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極靜!
原來多少都有些議論聲的點星台下,此刻竟安靜地像似空無一人,她抬起眼眸朝台下張望,隻見數十雙眼睛都正緊緊地盯著自己,這才赫然想起自己的麵紗落地,此時已經是以一幅真顏站在了這許多人麵前。
空氣中寂靜之極,好似就連風聲都忽然輕盈無比,眼前這位宛如天仙的少女,麵紗散落的一刹那,她的絕世容貌已經將在場的所有人震懾至極。
從沒見過如此煙波繚繞般夢幻地眼眸、這樣嬌柔地麵容、玉似地凝膚、鮮豔欲滴地櫻唇,她的神色從被風勢突襲受驚到事後的沉穩憂思,再麵對眾人恍然想起自己麵紗失落後的羞澀以及立刻恢複的平靜,多般變化幾乎發生在一刹那,可是卻深深地烙印在了所有人的腦海中。
耳邊聽得極細地吸氣聲此起彼伏,身邊的弟子已經從自己的長衫下撕下一幅白紗為她重新將臉遮蓋起來,在如此多如癡如醉的目光下,此地已經不能久留,眾弟子執禮先行,白韶卿立刻隨後跟上,一行白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眾人怔怔地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這才慢慢回過神來,一時間,竊竊私語與驚歎聲不絕於耳“真是天姿國色啊!”
“是啊,難得是還有那一份飄然出塵地仙家氣派,那可是尋常美女學也學不來的。”
“難怪早有傳言說此屆聖女是向氏曆年聖女之最。當得!確是當得這一說!”
“豈止豈止,不止是向氏,我看就是天下美女,也無出其右者。”
眾人嘖嘖讚歎不已,卻聽一個聲音忽然重重冷哼:“出了個這樣的女人,對四國可難言禍福!”
眾人聞言一愕,轉頭看去,見說話的是月國使者中一個年長者。
“說的也是!”
“是啊!”
“此言差矣!不過是一個絕色女子罷了,有什麽禍福相幹!”
“出此妖孽!天下怕是要大難臨頭了。”
“你……分明是看她沒去你們楚國,這才妒嫉生恨。”
“哼,她也沒挑你們紀國呀,你在這裏爭勝維護,人家可全不知曉,你這番心思算是白搭了。”
“你……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一國使者,心思竟然如此齷齪!”
“唉呀,我說你們消停點吧,這有什麽可吵的。爭來爭去,人家都已選秦了,要為秦守國十年呢。”
“十年而已,今日這一露麵,不知有多少人願意等她十年呢。”
“哼,想的倒美,可人家入了秦國,還能指望她……”這人不知要說什麽,接下來的話卻讓身邊的人生生摁了下去。
此時秦國隻有嚴林和三四個隨從留在此地,自片刻前的景象中回過神來,嚴林定一定神,誰也不加理會,匆匆去了。
眾人見秦國人離開,又開始了第二輪的爭論,而且有愈演愈烈地趨勢,月國方才發言的那位老者冷眼看著這幫儀態全失的使者,打鼻孔裏又哼了幾聲,卻見身邊的月重錦已然抽自離開,月國眾人慌忙都跟了過去。
剩下的就是楚紀兩國,楚國人占著楚勝在場,哪裏把紀國的太子放在眼裏,說話囂張尖刻,紀國人幾乎都給氣的暴跳如雷,不過好在紀淩似乎神遊天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無知無覺。而那邊廂楚勝也是出奇的安靜,自始自終靜靜坐著,目光仍然停在點星台上,許久,隻見他雙眸一閃,刷地站起身來,轉身就走,楚國人自然立刻跟上,這一場口舌之爭,這才算落下幕來。
而另一邊秦嘲風跟著那個灰衣人,一路上都可見他那鬼祟的背影在前方時隱時現,可明明眼看著跟近了,卻又會在瞬間消失了蹤影,隻不過在片刻之後,這灰影還是會出現在秦嘲風的視野中。秦嘲風心中雖感覺有些異樣,可天生一幅不服輸的性子,因而還是一路跟了下去,沒想到跟到半山腰之後,那灰色身影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看不到了。
尋遍不獲,秦嘲風的心裏別提有多別扭了,在林中張望了好一會,這才不得不走出林來,看到外麵的情景,卻又小小地吃了一驚。原來這林外就是自己此番居住地采桑院,回想起這灰衣人的舉止,倒像是有意將自己引離點星台似的,究竟居心何在呢?難道?他一動念間,立刻朝點星台的方向走去,卻見前麵嚴林一路小跑,已經到了麵前,隻是神色似乎有些異常。
“陛下方才去了哪裏?可急死我了。”
“看到一個可疑的人,跟出來看看而已,你們也下來了,那正好,我們即刻起程吧。”秦嘲風吩咐完畢,轉身進院,嚴林將手中的錦盒遞上,他打開來取出那張黑箋,反複翻看,笑道:“你說這究竟是怎麽弄出來的?向氏的人還真是會弄玄虛。”說著話,抬頭卻見嚴林眉心微皺,便問:“怎麽了?有什麽事?”
“啊?啊,沒事沒事。”
“當麵說謊,瞧你模樣分明是有心事。”
嚴林臉色一紅,卻沒有接話,秦嘲風心不在此,也沒有在意,看了看黑箋,笑道:“你知道那聖女是誰嗎?”
“啊?”嚴林猛地瞪大眼睛,刷地抬起頭來。
“你做什麽?嚇了我一跳。”秦嘲風看他一眼,笑道:“那個聖女就是我們上神山時遇到的煮茶女子,你還記得她麽?”
“啊?是她?陛下怎麽知道的?”
“這有何難,我第一眼看到這聖女就覺著她的身形姿態有些眼熟,再聽到她說話,自然就確定了。而且……”他微微一笑,心裏暗想,還有另一個破綻卻不能告訴你。想到這裏不由得微笑起來,想到那張麵孔,歎道:“可惜了,身材和容貌全然不配,那樣妙曼地身姿,是不是應該是一位絕代佳人呢?”
嚴林在一旁看著他春風滿麵的笑容,心裏卻覺苦澀。
從初見聖女的容貌開始,再到聽見使者們的議論,第一時的驚喜驚豔如今已經變成了他心裏濃的化不開的重負。現在看來,確實有人故意將秦帝引開,不讓他看到聖女的真容。這人是誰?用意何在?而如此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進入秦國之前,卻被起碼三國的國君看見了非凡的容貌,並且相信他們和自己有著同樣深刻地震憾,這樣一來,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從此在他們的心裏生了根?聖女入秦,此時此刻已經變成了秦國最不安定地一記伏筆。向氏、那陣全無由來,目地卻顯而易見的狂風,吹落了聖女麵紗的同時,是不是,也將妒恨值入了天下人看秦的目光中呢?
這一趟,果然是不應該讓他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