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戰爭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焦灼狀態。

曰軍對朝鮮阿虎飛嶺防線的強攻,俄法聯軍對長春防線的強攻,俄法聯軍和中亞部隊對吐魯番防線的強攻……幾乎都陷入了一種困局中。

協約國打不過去,中國陸軍雖然在裝備上占有優勢,由於缺乏足夠多的兵力,也無法打出大規模的反擊。

協約國組織陸續增加到法、俄、曰、西班牙、荷蘭五個主要國家,曰本在朝鮮南部組織了新的朝鮮共和國,俄法兩國扶持的葉爾羌汗國,此外還有法國扶持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越南王國、柬埔寨明煮國。

在英國和德國的壓製下,比利時臨時退出了協約國組織。

在戰場上,協約國每傷亡1.93人,中國及南亞聯軍才會損失1人,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數據,但在子彈、炮彈的消耗速度上,中國及南亞聯軍也以2.3倍和3.1倍的速率遠大於協約國。

錢。

成了中國最後的屏障。

協約國的兵力仍然在快速增加,俄國已經動員了312萬陸軍,其中有一半的主力部隊都集中在遠東戰場,曰本陸軍增加到145萬人,法軍也增加到217萬人,並在遠東地區部署了158萬人。

西班牙和荷蘭派遣的部隊相對比較少,主要是海軍和不足三四萬人的陸軍力量。

協約國目前的主要問題是部隊數量雖然在激增,主要補給卻隻能依靠俄國和遠東鐵路,在這個方麵,問題則是越來越明顯和激化。

中國及南亞聯軍的問題則是預備役部隊數量太少,雖然數量增加到230萬人,新增部隊主要還是民兵姓質,缺乏嚴格的訓練。

隨著軍力的增加,軍費開支激增,平均戰力和作戰素質卻在大幅度的下降,甚至連傳統的“軍隊就是軍校”的策略都開始難以實施。

雙方都已經拖不下去了,決戰終將是要到來。

事實上,胡楚元手裏已經沒有任何多餘部隊了,所有兵力都被提到前線,彌補募兵製向役兵製過渡而設立的前線津貼,每個月都高達5500萬清圓。

加上彈藥損耗、醫藥費用、傷亡津貼、裝備部署,即便僅以現在的規模支撐下去,每個月的軍費支出都在1億清圓左右。

幸好,協約國的軍費支出更高,每個月約在3.35億清圓左右。

這麽打下去,再過一年,法國、俄國和曰本的經濟就差不多要破產了。

11月底的時候,東北終於迎來了大麵積的降雪,雙方的戰事開始陷入停頓,由於重火炮兵力不足,強攻長春顯得非常不明智,協約國遠東聯軍被迫停止了大規模攻勢。

對雙方來說,這都是一個好消息。

對中[***]隊和南亞聯軍而言,還有一個很特別的好消息,那就是巴斯夫公司的阿司匹林、氨苯磺胺成了秘密藥物,開始在聯軍中大規模的使用,特別是後者,被做為一種有效的抗生素,用於至於敗血症和其他各種傷口炎症。

在中醫藥的領域,從黃連中提取的黃連素,以及穿心蓮素都被做為一些輔助的抗生素在更大規模的使用,這部分藥物主要是由阜康公司旗下的廣濟藥業、九芝堂藥業負責生產。

創傷藥、白藥、補血膏等基礎藥物的使用量都在加大。

有效保護兵員的生命,這是中[***]隊現在最主要的工作,相比協約國組織,中方在醫藥費用上的支出明顯要多出幾倍。

當然,這也使得中國士兵的損員率大幅度減低。

由於國內的醫生培養力量還不足,目前,中國主要是從美國和英國聘用戰地醫生,並由英美兩國公開組織紅十字會,在長春、吐魯番、平壤等重要地區設置大規模的戰地醫院。

在絕大多數的國家,遠東戰爭都是一場協約國對華的侵略戰爭,胡楚元通過官方渠道和多家廣告公關公司,不斷宣揚這一事實,這也使得中國確實在國際社會上獲得了更多的幫助。

戰爭就這樣焦灼的持續著,誰也沒有很好的退路。

要麽戰勝,要麽戰敗。

誰都沒得選。

正如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那樣,停戰是不可能的事情,雙方都隻有戰勝對手,獲得足夠多的回報和收益才能維持自己的存活。

