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封與楚月兒在伍堡留了一晚,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告訴了慶夫人和田貂兒,第二天,便與

楚月兒回到臨淄城的封府。

入了府中,將伍傲叫來,問起這三個月中臨淄有何事發生。

伍傲道:“公子離開臨淄城的第二天,城外不再有動靜,再派了探子出去,均能安然回來,

也未發現任何敵蹤,過了三天後,田恒便撤除了城頭上增補的守兵,再開了門禁,將田政趕回

了安平,又將恒夫人從畫城召了回來。”

伍封問道:“田逆那家夥怎麽樣?”

伍傲笑道:“這家夥可算倒黴了,他中了顏不疑之計,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與閭邱明二人睡

了八天才醒來。先被田恒大罵了一陣,又扯著他和閭邱明進宮,國君也將他教訓了幾句,田恒

雖未撤他左司馬之職,卻不再讓他任臨淄城守,收了他的軍權,調他管城中武庫。閭邱明那廝

運氣卻好,隻是罰金一百,仍然是臨淄城副守。”

伍封忙問道:“那臨淄城守如今是何人擔任?”這臨淄城守官職雖不算極大,卻轄有城兵一

萬,防守都城,是極要害的職位。

伍傲歎道:“晏老大夫提議這臨淄城守由公子擔任,國君也十分讚成,閭邱明卻提議由田恒

的二少爺右司馬田盤擔任,多半是田恒所指使。雙方又不好公然對著來,隻好以公子和田盤都

出使未歸為理由暫緩下來,至今未決。”

伍封皺眉道:“田盤出使周室,一去近年,怎麽還未回來呢?”

伍傲笑道:“這就是闞止和先君的計謀了。據說田盤還未到王城,簡公的薦書還先到了王宮

之中。周天子手下無甚良將,正欲找列國借將,幫手練兵,見了簡公的薦書,便將田盤留在王

城,訓練王兵。我聽春雨四人說,這些日田盤也該回來了。”

伍封笑道:“這臨淄城守我當是不當,也無所謂。子劍這些天來是否老實了一些呢?”

伍傲道:“自從公子上他問劍別館嚇了嚇他,便沒怎麽出過門,聽說恒夫人到了別館去,著

實埋怨了他。恒夫人特地在軍中為恒善告了假,也讓他在問劍別館中不要出來。倒是那子劍的

大弟子招來到府中來過幾次,說是要向公子請罪,來問公子的歸期。”

伍封點了點頭,道:“子劍若是不找我們麻煩,我們便放過了他。”將子劍曾是舅舅王子慶

忌的親隨之事告訴了伍傲。又問:“府中有沒有事故發生?”

伍傲笑道:“那倒沒有什麽,隻是那些劍姬整日問我公子何時回來。”

伍封點頭道:“她們有六個姐妹隨我出去,多半是擔心,這麽問一問是正常不過的事。”

伍傲歎了口氣,道:“我看她們多有埋怨之色,說公子偏心,隻帶了六人出使。我看她們記

掛公子多些。”

伍封嚇了一跳,道:“不會吧?我又未曾招惹她們,她們記掛我幹什麽?”

伍傲道:“她們既然到了公子府上來,自然當自己是公子的人,又有什麽奇怪呢?”

伍封搔頭道:“是麽?下次找她們問一問吧。”

正說著話,家人來報:“趙爺和蒙爺回來了。”

伍封道:“算日子他們也該回來了。”

家人又說:“趙爺和蒙爺還帶了一個人回來,看那人有氣沒力地躺著,怕是又要死了!”

伍封與伍傲吃了一驚,不知趙蒙二人帶了個什麽人回來,忙站起身來。

伍封道:“快去將華神醫請來,趙兄和蒙兄帶來的人必是他們的好朋友,怎能讓他死呢?”

