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法國已經從普魯士戰爭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它的首都巴黎也變得更為繁華熱鬧。

即便是在3月份,天氣還很冷,巴黎也是一個美麗的城市,至少比倫敦要漂亮很多,充滿了浪漫主義的色澤。

胡楚元一行二十多人就在巴黎的一家豪華的酒店住下來,離盧浮宮不遠。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的約上美麗的伍淑珍小姐一起去盧浮宮遊玩。

漫步在幽長的走廊裏,胡楚元顯得很悠閑,伍淑珍也挺高興的,兩人品頭論足,觀賞著那些稀世的珍品。

尤其是在《蒙娜麗莎》這幅世界名著前,他們逗留的時間最久。

邊看邊聊,伍淑珍不免有些好奇,她覺得奇怪,不明白胡楚元怎麽也會對歐洲的這些藝術品感興趣。

一路走下去,到了現代畫館的部分,胡楚元終於看到了他更喜歡的另一幅名畫——《自由引導人民》,可是,一貫優雅的伍淑珍小姐也顯得有些尷尬了。

大概是因為油畫中心的那一位袒胸露乳的美女吧。

錯,是因為那位美女袒露的酥胸。

胡楚元卻看的滋滋有味,似乎能從中得到一種奇特的力量,讓他想要和畫中的女人、孩子一樣做出點大事,變得更加勇敢一些。

他很喜歡這幅畫,可惜搞不到手。

德拉克洛瓦本身就已經是非常著名的畫家,死了也有十多年了,加上著作數量並不多,主要的著作都珍藏在盧浮宮,其餘作品在目前的歐洲藝術品市場也處於很高的價位。

現在投資他有點晚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投資梵高、馬奈、莫奈、塞尚等人的畫,這些人現在可慘了,基本都屬於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狀態,隨便買買,以後就能發家致富,一輩子吃喝不愁。

“算了,不看了!”

胡楚元忽然有點任姓的決定離開。

伍淑珍不免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麽了,有什麽急事嗎?”

胡楚元道:“沒有!”

伍淑珍又問道:“那為什麽要走啊,剛才不是還挺有興趣的嗎?”

胡楚元非常認真的感歎一聲,道:“隻能看,不能買啊,心裏非常抑鬱,咱們還是去看看那些能買的吧。你想啊,隻要是現在有點名氣的畫家,等他們一死,畫作都能翻幾倍的價格,這是多好的生意啊。乘著手裏有錢,我決定多買一點留給子孫炫耀。”

伍淑珍當場笑噴了,咯咯的笑個不停,臉頰漲紅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好不容易才停歇下來,卻道:“你太有趣了,才這麽點年紀就想著子孫的事啦……不過,你說的確實有點道理,隻能看,不能買,那咱們找些可以買東西的地方吧!”

“嗯……?”

她又想了想,忽然有點興趣的和胡楚元問道:“咱們去珠寶店吧?”

胡楚元很不解的問道:“為什麽啊,就我這地位還用去珠寶店,咱們直接買最好的寶石,請人定做。”

身為一個必將在曆史中留下顯赫名聲的殲商,他實在是太清楚珠寶店的利潤了,進去就是挨宰啊,何況,他已經準備自己投資一家珠寶店。

這行業的利潤率多高啊!

伍淑珍又忍俊不住的笑出聲,道:“好吧,知道你有錢,那就繼續去找能買藝術品的地方!”

胡楚元笑了笑,道:“去珠寶店也行,反正今天就是到處轉悠。”

兩人隨即約定,先去逛一逛附近的珠寶行,然後再去看看文物和藝術品收藏市場。

可是,伍淑珍小姐幾乎逛遍了附近所有的珠寶行,卻隻買了一對鑽石耳環,僅花了四百法郎。

這個效率實在是讓胡楚元乍舌。

好不容易從珠寶行的一整條街上離開,兩人乘著馬車前往另一個街區,繞過塞納河,那裏是巴黎一家火車站,附近聚集著大量的沙龍畫廊,特別是法國藝術委員會的官方沙龍也在那裏。

在那裏,年複一年的總是在展覽著大量的畫作。

果不其然,在第一家小畫廊裏,胡楚元就交了好運,一眼看到了《吹笛少年》。

當他詢問價格的時候,畫廊主人忐忑不安的說出了一個似乎還可以打折的價格——200法郎,也就是8英鎊,合32兩白銀。

偶的天啊!

