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夙慢慢地踱回自己住的院落裏,他走的很慢,眉頭輕皺,眼睛望著腳下的地麵,這三天來,他每天都會去白韶卿那裏看她,她看上去平靜了許多,可他知道她心裏未必真的就放下了。
那個女人……唉,他暗自歎氣,越是不願意去想,可卻偏偏忍不住時時琢磨她正在想什麽,此時正在做什麽。真叫人憂心呀。
剛剛走進屋裏,房門便被人輕輕關上,一陣淡香迎麵而來,他抬眸看看眼前的女子:“齊小姐身在熱孝中就跑到本王的住處來,不怕惹人懷疑麽?你那些聰明勁都哪去了?”
齊如春微微一笑,她臉上的病容此刻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眼神中也再找不到一絲柔弱,晶亮明媚,幾乎就像變了個人一般“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才來的,要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再和她呆在一個宅子裏?”
楚夙瞟她一眼:“齊小姐不去做戲子可真是可惜了。”
“王爺生氣了?莫非對她動了真心?這可不像你的作派呢。”齊如春依舊笑如春風,絲毫不為他話中的譏諷不快。
看他沉默不語,她又道:“我那時自作主張地跑來見她,知道會惹地王爺也不快,可那也沒有別的法子呀……如春決不是有心要壞王爺的計劃,隻是……我怎麽能讓她敗了我的身份呢?若是老爺子依著她留下了書信什麽的為白琦平反,那我們齊府豈不是就要倒了?老爺子反正怎樣都是死路一條,又何必脫累我們做小輩的,他一死倒是解脫了,我和小滿還得過日子呢。”
楚夙淡淡一笑:“你不就是想保著你的榮華富貴等著那人嗎?且不說能不能盼到他還不知道,就算他真的又提什麽納妃的事,你和本王的婚約還在呢。莫非你想連本王也殺了?”
齊如春柔聲道:“王爺,咱們都有各自想要的,又何必把話說的那難聽。如今老爺子不在了,我這麽一個弱女子倚仗的,不還是王爺麽?”
“你倒果然是一個弱女子!”楚夙眉間帶笑,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捏“裝病的藥別再吃了,回頭當心真的吃出什麽病來。”
齊如春也不躲避,點頭道:“當年若不是老爺子發瘋死活不肯,四年前我就是秦王妃了,何苦裝病等到今日。”
“今日怎樣?莫非你有機會了?”楚夙將目光收回投向一邊。
“我得到消息,秦王已經離京了。”齊如春湊近一些,輕聲說道。
楚夙皺眉道:“當真?幾時離的京?”
“具體倒還不確切,隻是他此次的行程是楚國雲京,那是絕不會錯的。”
“為了什麽來?”
“這個我哪清楚。你也知道,雖然這些年老爺子和秦通的信,我都想法子過眼經手,可他畢竟隻是秦國的一個細作,大不了為他安排些落腳安全收集訊息之類的事,不過是知道行程罷了。秦王因何而來,我又無從得知。”
楚夙輕輕嗯了一聲,眼神閃爍,忽然問道:“上次你說秦國聖女失蹤,後來可有下文?”
“沒了,他們那邊隻向天下各國的聯係點交出任務,要設法尋找這個聖女,可收到的畫像是蒙著麵的,誰知道她是方是園。”說著頓了一頓,又道:“不過秦國明裏聲稱聖女已死,暗裏卻又滿天下的大肆尋找,看來這個聖女確實有些問題,你說秦王他……他秘密來楚,不會是……因為那聖女在這裏吧?”說罷神色大變,旋即又麵露凶色“這樣的女人,可不能讓她活著。”
楚夙冷眼看她神情變化,眼睛忍不住朝南院瞟了一眼,道:“你要本王幫你查查?”
齊如春頓時換上一幅笑顏:“是呀,王爺本事那麽大,尋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可不是小事一樁?”
楚夙笑看她道:“那你要怎樣謝本王?”
齊如春媚眼如絲,橫了他一眼:“壞王爺又打我主意?如春為王爺鞍前馬後的打探消息這麽些年,不辭辛勞的全當是王爺手下人一般使喚。王爺還跟我計較這些?如春總是會站在王爺這邊,等待王爺登基之日的。”
楚夙眼中劃過一絲譏笑,點頭道:“你記得你的話就好。”
齊如春站起身來,道:“那不就打擾王爺,如春先行一步了”說罷竟是不朝屋外,反而朝屋裏走去,隻見她走到書櫃一邊,伸手在櫃上輕輕一擊,書架立刻朝一邊劃去,牆壁上則慢慢打開一個暗門,顯露出裏麵暗藏的通道,有個青衣人手執火把正等在裏麵。
齊如春正在朝裏邁步,又忽然停頓回頭:“王爺,那個女人你打算留她多久?長久地住在明麵上可不合適,王爺真的喜歡,暗裏收了藏起來便是,轉眼秦王就要來了。你可不要被一時的多情所害,壞了大事。”
楚夙笑道:“本王自有分寸。”
齊如春又有些不放心似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款款走進通道,隨著她進入,櫃門卡卡作響,書架重新回到原位。
楚夙冷眼看著那方向,表情也一絲絲冷下去,嘴角的笑容全變作了冷笑,收回目光朝院中停住,他忽然喃喃自語:“秦嘲風要來了?這地方,果然不能讓她繼續呆下去了。是時候,請他們離開了。”他長長歎氣,站起身來,手觸到門框,卻又忽然愣住,眼前一張麵孔閃來閃去,心裏竟有些莫名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