話音未落,趙悅和蒙獵親自用木板抬了一人進來,恰好聽見伍封的說話。趙蒙二人立時大

受感動,隻覺伍封對他們極是器重,對他們帶來的人看也不看,便命人找華神醫來醫治。

伍封和伍傲低頭看木板上躺著的那人,見他三十多歲,身材十分魁梧,滿臉的短胡須既硬

又直,麵色蒼白,渾身纏著布帶,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傷,那人見了伍封,“噢”了一聲,昏迷過

去。

伍封道:“原來是平啟。”

趙悅道:“公子果然識得他。蒙兄傷好後,我們一齊上路,還未出宋境,便在路邊見到了這

人,他渾身插了十七八枝箭居然未死,我們便請醫士為他敷藥治傷,拔出了身上的箭,用車載

了他回來。”

蒙獵道:“我們見到這人時,恰好他醒了過來,說了一聲‘封大夫’,便一直昏昏沉沉的,小

人們想,這人多半認識封大夫,萬一是封大夫的朋友呢?本想等他傷好了些才一起回來,可聽

說桓魋那廝回到了宋國,又再當上了司馬,怕他與我們為難,隻好一路趕回。這人眼下的情形,

比我們剛見到他時好得多了。”

伍封道:“這人是董門禦人,名叫平啟!之前我將他救出了臨淄,那日我們在魚口遇伏,他

一連接了我四劍,我見他力大甚大,劍法又高明,又饒了他一命。”

伍傲道:“既然他是董門中人,還曾參與埋伏要加害公子,還要不要救他呢?”

伍封忙道:“之前我便放過他一次,那日交戰時我也能饒了他,現在又何必不理他呢?或者

他找我有事,便先將他安置好,請華神醫為他醫治,以後再作打算。”

才安頓好平啟,伍封去了趟鮑息的府上,告訴鮑息的夫人,說鮑息可能過不了多久便會回

來,卻沒見到鮑琴鮑笛二人,問道:“大嫂,為何不見小琴和小笛?”鮑夫人皺起眉頭道:“這

兩個家夥近年與閭邱明的兒子閭申混在一起,終日在城裏閑遊,說了好多次,也不曾改。”

伍封想起那日閭申與桓善一起,在華神醫的醫坊想捉拿楚月兒,說話行事,似是個仗勢欺

人、素行無賴之徒,道:“閭申似乎有些不成器,小琴和小笛總跟他在一起,可不大好。”

鮑夫人點頭道:“誰說不是呢?聽說閭申在家裏,常與他父親閭邱明拍案爭吵,閭邱明也沒

奈何。”

伍封道:“小琴和小笛都已經成親許久了,怎麽還這麽貪玩?大嫂還沒見過你那兩個未來弟

妹吧?下次我帶她們來,順便勸勸小琴和小笛。”

鮑夫人喜道:“這就最好了。兄弟眼下名震齊國,小琴和小笛表麵上雖然還是老樣子,但說

話之時,心底裏對你這二叔是十分佩服的。你若來教一教他們,說不定他們會聽。”

伍封以往常來鮑息府上,自從當了下大夫,事情多了便少來,鮑夫人將他留在府上,又將

鮑琴和鮑笛的夫人滕妾叫來,一起用飯。鮑琴鮑笛的夫人都是公族之女,伍封見她們眉宇間隱

含幽怨,心中暗罵鮑琴和鮑笛不爭氣,

用過飯後,伍封告辭。伍封尋思:“小琴和小笛也不回家吃飯,息大哥不在家,我便得管管,

別的讓這兩個小子日後鬧出什麽事來。”