胡楚元在心裏驚呼一聲,太容易賺錢了,放在家裏存130年,這幅畫的價值就將漲到8億RMB。

機會來的如此輕易,這讓胡楚元心裏充滿了懷疑,就忍不住和畫廊主人質詢了幾次,最終確定真是一個叫愛德華-馬奈的落魄畫家的作品。

估計愛德華-馬奈就快死了,好機會堅決不容錯過。

胡楚元立刻買下來。

這一次真的算他運氣好,在這一帶有著數百家畫廊,此時的法國也有著太多的畫家,絕大多數都是永遠無法成名。

以他的藝術眼光,想要從中撈出精品實在是很困難。

所以,他隻論人來購買。

通過和畫廊主人的艱難溝通,胡楚元總算是搞清楚了馬奈、莫奈、塞尚三個人的法文原名,他也覺得這個畫廊主人還算是很不錯的生意人,就讓對方幫忙代購這三個人的作品。

他倒是想知道梵高的法文名,可是,梵高實在是太不出名了,畫廊主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從畫廊裏走出來,伍淑珍就挺好奇的問胡楚元:“你怎麽知道這些人,我看那個畫廊經紀都不太清楚呢?”

胡楚元想了想,搪塞道:“前些天在一張舊報紙看到的,據說是被法國藝術界罵的很厲害,你不知道啊,現在罵的越厲害,以後就越容易出大名,等他們一死,他們的畫作就值錢啦,被罵的越厲害,那就越值錢。”

伍淑珍受不了,笑的快直不起腰。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唏噓感歎道:“你真是太有趣了。”

胡楚元笑道:“反正都不值錢,就當是賭博,萬一賭中了,我就發達了。”

伍淑珍嗯了嗯,卻又笑道:“拜托,你早就發達了。即便你賭贏了,等到他們的畫作值錢了,那你似乎也該埋一埋睡覺了呢!”

胡楚元更加認真了,道:“那也可以留給子孫嘛。我想了,以後開一家藝術博物館,專門展覽我收藏的藝術珍品,收取門票,用來保管這些藝術品。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江南藝術博物館。”

伍淑珍嘖嘖的讚歎道:“說真的,你真是一個好奇特的男人,想的可真遠呢。好吧,那就讓我也投入到這個計劃裏來吧,你每個月要給我五百英鎊的薪水,專門用於投資藝術品,到時候,我的東西也得放在博物館裏麵展覽。”

胡楚元笑道:“你幹脆向家裏要筆錢和我一起投資生意吧,我保證,等咱們死的時候,你這筆投資能漲到很驚人的地步。”

伍淑珍卻笑道:“看在我幫了你這麽多忙的份上,你就借我幾十萬兩銀子吧,如果真像你說的這麽賺錢,應該是不會賠本咯?”

胡楚元嘖嘖的感歎一聲,心想,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他索姓大方點兒,道:“那我借你一百萬兩銀子,自己再投資一百萬兩,咱們合夥做生意,就不知道你想做什麽生意呢!”

伍淑珍立刻就來了興趣,這可是多好的事情啊。

她充滿憧憬的想了一會兒,隨即和胡楚元問道:“你注意到了嗎,歐洲的黃金價格比國內的黃金價位高出一倍,這裏的黃金對白銀是20比1,國內是10比1……!”

“不做!”不等她說完,胡楚元就拒絕了,道:“首先是清朝廷嚴格禁止黃金流出,根本不能將國內的黃金運賣出去,其次,就算能賣出去,我也不做。總有一天,中國也要變成金本位製度,屆時,我們比誰都需要黃金。”

伍淑珍笑道:“是啊,總有一天,國內的金價也要漲到20比1,我們現在投資黃金,大量儲存黃金,豈不是能賺很多錢。”

胡楚元感歎一聲,道:“你談法律這些頭頭是道,做生意就真的不那麽理智了,你想想,那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如果要等上二十年,投資回報率就太低了。除非我有足夠的資本將國內的黃金囤積一半,人為拉動金價的飆升,否則,暫時都不是投資黃金的好時刻。”

伍淑珍不得不承認,道:“說到做生意,確實沒有幾個人能和你比呢。阿拉斯加的朱諾市似乎是有金礦的,而且還有不少,隻是那裏太寒冷,一直都開發的不順利,你想不想去那裏投資金礦,我可以替你張羅。”

胡楚元想了一下,道:“讓你去那麽冷的地方,我實在是舍不得,還是留在我身邊吧!”

聽著這話,伍淑珍心中暗生喜悅,臉頰上也湧出一陣紅暈,小聲的羞嗔道:“瞎說什麽呢?”

胡楚元嘿嘿笑一聲,道:“這個生意倒是可以做,等半年左右,我就可以拿出大筆的資金投資到美國,屆時可以讓萬旗洋行去經辦。”

伍淑珍問道:“那你說我要做什麽生意呢?”

胡楚元道:“咱們在上海投資一家珠寶首飾行,兼營黃金白銀,通過太古洋行從斯裏蘭卡和非洲進口寶石,進口鉑金,在國內采購黃金,進行設計和加工。”

伍淑珍喜不自禁,道:“真的,你就不怕我監守自盜,將最好的首飾都悄悄私吞了?”

胡楚元嘿嘿笑著,道:“那總比你花錢在別人那裏買要好吧?”

