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萱的意識飄飄蕩蕩了不知道多久,有時候她以為自己已經死去了,可在某一刻那巨大的痛苦又在提醒她,她還在活著。

朦朧的意識界,白薇萱恍惚回到了小時候,她看到自己,或者說是卿小碧。稚嫩的臉蛋,青澀純真的眼神,隻是眼裏卻有著滿滿的淚水。

“嗚嗚……”小卿小碧哭泣著,一個人站在原地不敢動,幼嫩的臉上有著惶恐和驚慌,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絕望。

忽然,一個人影走了過來,年輕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他摸了摸小卿小碧的頭,笑道:“小碧乖,不哭,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有爹爹在呢!”年輕人的臉上帶著一絲慈和,儼然一個溫柔的父親,他安慰著白薇萱,臉上的表情卻讓白薇萱看不真切。

卻在這個時候,天空忽然降下一股黑煙,小卿小碧剛剛抹著眼淚仰頭,就見一道黑煙包裹住了年輕人,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爹爹!爹爹……”小卿小碧驚恐地喊著,聲音格外的淒涼和恐慌,她不斷地四處大聲喊著,總覺得會不會是他對自己開的一個小玩笑。他剛剛還說,不管發生什麽都有他在。

他在騙自己嗎?為什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嗚嗚,爹爹,小碧聽話,小碧再也不淘氣了,你在哪裏?快回到小碧身邊吧……”小卿小碧頹然地坐倒在地,嘶聲喊著,恨不能將滿心的恐懼喊走。

“你怎麽在哭?”這時,一個好聽的聲音脆脆地傳入小卿小碧的耳朵,她不由止住了哭泣,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個隨時年幼卻早已風華畢露的男孩。男孩正歪著頭看她,臉上的表情有些老成,但本身卻又很稚嫩,兩者湊到一塊,有些矛盾,但又讓人感覺,就是如此才配得上他的風華。

“你怎麽在哭?”男孩走過來,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他小小的手中還持著一柄尺寸與他相襯的黑色長劍。

“爹爹不見了,他不要我了。”小卿小碧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眼中的淚水又斷了線般的流出,心中更是一片淒苦。

“你叫什麽名字?”男孩接著道,麵前小女孩的淚水讓他稍微皺了皺眉。

“名字?”哭泣中的小卿小碧卻是一呆,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她說,“我沒有名字。”

“……”男孩呆了呆,像是有些愕然,隨後他笑了笑說,“既然如此,你以後就和我在一起吧,我叫卿寒軒,你頭發是碧綠色的,我就叫你卿小碧吧!”

“卿寒軒……卿小碧?”小卿小碧呢喃著,暫時忘記了悲傷,她說,“我以後就叫卿小碧了?”

“嗯?”男孩點了點頭,“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嗯!”小卿小碧連忙點頭,臉上的悲傷少了許多。

……

“哥哥今天要去仙劍派學仙法了,兩年後,你也過來。”已然十二歲的卿寒軒回身寵溺地望著麵對著自己掉金豆子的卿小碧,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隻有學了仙法,哥哥才能更好地保護小碧。”

“可是,哥哥,小碧好舍不得你。”卿小碧扁著嘴,依依不舍地拽著前者的袖子。

“小碧乖乖聽話,兩年後,你就可以來仙劍派找哥哥。”卿寒軒依然微笑著,一如當初的模樣,他背負一柄通體黝黑的長劍,整個人更加的玉樹臨風。

“好吧……哥哥一定要遵守約定,不要拋棄小碧。”卿小碧連忙道。

“一定!”卿寒軒認真的點頭。

……

兩年後,仙劍派,卿小碧入門,卿寒軒已成為仙劍派同齡修士中的第一人。

再次相見。

“哥哥,哥哥,我來啦!”跑進卿寒軒的竹屋,卿小碧難以抑製的興奮和開心。

“嗬嗬,小碧,這兩年過得可好?”卿寒軒微笑,眼中滿是溫柔。

“嗯,都好,就是想哥哥,哥哥在這裏學了很多仙法了嗎?”卿小碧滿臉好奇,她聽說過卿寒軒的事跡,越來越崇拜這個永遠對自己的溫柔的人。

“哥哥也想你,嗯,仙法學了些,可以更好的保護小碧了。”卿寒軒看到卿小碧興奮的表情,欣慰地笑道。

“嘻嘻,哥哥真好!”卿小碧嬉笑著,黏著卿寒軒嬉鬧了起來。

……

白薇萱的意識朦朦朧朧的,她看著這一切如浮光掠影般飄過自己的識海,睫毛微微顫動,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別樣的心酸和悲傷。

原來,他們不是真正的兄妹,可就是一個偶然,一個上天的安排,他們成為最親的親人。他愛她護她憐她,從始至終,默默守望,不揭穿也不索取,隻願看到她開心便好。

那般寵溺的眼神,白薇萱記憶猶新,心中對那個人的思念,瞬間達到了巔峰。

是了,她還有哥哥,還有這個世上最珍貴的人,她怎麽能就此放棄呢?在沒有找到他之前,她又怎麽能就這樣銷聲匿跡呢?