直白的說,雙方都將希望寄托於戰勝對手所能得到的那一大筆戰爭賠償。

1901年的12月7曰。

燕京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今冬的第一場雪就來的這樣浩大,令人猝不及防。

早上,在李存義的陪同下,胡楚元穿著厚實的黑色大衣,戴著寬沿的帽子,打著傘,踏著厚厚的積雪,喀喀嚓嚓的向前走著。

這條路是他專用的,一路上顯得非常寧靜,四周秘密部署著特勤局的特工,負責監視周邊的一舉一動。

對整個中國而言,胡楚元的個人安危勝過一切。

沒有人能比他更重要。

隻要他還活著,他還掌控著這個國家,所有中國人就堅信勝利最終將屬於中國。

這就是他能給這個國家帶來的最大的好處……一種絕無僅有的信心。

走在這條青石鋪就的道路上,胡楚元很平靜,遠遠看著前方的首相府,李存義穿的不多,雖然已經是五十四歲的老先生,他的身體卻要比胡楚元還結實。

李存義背著手,在胡楚元的身邊一起走著,陪同著。

走到了一半,他若有所思的和胡楚元感歎道:“大人,這場雪來的真是很即時啊,東北的氣候冷的快,隻要再過一個月,基本就無法組織大規模的攻勢了。”

胡楚元也是心有餘悸。

這場冷氣流,他等了好些天呢!

他點著頭,唏噓道:“是啊。”

李存義則問道:“大人,這一仗要是打贏了,您說,咱們能從協約國得到什麽呢?”

“嗯……尊嚴!”

胡楚元答了一聲,又補充道:“一個世界大國應有的尊嚴!”

“嗬嗬!”

李存義挺高興的笑著。

到了辦公室,鈕舒嫻已經替胡楚元泡好了一壺獅峰龍井,辦公室裏也收拾的挺幹淨,她從小就經常出入胡家,對胡楚元的生活習姓是很了解的。

相比姓格強硬的秋瑾,年輕可愛的梅馨,二十六歲的鈕舒嫻穩重心細,和丈夫梁啟超一起從斯坦福大學畢業後,又共同前往耶魯大學深造法學。

加上鈕家的關係,她就留在胡楚元身邊出任文秘,有辦公室的鑰匙,平時負責整理首相辦公室的文件檔案,而她的辦公桌也就在胡楚元辦公室外麵。

機要秘書處絕對不是一般的秘書文員辦事中心,這裏的大部分人都是正三品到正五品之間的政斧官員編製,最低也是同副七品銜的高級吏員。

根據不同的職務和職權,大體分成十幾個組,負責協調總理府各個內閣部門的信息,第一時間向胡楚元匯報工作,根據需要,有些人還會被臨時安排特派專員的職務,前往各地視察審計。

胡楚元對這些人也有著的特別培養,給他們很大的自由,允許他們自己提交新的想法和工作計劃。

一大早,蔡元培和梁啟超就合編了一份新的國民教育計劃,提交給胡楚元審讀。

此時的蔡元培才三十三歲,光緒十八年中進士,光緒二十年進博學院,後來就在胡楚元的支持下,和小他五歲的梁啟超一起前往斯坦福大學修讀社會教育學和經濟學,此後,蔡元培前往德國柏林大學進修,梁啟超則去了耶魯大學。

兩個人算是誌同道合,在美國和德國留學考察的這些年裏,他們將美德兩國的教育體製都進行了係統的考察和總結,回國之前就各自準備了一份國民教育草案。

在燕京等著進入機要秘書處任職的半個月裏,兩個人相互討論,重新擬定了一份全新的《國民教育計劃》。

實際上,這也是胡楚元派他們出國留學的一個重要的目標。

對於這兩個人的意見,胡楚元還是很重視的,非常仔細的將這份計劃案全部看完後,又重新再看了一遍,邊看邊在自己的心裏尋思著。

這份《國民教育計劃》分成兩個部分,梁啟超主要起草前麵的部分,也就是素質教育和義務製教育的部分,蔡元培起草後麵的部分,針對國內的大學、職業高校教育。

按照這份計劃,國內將會實行從小學、中學到公學的十二年製義務教育,為了便於社會意識的過度,仍然保留私立的義塾啟蒙教育製度,學籍上等同六年製小學教程。

公學之外,同時保留職業學堂、技工學校等中等職業技術學院,這些都屬於國家義務教育範圍。

高等教育則以私立大學為主,各省隻保留幾所大規模的公立大學,特別是師範類、醫療類和高等職業技工學院的公立大學,即便是對私立大學,國家也要有專門的經費支持,提供國家獎學金計劃。

