滾,避將過去。

蘿莉折上天空,回到霧氣鳥的背上。

韓越終於微喘了口氣,對姚聽寒道:“你已經累了,下麵由我來吧。”

“這怎麽能……”姚聽寒拖著疲憊的步伐往柏油路上走,她話沒說完,卻被韓越打斷。

“怎麽就不能呢?”韓越沉吸口氣,晃了晃手中日記本,“我也是異能者呢。”他抬起頭來,蘿莉依舊注視著他,腳下霧氣鳥也似乎把兩隻眼睛緊盯著他。

為什麽不攻擊了?這感覺……真不爽呢……

他吐了口氣,又望眼那淩亂的宅院陵架,對姚聽寒道:“剛才響動貌似挺大,這裏住的人出來,看見咱們這樣可不好。我引精衛離開,你快叫陰間的人來幫忙。”他說畢,猛地轉身,大步飛奔。

精衛果然被玉淨瓶吸引,跟著韓越飛去。

姚聽寒微微一愣,然而就在這一愣間,韓越與那精衛已於一個十字路口拐彎,消失眼際。

姚聽寒又是一愣。看來陰間裏訓練的效果,還真是不錯呢……不過……

“真是個笨蛋!”她狠狠啐道,返回桑塔納裏,邊發動了汽車,追著韓越而去,邊撥通了陰間裏電話。

汽車噴出尾氣,絕塵而去。

那宅院裏有人出來,看著亂七八糟的陵架和熄滅的蠟燭,莫名其妙地摸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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