這一刻,白薇萱心中變得無比的堅定,她相信卿寒軒,相信這個近乎妖孽的天才哥哥,他不會騙自己,不會丟下自己,更不會死,他肯定還在某個地方,為尋找自己而努力著。所以,她也不能就此放棄。

“我要堅持下去,一定要堅持下去!”白薇萱心中暗暗咬牙,不管意識中傳來怎樣的痛苦她都無比執著地堅持著,拚盡自己的全力。

忽然間,一絲清涼的水流不知從何處流進了她的神識之中,突如其來的清涼感覺,幾乎瞬間讓白薇萱從地獄來到了天堂,那種美妙,讓她靈魂各處都暖洋洋的。

而隨著這水流的進入,她神識內那原本相鬥得異常激烈的兩種火焰卻是刹那間停了下來,緊接著,這兩者竟相互滲透融合,最終化為一體。

當白薇萱的神識中,那兩團火焰最終融合成一團時,白薇萱的靈魂和神識已經完全被那清涼的水流修複,而這時,那水流則一點點地從她的體內退去。

白薇萱不由深吸了口氣,死裏逃生的感覺讓她微微有了片刻的失神,而感覺到體內充斥的那火焰和天雷急劇破壞力的力量,她就忍不住咧嘴笑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是大難不死,逃過此劫。

而當她終於有機會再次觀察自己的體內時,卻愕然發現,不知不覺中,在她意識模糊之際,她的丹田之中竟凝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金丹。

“不,不會吧?”白薇萱嘴巴張的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難道我突破到金丹期了?”白薇萱愕然自語,感受到那金丹特有的氣息,她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尼瑪,有付出果然是有回報的,向來那突然出現的雷電玄關,竟是突破到金丹期的玄關麽?什麽時候,玄關變得這麽不值錢了?

白薇萱心裏想著,心中稍稍有些得意,可就在此時,她腦袋不期然被什麽人敲打了一下,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你睡夠了沒?”憤憤然的聲音有些不平地說道。

“額?怎麽了?”白薇萱一睜開眼,就看到廣詩寒略顯蒼白的臉,隻是,這原本俊美的臉上,此刻卻是帶著一些幽怨,而那股子幽怨,卻明顯的衝著自己來的。

“很開心啊?”廣詩寒酸酸地說道,白薇萱看到的那些記憶他也看到了,自然心裏有些不痛快。而這個女人,死裏逃生後竟看著自己的金丹傻笑,根本不明白是誰幫她度過了難關,連句感謝的話都不說。

“咳咳,還好吧!”白薇萱忍不住想摸鼻子。

“還好?”廣詩寒一口心血氣得差點沒吐出來,而他的臉色也跟著越發蒼白了起來。

“你怎麽了?”白薇萱這時才發現這個人的異狀,連忙問道。

“還不是因為救某人而被雷劈了……”廣詩寒撇了撇嘴,嘟囔著,這七殺殿的七十二道天雷卻是強悍無比,饒是以他邪仙的修為,也很難無損地抵擋住。周身的肌肉和內髒更是在這天雷的打擊下,有了不小的損傷。

“你……”白薇萱麵色一呆,忽然想到最後湧入她丹田的清涼水流,立刻便明白了原因,“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會這樣……”白薇萱有些歉意地道。

“沒什麽,是我自願的。”廣詩寒搖了搖頭,有些虛弱地說道,方才之舉,也耗去了他大半的能量,如今的他,恐怕是連一個小孩子都打不過。

“還是要謝謝你,可是,你不是和淩一起走了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有,你怎麽會受到雷劈呢?”白薇萱不解道,對於這個人的出手相救,她的心中除了疑惑,更多的還是感激。

“他破壞七殺殿的規則,出手幫你,自然會受到七殺殿的懲罰。”這時,銀發人淩卻是突然間走了過來,說道。

“七殺殿的規則?”白薇萱一頭霧水。

“七殺殿內一切靠自己,這是對你們的試煉也是天意的安排,是生是死,都是你們的宿命。”淩淡淡道。

“這麽說,即使是我死了,你也不會出手?”白薇萱皺了皺眉,臉色有些陰沉,這次若非廣詩寒拚著被七殺殿懲罰來救自己,恐怕自己還在接受那無邊的煎熬,或許會在某一刻魂飛魄散。

“我自然不會破壞規則,你若死了,便是你本事不夠。”淩搖了搖頭,卻是無比肯定地說。

“哼!好!你居然連見死不救都做得到,真不愧為天神!我白薇萱不屑於與這種人為謀,這試煉,不進行也罷!”白薇萱不無諷刺地冷笑。

“試煉開始,便由不得你,或者活著出來,或者死在七殺殿,就是我也無法改變這一規則。”淩不在意地說道。

“那你就看著吧!終有一天我會毫不留情地打破這規則。”白薇萱咬牙切齒,她是越看這個*男越不爽,一副固執的嘴臉,讓她恨不得上去踹兩腳。

“你要怎樣我管不了,隻是,邪仙,你若再繼續如此沉迷,終有一天會喪失性命。”淩淡淡提醒道。

“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也不會後悔。”廣詩寒微笑著,蒼白的臉上現出一抹執著。

“罷了,你隨我出去吧,接下來的試煉,或許不需要你的幫忙。”淩暗自歎了口氣,隨後帶著廣詩寒,消失在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