伍封回府之後,先去看了看平啟,知道華神醫曾來過,華神醫給他傷口也上了藥,重新包

紮好了,又留下藥才走,此刻已經服了藥睡著。

伍封回後院經過練武場時,便聽風聲霍霍,楚月兒正在場中使動長矛。隻見她的矛法與眾

不同,不僅出位刁鑽,而且風聲淩厲,這支矛如一條長蛇般在空中遊動,雖然矛是死物,卻象

在她手中活了轉來一樣。所用刺、紮、挑、掃、撥、架等手法,勁力驚人。

伍封拍手叫好,楚月兒停下手來,拖著矛笑嘻嘻跑過來,伍封順手從她手中接過了這支長

矛。

其時軍中常用的兵器有殳、戈、戟、酋矛、夷矛五種,此刻楚月兒手中的矛卻與一般所見

的酋矛和夷矛不同,雙鋒鐵刃長二尺,寬三寸,鐵銎長一尺,柄也為鐵製,粗若筆管,長約一

丈六尺。軍中之矛柄用長木,而這支矛卻是用精鐵所鑄,入手感到極有韌勁。因為僅有筆管般

粗細,鋒刃和鐵銎又比尋常的矛頭細窄,是以拿在手中,並不比尋常的木柄矛重多少。

伍封讚道:“這支精鐵長矛著實不錯,月兒從何處得來?”

楚月兒笑道:“這是陳音送給我的禮物,那日我向飛羽姊姊學使矛時,被陳音看見,便費了

一日給我打造了這條筆管長矛。他說離齊之際,公子送他精鐵二十斤,委實貴重,因見我們忙

著要出使,便沒有多推辭,原想打造幾件物什讓人送來,後來見我學矛,便用了十六斤精鐵給

我打了這條矛。這矛甚為奇異,彎成弓形也不折,放手便彈回原狀。。”

伍封道:“原來如此,陳兄頗有些迂腐。你為何會找趙大小姐學矛法呢?”

楚月兒搖頭道:“不是我找她,是她叫了我去,教我矛法。”

伍封更是奇怪,道:“好端端地她教你矛法幹什麽?”

楚月兒道:“飛羽姊姊是有道理的。你還記得那日我們在陳音的兵器房中看過兵器後,出門

便碰到她看魚吧?你救了她父兄的性命,她自是要多謝你,但若是送你什麽東西,你多半還不

好意思要。從那日開始,她便常常教了我去,教我使矛,還說我時常與你一起,若遇到凶險,

自保之餘,或可救你的性命!”

伍封笑道:“她這種報答方式倒是與眾不同!”心中忽想:“多半是她聽了父兄所述,知道我

們劍術還過得去,但使用長兵不甚擅長,戰陣之上多有凶險,才教給月兒一套矛法。趙飛羽表

麵上對我冷淡,說話總是客客氣氣,原來早就暗中教了月兒矛法。”想起這奇女子對自己其實甚

是關心,心中頗為感動,忽想起那晚在月下於她相遇,雖隻說了幾句話,但其中似乎有著綿綿

的情意。想起往事,一時間心潮起伏,思緒悠然。

楚月兒見他呆呆地發愣,知道他想起了那一位“關關雎鳩”,偷偷抿嘴嬌笑,卻也不打攪他。

過了許久,楚月兒道:“公子,適才柔兒來過了。”

伍封喜道:“現在哪裏?”

楚月兒道:“她已經走了。”

伍封不悅道:“你怎讓她走了?我還要向她道謝。”

楚月兒笑道:“人家要走,月兒也不能強留。再說,我已經代你向她謝過了。”

伍封歎了口氣,道:“怎麽我每次不在府時,她便來了?”

楚月兒怔了怔,道:“或是她故意的吧。嗯,她傳了套戟法,說是最合公子使用,讓我轉授

給你。”

伍封喜道:“我不擅長兵,車上卻天天插著那大銅戟,看著便有些尷尬。能學到戟法,那是

極妙之事。”

楚月兒道:“柔兒說這戟法不全,還有些不周之處,公子日後多加練習,或能領悟。”

她讓鮑興將伍封的大銅戟拿了來,一手提起,劈、挑、撩、鉤、絞、推,使得很慢,使完

了一套戟法。

伍封見她使得雖慢,但這套戟法簡單而直捷,內藏玄妙,道:“月兒,你再將戟法使一遍,

讓我學一學。咦,你力氣越來越大了,竟能使動這大銅戟。”