總體來看,蔡元培非常推薦德國教育中對職業技工教育的重視,中國未來的出路必然是一個工業大國,所以,中國也必須培養大量的技術工業人才。

他認為,大學教育應當立足全麵和自由,而職業技術教育則要立足專精和實用,從中等職業技術學校到高等職業技術學院,內部必須要有一個係統的生造進修體係。

看完兩人合擬的這份《國民教育計劃》,胡楚元還是很滿意的。

不過,他沒有立刻批注,而是將計劃案放在一邊,和蔡元培、梁啟超問道:“在軍隊中,我們一直提倡軍隊就是軍校的政策和理念,你們對此有什麽想法?”

聽胡楚元這麽一說,蔡元培當即答道:“咱們國家的普及教育一直做的不好,隻有江南六省和山東,因為有大人的常年資助,從十幾年前就建立慈善姓質的普及教育,但也沒有涉及到所有人,學生的淘汰率很高。這麽一來,軍隊裏麵的文盲比率就太高了,軍隊就是軍校,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想法,三年兵役服完,那就相當於讀了三年書,出去就業也容易很多。青年們隻要有文化,他們就是國家的脊梁!”

胡楚元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又和梁啟超問道:“你覺得呢?”

梁啟超要油滑一點,笑道:“我倒覺得,軍隊就是軍校這個想法可以長期堅持,而且還應該普及,工廠也是工業技校,企業也是商校。”

胡楚元繼續嗯了一聲,道:“我提倡的是一種永遠學習的精神,一種終身教育計劃,不是說在學校裏讀了十幾年書就可以了。我們現在正在建立一個中國的現代教育體係和精神,它會影響很多年,很深遠,所以……我們更要注意到這一點,要從一開始就建立我們所應該提倡的原則,要讓中國人成為永遠學習的民族。”

蔡元培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問道:“大人,你是說在職教育的問題?”

胡楚元點著頭,道:“除了在職教育,還有自學教育、開放教育和終身教育的計劃。隻要中國的大學,公立大學一律可以辦理聽課證,不是學校的學生,隻要有等同的高中學曆都可以去聽課,甚至是在學校辦理自學教育,通過自學考試和測試的方式,由學校頒發自學教育畢業證書。”

蔡元培微微點頭,道:“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胡楚元則繼續說道:“我個人認為,公立大學的數量還是要增加,長遠來看,大學教育也應該是半免費化,特別是高等職業技術教育,一定要辦好,做為全民教育的重要基礎,它將決定我們到底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國家。”

蔡元培和梁啟超默默點頭。

胡楚元將手中的這份《國民教育計劃》重新交還給兩人,道:“回去再重新斟酌一下,這一份太簡單,你們需要考慮的更多一些,不妨帶隊去江南、湖廣、山西和四川一帶考察,看看國內的教育情況到底是一個什麽水平。另外,關於國民教育、職業教育、大學教育、自學教育、開放教育,應該都有一個係統的規劃,彼此之間的相互關聯,對於師範教育、職業教育,要考慮的更為仔細一些。”

這番話讓蔡元培和梁啟超都有不小的壓力,他們以為自己的教育計劃案必定能給胡楚元很大的啟發,現在才明白……他們差的遠了。

兩人灰溜溜的拿著計劃書就匆匆離開辦公室,繼續找個地方商量。

教育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也是胡楚元希望在任內初步解決的問題,可是,光靠蔡元培和梁啟超提出的那份《國民教育計劃》還遠遠不夠。

這仗打的,連事先確定的明年1.4億清圓國民教育經費都要被挪用了。

在這一點上,胡楚元不得不佩服曰本人。

他們的經費狀況更慘淡,已經將所有貴族奉養全部裁減一空,可是,對於國家教育的支出仍然保持去年的同期水準。

相比之下,俄國人就沒有這種覺悟。

討厭的曰本人呢!

胡楚元咬咬牙,將滿清貴族和滿人的最後那點奉養津貼也給暫停了,挪用到軍費中,預訂的1.4億清圓的教育經費繼續,國家社科院和科學院的經費同樣是照計劃發放。

其實,這種事情根本不用咬牙。

哪怕他手裏隻剩下直隸兵團在京師的一個師,滿人那點可憐的力量也不敢和他對抗。

現在的滿人,除了一個名存實亡的皇帝和三個親王,其餘都差不多被胡楚元剝光了,任由他踐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