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地打量完麵前看起來頗為粗糙的巨型靈石,白薇萱不甘地撇了撇嘴,她不覺得自己腦中那少得可憐的陣法知識,能幫助自己推算出些什麽。她雖學有搬運奇術,但自忖也沒本事搞得定這種看起來就十分麻煩的駁雜靈石。
那軒顏有口令進入,而她就隻能望“石”興歎了。雖然她打心裏對陣法內事物充滿好奇,但自家本事擺在那裏,又能奈何?無奈之下,隻得打道回府。
本著原路返回無風險的念頭往回走,白薇萱默記著時間的同時,卻發現半個時辰後,自家還在山腰裏晃悠。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這陣法的厲害程度。
可惜,識地之術她尚未修習,此間被陣法擾亂了視感,她也不可能就地修習。唯今也隻能閉了雙目,憑著靈識的牽引一直往東行數十裏,再往山下去,或許能走出去。
隻是她方才已然走亂了地點,這般行去,也不知會走到哪裏。但若終究能離得了麻山便不愁回不去。隻怕,這樣也不行的話,白薇萱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好奇心害死貓啊!心中一邊苦叫,白薇萱一邊用靈識摸索著路線,她以上山的步調走,算計著時間。
半個時辰後,睜開眼,映入白薇萱眼簾的卻不是她意料中山底平坦的風光,而是光禿禿的山頂和一間不算太大的木屋。
一陣涼風卷著樹葉從白薇萱麵前飄過。
坑爹啊坑爹,明明往下走的卻愣是跑到山頂來了,這叫她情何以堪?
等等,下變成了上?也就說,那陣法有可能完全將方向顛倒了過來?那麽東變成西的話,自己不就離麻山村越來越遠了?
歎了口氣,白薇萱也隻好接受了現實,遠就遠點吧,好歹這樣一來,就有可能返回了,多少讓人安了些心。
忽然“嘎吱”一聲響,白薇萱驚得連忙給自己捏了個隱身訣,拿眼去瞧那聲源處,便見一道木門被人從裏推開,一個挽著道髻的中年道人從中走了出來。
這中年道人走出木屋,原地舒展了下筋骨,便對著虛空一招,一個小鼎狀的器具就被他拿在了手裏。
聽“叱”的一聲,在中年道人口中念念有詞的同時,那小鼎飛向半空,迎風而漲,倏忽間便有兩丈來高。此時又聽那中年道人大喝一聲,見他雙手急速結印,空中大鼎登時嗡嗡作響,似乎其中有股力量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將而出。
大鼎響聲愈發劇烈,而就在某一瞬,震顫的大鼎上,缸口大的頂蓋嗡然掀開,空間抖動,一道虹光隨之飛射而出。中年道人見機大袖一揮,定住那道虹光,隨即手掌一翻,一個白玉瓶憑空出現,快如疾風地將那道虹光收了進去。
中年道人的這些動作一氣嗬成,令在一旁偷看的白薇萱都忍不住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作為曾經仙劍派頂級的弟子,卿小碧的見識不可謂不廣,雖所學之術未涉及這些領域,但必要的眼光還是有的。這中年道人所做之事,正是煉丹的最後步驟,收丹。
白薇萱從卿小碧記憶中不止一次得知收丹的難處,特別是對時機的把握以及丹訣的運用上,此番見這道人如此一氣嗬成的收丹,白薇萱心裏油然生出一股敬服。
不過她還未來得及從心裏誇獎這道人,卻看到了她意料之外的變故。
眼見那道人收了丹藥,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的同時,他的模樣也是忽然就變化了起來。起先是個子變矮,然後是頭發變白,最後連身上的衣服都是變了個模樣。
看那熟悉的古怪小辮子,和那懶懶的模樣,不正是麻山村登記外來人的“夫子”麽?他怎麽會在這?