楚月兒笑道:“雖能使動,但還是重了些,不大趁手。”緩緩使著戟法,伍封在一旁比劃著

學,好在這一套戟法並不太複雜,待楚月兒使完,他接過大銅戟,一遍又一遍地使著,漸漸快

捷起來。楚月兒在一旁將這套戟法中的法訣和變化告訴他。伍封邊練邊記,最後,這一套戟法

被他用大銅戟使出來時,虎虎生風,每一戟舞動起來均是力度萬鈞,威猛赫赫,有著一種排山

倒海之勢,令人看在眼中心生懼意。

楚月兒也料不到這套戟法在伍封手底下使出來竟是如此可怕,駭然之餘,也大為高興。

伍封使完了戟停下手,忽然呆呆地發起愣來。

楚月兒奇道:“公子,你又想起了什麽?”

伍封道:“使這套戟法的人必須是力大無窮,戟也要極是沉重,才能將戟法中的威力發揮出

來。這套戟法我用大銅戟使起來最是合適,這套戟法應是一個與我勁力相似的人才能創出來,

又是誰的戟法呢?”

楚月兒道:“柔兒說這套戟法是找子劍學來,她知道公子用戟,又知道子劍有套戟法極為神

奇,所以找子劍學了來教我,再讓我轉授給你。”

伍封吃了一驚,道:“這必是先舅父王子慶忌的戟法,先舅父就是用戟的,他的戟法未傳下

來。子劍是先舅父的親隨,必是得過先舅父的傳授。為何柔兒不直接來教我,卻由你來轉授,

豈非十分麻煩?”

楚月兒道:“或是柔兒害羞,不敢與你這大男人在一起。”

伍封搖頭道:“決計不是,柔兒落落大方,不會這麽女兒態。想必是有點顧慮,不知道她顧

慮什麽?”凝神細思。

楚月兒笑道:“這事怎猜得出來?下次見了柔兒,公子大可以問問。”

伍封啞然失笑道:“不錯,這種事我若能猜出來,那便跟月兒一樣成了蝶仙了。這戟法的確

不大周全,若能知其訣竅,威力更大。”

這日,伍封與楚月兒才吃過飯,在練武場上練了一陣拳腳劍法,均覺對方進步了不少,這

自然是因孔子的指點,使二人拳腳劍技又上一層妙境。

二人興趣頗濃,又練戟法和矛法,戟矛相較,便聽練武場上一迭聲金屬碰撞之聲,二人試

了一個多時辰,均覺對方的戟法或矛法厲害無比。

這種矛法戟法與劍法不同,乃是用於戰陣衝殺之上,不足以與劍術高手對決,是以多耗氣

力。好在二人會吐納術,力氣能夠循環再生,並不覺累。

正練著,便見妙公主興衝衝地闖進練武場來。

妙公主手上拿著連弩,大聲道:“封哥哥,月兒,好不好我們到牛山上去打獵,試試封哥哥

新創的兵器?”

伍封笑道:“公主,如今已是冬天了,山上獵物稀少,怎好去打獵?”

妙公主愣了愣,道:“冬天便不好打獵麽?”這丫頭顯是未曾外出打過獵,沒什麽經驗。

伍封見她興致昂然,不好讓她失望,便道:“雖然獵物少,也未必是沒有,譬如雪兔、野狼、

白雁之類,仔細找找恐怕也能找到一兩隻。”

楚月兒笑道:“實在沒有,便找些大樹亂石射幾箭,權當是練箭罷,府中的箭靶子太近,顯

不出公子設計的連弩之威力。”

三人正當少年貪玩之時,說了幾句,都大生興趣。伍封叫來家人,將大銅戟和鐵矛插在銅

車上,又將三枝連弩和幾袋箭放入銅車床底,各披上一件裘袍,鮑寧鮑興早備好銅車等著,三

人正要上車,卻見趙悅和蒙獵帶了二十多家將出來,各備兵車,準備一同出門。

伍封皺眉道:“我與公主和月兒出城玩玩,你們何必跟上呢?”

