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白薇萱二人救回奇峰,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冥池的方向卻傳來一陣古怪的水沸之聲。這水沸聲原本再平常不過,可是在這幽暗又寂靜的冥淵之下,卻顯得格外的刺耳和詭異。

白薇萱還記得剛剛奇峰所說的話,“它來了”,難道說,這冥池之下還有什麽邪物存在不成?

而就在白薇萱思索的瞬間,密集的嗜血藤蔓忽然簌簌顫抖起來,隨後全部朝著冥池的方向凝聚,數量之多,幾乎將整個冥池都淹沒。

遠遠地看著名冥池的中心,廣詩寒的眼中忽然一震,“難道是……”他猛地抬頭,雙眼聚焦於藤蔓之中,似乎在急切地尋找著什麽。

“是,是巫隨……”奇峰有些脫離地坐倒在地上,他無力地苦笑著,“邪仙大人,沒想到吧!巫隨早在一百年前就成魔了,就是在你們離開這裏後不久。”

“什麽?!”廣詩寒的臉色一刹那蒼白了下來,眼中的驚駭不言而喻。

“也就是人間的一千年吧!”奇峰淡淡說道,“在冥界是不可能存在人類的,不管是多麽強的人,待得久了,還是會被冥界吞噬,巫隨大人他,就是太自負了……”

“既然你知道巫隨已經成魔,為什麽還要把我們帶到這裏?”白薇萱不解地問道。

“為了阻止巫隨!”奇峰盤坐著一邊緩慢地調息,一邊答道。

“那為什麽還要偷襲寒?我可不覺得你隻是在試探他?”白薇萱可忘不掉剛剛廣詩寒身陷險境之時,奇峰是真正帶有殺意的。

“嗬!果然瞞不過夫人的慧眼。邪仙大人,是我奇峰這輩子最敬仰之人,也是我的目標。其實,我的魔性早已在一百多年前,巫隨大人死去的時候就消失了。”奇峰解釋道,“這些年我苦練功法,就是為了今日,為了能和邪仙大人全力一戰。我隻是想知道,我有沒有資格觸及他的境界,這些年來,我又離目標還有多遠,可惜……”

“你已經很強了!”廣詩寒不可置否地說道,對於奇峰的心思,他多少明白一點,回想起當初那個單純的少年,他的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

“謝謝邪仙大人,能得到你的肯定,我想我也死而無憾了。”奇峰淡淡一笑,衝廣詩寒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其實和邪仙大人一戰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引出冥池中的邪魔。”

“怎麽說?”白薇萱抿了抿嘴,忍不住問道。

“巫隨大人入魔之時,正是盜取了玄冥之氣,被冥王打成重傷之時。那時候,他以為能借助玄冥之氣的強大力量,恢複自身嚴重的傷勢,卻不料反被玄冥之氣中的魔性反噬,化身成魔。”奇峰侃侃道來,“那個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用玄冥之氣幫我驅除了體內的魔性,隨後在失去理性之前,以自身為祭,鑄造了這片冥池,並將自身封印在冥池之下。”

“可惜,隨著時間的流逝,冥池的封印之力越來越弱,而巫隨的魔體卻在其中滋生成形,同時還將魔性蔓延至了整片洞穴,將那些原本平常的植物,改造成嗜血藤蔓,也就造成了如今的這幅局麵。”奇峰解釋著,輕輕籲了口氣。

“本來它還沒這麽快出來,不過我知道你們等不了,人間也等不了,所以就擅自以邪仙大人的鮮血為引,迫使巫隨魔體提前衝破封印。如此,你們才能及時取得玄冥之氣。”奇峰說完,淡淡一笑,“今後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臨走之前,我再送你們一件禮物……”

說完,奇峰的身體上忽然散出了道道灰色的光芒,那些光芒瞬間籠罩上嗜血藤蔓,徑直衝向冥池中心。而那些原本沸騰不止的嗜血藤蔓在灰芒的包裹下,竟大片大片地枯萎下去,從莖尖一直枯萎到根部,完全地枯死,再也不能卷土重來。