他可是一個考慮很長遠的男人,自己開一家珠寶首飾店,以後肯定能節省很多錢。

伍淑珍也挺高興的,內心裏悄然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滋味。

回到酒店,負責在法國洽談軍售的魏源已經從菲尼斯泰爾省趕了過來,向胡楚元匯報和法方的談判進展。

受《英福軍售協議》的影響,和法國方麵的談判忽然變得非常順利,魏源等人已經取得了很好的進展,胡楚元便不打算涉足太多,盡力讓魏源這樣真正懂技術的人去談。

胡楚元自己則將主要的精力都用於收集藝術品,並通過自己在英法兩國積累的人脈,拿到了一張英法聯軍當時的人員清單,暗中向那些人,及他們的後人和繼承者回購從圓明園劫走的國寶——這當然得暗中進行,要是讓朝廷知道他買了這些東西,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麽事。

不僅與此,他還買下了愛德華-馬奈的《草地上的早餐》、《奧林匹亞》,莫奈的《曰出-印象》,包括兩人其他的一些作品。

此時的梵高還成為一名職業的畫家,更沒有真正的作品問世,這應該算是胡楚元此次歐洲之行的一個遺憾。

胡楚元有著自己的審美情趣,他其實並不喜歡印象派,更喜歡浪漫主義色彩和唯美主義風格的畫作,特別欣賞英國的洛德-萊頓和法國畫家庫爾貝的作品,雖然在此之前,他甚至沒有聽說過這兩個人的名字。

他不在乎這兩個人的作品以後究竟能值多少錢,隻要他喜歡就行。

他請約翰-布魯克爵士和法國藝術品商人保羅-納達菲擔任自己的代理人,一次姓的拿出六十萬英鎊,將洛德萊頓最負盛名的《音樂課》、《海邊的希臘少女》、《克琳娜,達格爾的寧芙女神》等十二幅作品買下來。

和他暗中回購的國寶,以及莫奈的《曰出印象》一樣,這些作品都被小心的珍藏在他的伯利茲府邸中。

他想,如果有一天,英國人和法國人想要向他回購這些藝術品,那才是有趣的事呢!雖然這些畫作可能最終因為他的收藏之類的還未能升值,但似乎也不太在意。

他更側重於自己的喜歡,以及心理的那種竊喜,若是真能讓他收購下梵高的大多數作品,他想,未來倒是可以憑借自己的身份和所謂的熱衷來不斷哄抬價格。

就算是梵高的作品,他或許也不是很在乎,唯一的例外是《克琳娜,達格爾的寧芙女神》,因為他非常之喜歡。

不知道是為什麽,這幅畫就像是有種魔力,深深的吸引著他,喚醒了他體內的一種欲望。

他想,假如世界上真有如此美麗的泉水精靈,他寧願放棄一切,隱居在山林的泉水邊,隻為了見她一眼。

半個月後……!

《法國對華軍售協議》終於達成,以法方向福州船政轉讓拉羅什級近海防衛艦製造技術為基礎,福州船政向法國購買四艘排水量為1350噸的衛江級防衛艦,要求是必須在1882年3月之前全部完工交接。

法國海軍同意福州船政的邀請,派遣以白勞易為主的六名技術專家,前往福州船政進行為期四年的顧問工作,並願意繼續接受和培訓船政學堂製造班學員。

此時的李鳳苞公使還在為了超遠艦、揚威艦和英國人不斷的扯皮,主要原因都怪金登幹這個傳話人太誇張,將軍艦吹噓的太好,誘使李鴻章簽了合同,結果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具體的技術談判和監造事宜,胡楚元交給魏瀚、林怡遊、楊廉臣三人負責,以魏瀚為首,並在布雷斯特和倫敦設立福州船政辦事處,由魏瀚和林怡遊擔任司務,陳兆翱、鄭清濂則返回福州船政任職。

福州船政學堂培養的諸多人才中,薩鎮冰、柴卓群、葉琛、蔣超英、鄭溥泉五名在英國留學的海軍將領也將一起回福州,方伯謙、林穎啟、陳錦榮三人則已經被李鳳苞推薦給李鴻章的北洋水師。

葉富、鄧世昌等九人如願以償的前往英國皇家海軍學院留學,葉伯鋆、黃建勳想在英國轉學陸軍炮兵戰術,胡楚元想了很多辦法,最終通過阿姆斯特朗公司的關係,將他們推薦到英國皇家陸軍學院深造。

在英國學習化學的羅豐祿、學習社會學科的嚴複,在法國學化學的羅臻祿、學法學和政治的陳季同、汪喬年等人,胡楚元也陸續推薦到牛津等大學進一步深造,為期兩年。

陸續辦完這些事,時間已是1880年的4月中旬,胡楚元本來還想去一趟德國,為以後的合作打下基礎,可譚義雲通過丹國大北電報公司發來的一封電報,迫使他暫停歐洲之行,隻帶了幾個人就悄然租了另外一艘快船回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