趙悅笑道:“公子,這批人是傲總管重新挑出的侍衛,他早就吩咐過我們,公子隻要出門,

便由小人們一同跟著。”

蒙獵也道:“公子殺了朱泙漫,月兒還傷了顏不疑,大大地得罪了董門中人,恐怕他們會暗

算報仇,不得不防。”

伍封三人對望一眼,心知有趙蒙二人在一旁還算可以,但還有那一班粗蠢的家夥跟著,玩

起來也缺了些興致,不過,蒙獵之言也有道理,董門中人手段厲害,不加提防,萬一有何變故,

就大大地糟糕了。

妙公主忽然有了主意,笑道:“這班家夥就不用了,不如將我的親兵叫來,由趙蒙二人領著,

說不定更有趣些。”

趙悅皺起了眉頭,問道:“公主的親兵在哪裏?是否要在宮中去召來呢?”

楚月兒笑道:“趙爺還不知道,如今那三十六名劍姬已成了公主的親兵。”

伍封笑道:“也將四名燕女叫來吧,她們到府上也有好些天了,也讓她們隨月兒出去玩玩。”

趙蒙二人對望一眼,知道這三十六女會一些劍術,比起這二十多家將來雖然有些不足,但

萬一出事,也還能支持一陣。何況這是公主的吩咐,連伍封也不好反對,他們便隻好答應,將

三十六劍姬和四燕女叫了出來。

四燕女這些天早與府中的那班劍姬混得極熟,她們終日悶在府中,不免無聊,又聽回來的

六劍姬大說途中的凶險刺激,更是心動不已,如今聽說要帶她們出城,極是高興,各掛了一口

刀,笑嘻嘻地跑了出來。

一路上,妙公主少不得問其這四燕女的來曆,楚月兒向她說了一遍,妙公主嘻嘻笑道:“我

看封哥哥本事極大,不過,最厲害的本事恐怕便是騙女孩子了。”

十餘乘車浩浩蕩蕩出了臨淄城西的稷門,上了牛山。

牛山在城南,山勢不高,綿綿到了城西,由於西側的山路平緩,適於車馬上去,眾人才從

西門出城上山。

這時寒風漸緩,天上忽地下起雪來,眾人大聲歡呼起來。

鮑興十分興奮,大聲道:“嘿,剛好趕上今冬的第一場雪!”

妙公主見眾人如此高興,愕然不解,伍封道:“公主,你一直住在萊邑,不知臨淄城一帶的

風俗。臨淄城中人都說,如果每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的第一片雪落在誰身上,誰在明年便會好運

連連,心想事成。”

鮑興道:“是啊,如今我們正在山上,自然比城中的人先落雪在身。”

妙公主奇道:“可這一場雪下來,誰知道哪一片是第一片呢?”

伍封大笑道:“這第一片雪誰都知道,就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其中一片了。公主,你看他們一

個個高興之極,定是當第一片雪落在自己身上了。”

趙悅與蒙獵久在臨淄,自然知道此俗,也十分高興,不住地嗬嗬笑著。

這時,車馬到了山腰的一大片空地上,再也無路可上了,伍封見雪下得越來越大,山地上

已淺淺地蓋上了一層白色,笑道:“我們便在此地下車吧!”

眾女早跳下了車,在雪地上奔來跑去,鬧成一團,連趙悅和蒙獵也喝她們不住。

伍封三人見眾人極為高興,不免也受感染,道:“公主,你這些親兵各有各的頑皮,看來日

後你有得忙!”

妙公主笑道:“誰叫你封府沒什麽規矩管束她們呢?她們若是在其它府第,怎敢放肆?”