而在藤蔓一點點消失的時候,冥池的中心爆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一個深藍色的身影在無數藤蔓中緩緩成形。

於此同時,奇峰的臉色也瞬間蒼白了下去,他最後看了眼廣詩寒,嘴角蠕動:“殺了我……”

話畢,奇峰的身體忽然閃爍了下,隨後,他盤坐的腿腳隨之消失,靈魂被禁錮在了一團灰霧當中,顯然變成了最低等的冥人。

白薇萱恍然驚醒,怪不得當初在路上看到他腳邊存在的灰霧,怪不得他說在冥界之中不可能有人類,原來他自身就在長年累月的被冥界吞噬,不由自主地吸收著冥氣,身不由己,卻最終變成了毫無意識的低等冥人。

“寒,能不能不要……”白薇萱於心不忍,剛剛還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變成了冥人,而且,他剛剛還在幫助他們,他們怎麽能就這樣殺了他呢?

“薇兒,我不能看著他就這樣活著,低等冥人的靈魂是永遠不可能回歸自然的。”廣詩寒緩緩抬起了手中的劍,搖了搖頭,雖然他也不想這麽做,可是這是奇峰臨死前的請求,更何況,把他留在冥界,他的靈魂會永世不得超生。

“寒,這個簡單!”白薇萱聞言,連忙阻止了廣詩寒手中的劍,笑了笑,揮手掐了個訣,那飛撲過來的冥人就原地消失了,“把他放到七世靈晶釵裏,再帶出去不就行了。冥界幾人能把人轉變成冥人,那麽我們人間為什麽不能把冥人轉化為人呢?說不定奇峰還有可能恢複過來!”

“薇兒……”廣詩寒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恍然醒悟,又是感動又是欣慰,還有些賴皮地抱住白薇萱的脖子,低低地笑著,“有你真好!”

“喂,我說邪仙大人,還不趕快去前麵擋著,別忘了,還有個巫隨魔體沒有解決。”白薇萱好笑地推了推廣詩寒,這家夥居然在這種關頭耍起了無賴,倒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難道有什麽隱情。

“遵命!”廣詩寒展顏一笑,絕美的笑靨如春風化雨,朝陽晨曦,閃耀得讓白薇萱一陣眼暈,差點沒鼻血橫流,她連忙偏過頭去,遮掩似的抓起了碎風刀。

此刻,冥池的中心,嗜血藤蔓已經有很大一部分被毀掉,隻有稀稀落落的少數還固執地掛在那中*央的深藍色魔影上。

魔影成人型,但比人要高大上不少,是尋常人的兩倍有餘,其上暗藍的光輝隱隱流轉,散發出陣陣威勢,卻又有某種後繼無力的匱乏。

“看來這魔物的力量被消耗掉了許多。”白薇萱猜測道,暗自輸了口氣,雖說對方已經淪為魔物,但過去好歹是廣詩寒的摯友,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想動手。如今看這魔物似乎十分虛弱,或許隻要取走玄冥之氣便能大功告成。

“吼!!!”就在這時,冥池中的魔物忽然咆哮起來,它那一直如頑石般呆立不動的雙臂忽然迅速地掄起,直接拍打在身邊的嗜血藤蔓上,將一道道的藤蔓從身體上扯去。

嗜血藤蔓一一被撕碎,殘破的身軀飄散在空中,如同它短暫生命的最後挽歌。冥池中的魔物扯去嗜血藤蔓後,終於獲得自由,它轉頭看向嚴陣以待的白薇萱和廣詩寒,赤紅的雙目竟是頗有情緒地波動了下,隨後口中發出了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嘯。

它在笑?

白薇萱額頭上掛下了一條條的黑線,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東西笑得這麽特立獨行,不過,扯去了嗜血藤蔓的魔物雖說氣勢上有所減弱,但那張壓迫感還是存在,他們想要打敗它還是要花一些功夫的。

“不要留手,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巫隨!”廣詩寒當先衝出,還不適時宜地提醒了白薇萱一句。

不要留手麽?

白薇萱看了廣詩寒一眼,一揮碎風刀,也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