白薇萱認出這熟悉的模樣,下意識地驚呼出聲。而這聲驚呼,也自然暴露了她的藏身之處。
“誰?”原本在麻山村裏看起來懶洋洋的“夫子”此時卻是目光矍鑠,聽得聲響,淩厲的目光便立時射了過來。白薇萱心中叫苦,隻盼著這道人識不得隱身術,看不到她,還可躲過一劫。
但隨後聽到一聲“咦”,白薇萱暗道不妙,正要逃離,卻被閃身而來的“夫子”製住了手腳。
“嘿嘿,夫子前輩,你好!”撤了隱身術,被製住的白薇萱無計可施,隻得麵上裝傻,心裏則思忖著自己所學奇術,推想著逃命之法。
她誤打誤撞窺探到了別人的秘密,不用想也知道會大禍臨頭,不逃才是豬頭。隻是這位“夫子”道行頗高,白薇萱不知道自己有幾成的勝算。
不試焉能知道?白薇萱話才說完就給自己加持了個假形術,隨即又捏了個搬運訣,硬生生將自己搬離了“夫子”的鉗製。
同時禦風訣捏起,白薇萱頓覺腳下生風,胡亂擇了個方向便逃竄而去。孰不料,身後忽然破風之聲大作,還未等她緩過神來,就已然被一條粗布條包了個嚴嚴實實。
“你這小丫頭,倒是滑溜。”那“夫子”見白薇萱被困住,走到近來,嗤笑了聲道。
白薇萱全身被封,口不能言,隻是瞪著“夫子”,心中後悔到了姥姥家,若是勤奮點學了杖解術,或將假形術學得更高深些,此番她早就逃了出去。
不過這布帛也很是奇怪,她自覺修為不低,掙紮的力氣更是不小,卻怎麽也無法掙脫,反而被其包裹得越來越近,隱隱有呼氣容易吸氣難的趨勢。
眼見那“夫子”已在一步之外,白薇萱一咬牙還是決定拚上一拚。
閉目,凝神,聚氣。白薇萱一仰頭,一股天地靈氣灌頂而入,隨即她手指一動,一層白光自她手心散出,疏忽間凝氣成兵,刀刃如殘月,劃過虛空。
隻聽“嗤啦”一聲脆響,禁錮身軀的布帛崩然碎裂,白薇萱一擊得手毫不遲疑,一個驢打滾滾出對方鉗製範圍,立時腳底生風,逃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慌不擇路,幾乎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奔出半個時辰後,不見那個“夫子”追來,才停止了腳步,虛脫地趴在了大樹之上。
親媽啊,天知道她第一次用出這麽多的奇術有多累人,再加上捏著禦風訣狂奔了半個時辰,此時白薇萱的體內,真氣早已見底,就連呼吸也都上氣不接下氣。
好在以煉氣九重天的修為,拚著那半生不熟的凝氣成兵的招式,她終於是險而又險地逃脫了出來。
一想到自己隨便跟蹤個人就能陷入迷失陣法,隨便走個路都能碰到那奇怪的老頭,還一個不慎就撞見別人的秘密,白薇萱就隻想大罵坑爹,她一點不願意的有木有?
好在她並不缺回氣丹,麵對這未知的麻山,多少有了點底氣。一想到自己在那木屋前的發現,白薇萱頓時精神一振,不管怎麽說,對於這龐大的困山大陣她還是有些頭緒的。
調整好紊亂的氣息,又朝嘴裏扔了幾顆回氣丹,白薇萱這才站起,仍舊是閉了雙目,開始朝反方向走去。
她不知自己現今在山的哪一處,直覺應該在山頂與山腰間,便隻往上走,根據這陣法的作用現實會對應反向,這樣走就應該是下山。
行去約莫一刻鍾多,白薇萱雙耳呼動,一聲低鳴從遠處傳了過來。她立馬頓止了腳步,睜開眼,便看到了一片半方半圓形的樹陣。這樹陣足有方圓一裏之廣,樹木豐茂,密密麻麻地圍繞在一起,而方才的那聲低鳴,便是從樹陣後傳過來的。
第一次聽到山中有其餘動物的聲音,白薇萱不由有些好奇,不過有前車之鑒在,她也不敢過於接近,隻是輕手輕腳地繞著樹陣往前走去。
耳邊的低鳴一陣高過一陣,那低沉的聲音,令得白薇萱也微微有些心慌,不知道這裏存在的,究竟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