伍封笑道:“隻要不太出格,又何必去管她們?若是她們人人都似你那些宮女一樣,那就無

趣之極了。”

楚月兒點頭道:“公子不大講究這些規矩,是以府中才熱鬧非凡,人人都不太拘禮。田相國

的府上有數千人,卻好象沒幾個人似的,到處冷冷清清的,找個人說話也難。”

伍封看了看四周,笑道:“公主,你還記不記得那日我們一起在山上騎馬?便是這地方!”

妙公主想起那日與伍封騎馬定情之事,臉上露出笑意來,見楚月兒瞪眼看著她,便將那日

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道:“哼,那日不是我說起來,這人恐怕早就坐視我變成田逆的夫人了!”

伍封忙道:“誰說的?那日若真是沒來得及爭著下聘,就算你嫁入田逆府上,新婚之日我也

會殺進田府,真真正正將你拐走了!”

三人都笑起來。

伍封提起當日往事,忽然想起那隻“田雞”顏不疑來,心道:“這人被月兒重傷,如今傷勢也

差不多好了,不知是否會來報仇呢?”

妙公主見地上的雪越來越多,忽笑道:“封哥哥,我們來堆雪人好不好?”

楚月兒拍手讚道:“那最好了。”

伍封跳下車來,道:“那好,我們先照公主的樣子堆一個吧!”

妙公主淬了他一口,三人興衝衝地將一大堆雪推在一起,一會兒間便堆出了一個雪人來。

伍封斜眼看著這雪人,歎道:“這雪人這麽臃腫不堪、麵目醜陋,怎及得上公主身材纖細、

花容月貌?”

妙公主心裏甜絲絲的,道:“誰說它像我了?”

伍封忽地想起一事,小聲道:“公主,日後你若生了個兒子,你說會像你還是像我呢?”

二女不料他此刻竟想起這麽個問題,格格地笑個不住。

伍封笑吟吟從銅車裏將三枝連弩和幾袋箭拿了出來,道:“山上的獵物理應是有的,說不定

它們也當第一片雪落到了它們身上,若是射死了它,它們心中多半會有些不服氣,認為皇天騙

了它,第一片雪並沒給它們帶來運氣。我看這山上樹有不少,便拿樹來試試吧!”

三人各拿其連弩,往山上瞄準。

楚月兒忽想起一件事,道:“我們將箭這麽射上去,萬一山上還有人,被我們傷了怎麽辦?”

伍封點頭道:“月兒說得不錯。”叫來鮑興道:“你向山上吼幾聲,若有人便讓他們出來,別

被我們傷著。”

鮑興搔頭問道:“學虎吼還是學狼叫?就怕學得不像,不能將他們嚇出來。”

伍封啐他道:“這渾小子,你學人叫不是更好?”

楚月兒嘻嘻一笑。

鮑興恍然失笑,笑嘻嘻地大聲吼道:“山上還有人沒有?我們可要放箭了!”又叫了幾聲,

山上也沒有反應,看來再沒有其他人。

伍封笑道:“既然沒有人,我們便練箭吧!”

三人各尋目標,發射連弩箭,隻聽“嗖嗖嗖”地聲音不絕,一會兒便將幾袋箭射完。

鮑興道:“我和小寧兒上去,將箭拔回來。”

伍封笑道:“算了吧,這種箭府中多的是,又何必去拔?”

妙公主道:“可我還想射!”

伍封道:“好吧,你們去將箭拔下來。”回頭看二女興高采烈地十分興奮,楚月兒一張小臉

紅樸樸地十分可愛,襯得她眉心的那顆朱砂痣十分豔麗,讚道:“嘿,月兒如今越來越美了。”

這時,眾劍姬和四燕女也在旁邊堆雪人、扔雪球,玩鬧成一團,連趙悅和蒙獵二人也混在

她們一起,玩得十分高興。

過了一會,忽聽鮑興在山頂上大叫:“公子,這山上有些古怪,要不要上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