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之子之遠,俾我獨兮1
35.1女子為王
入朝之時,隻見火光通明,群臣畢集殿上。長公主和柳下蹠走入臣列之中。中山王讓侍衛
拿了厚席,請伍封和楚月兒坐在他的左右,自己才坐了下來,接受群臣禮拜。
群臣不知道伍封和楚月兒的身份,見楚月兒一個妙齡少女坐在大王之旁,無不大為驚訝。
一向站在群臣首位的大夫司馬豹未見,換之以長公主站在朝臣之前,這女人站入臣班是他們從
未見過之事,無不麵麵相覷,臉上變色。
中山王道:“這麽晚了,寡人招諸位來議事,諸位自然猜得出是件大事情了。寡人身邊這二
位是大國貴人,這一位是齊國下卿,齊、楚、吳三國君王親賜‘龍伯’之號的伍大將軍;另外這
位是楚國的月公主。今日他們二人到我們中山小國來,正是天大的喜事。”
長公主和柳下蹠帶著眾臣向伍封和楚月兒揖禮,二人還禮,謙讓了幾句。
中山王又道:“今日大夫司馬豹謀反作亂,借圍獵之名,暗調數千士卒將寡人扣押,想要加
害,又派人埋伏城外,欲襲殺長公主和大將軍,意欲殺人奪國,幸虧長公主和大將軍奮勇,又
有龍伯和月公主仗義相助,殺退了司馬賊子一黨,救寡人脫險。”他按照伍封的意思,沒有說出
司馬豹的真名,假裝糊塗,免得傳了出去,有損齊國和中山的盟議。
群臣無不大駭,紛紛耳語。田豹謀反之事才發生不久,事情還未及傳到他們的耳中。有些
與田豹交情好的臣子早已經嚇得麵如土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中山王道:“長公主和大將軍擒下了數百名參與謀反的士卒,方能洞悉司馬豹的奸謀。寡人
對司馬豹向來看重,未料到他會謀反,今日還與他一同出獵,險些招其毒手。現在想起來,這
人極善偽飾,不僅騙了寡人,連朝上各位也一同騙了,也怪不得你們未能預料其亂。”
他這麽一說,群臣立時寬了心,紛紛道:“大王說得是,這人假情假義,的確騙了臣等。”
又有人道:“微臣有時也覺得這人有些不妥,卻想不到他會謀亂。”
更有人道:“其實微臣早覺得司馬豹有謀反之心,但他是朝中要人,群臣之首,微臣苦無證
據,隻是與他虛與委蛇,想找出了破綻來。”
還有人痛心疾首地罵道:“司馬豹本非我鮮虞人,大王卻對他推心置腹,委以重任,這人居
然要加害大王、謀反奪位,簡直是畜牲也不如。”
另有人道:“我中山是天賜給鮮虞人的家國,大王是天生的聖人,眼下更有長公主和大將軍
為左右護國神祗,司馬豹居然敢造反,當真是膽大包天、喪心病狂之至,合該他自取滅亡!”
群臣紛紛說著,伍封心裏暗笑:“司馬豹平日跋扈囂張,你們多半是巴結奉承,此刻他敗了,
便什麽話都說出來。”
這時有幾人道:“大王,司馬豹謀逆犯上,罪大惡極,理應族誅,請許微臣攜家兵到靈壽去
捉拿其家人黨羽,以絕後患。”
中山王擺了擺手,群臣都住了口,一齊看著殿上。
中山王道:“大將軍,寡人便派你領本部士卒,朝議之後,連夜趕往靈壽,捉拿司馬豹的家
人黨羽,你平亂有功,司馬豹手下的民戶便賜給你。”
柳下蹠答道:“多謝大王賞賜,微臣領命。”
不少臣子臉上顯出失望之色,也有人甚為羨慕,田豹手下有三萬餘戶,如今盡由柳下蹠所
得,加上他原有的一萬戶,幾乎有半個中山便到了柳下蹠的手中,群臣怎不妒忌羨慕兼又失望?
這時,侍衛領了招來、招懷兄弟上殿,那招懷身材瘦小,果然天生腿疾,行走不便。
中山王道:“招懷被司馬豹誣陷謀反,此事已經查得清楚,招懷的兄弟招來是龍伯家臣,今
日隨龍伯平司馬豹之亂,立了大功,寡人便升招懷為千長,大將軍收司馬豹的民戶之後,擇一
千戶賜之。至於招來該如何賞賜,寡人還得與龍伯商議。”
招來、招懷大喜叩謝,然後下殿。
中山王道:“司馬豹謀亂之心早已經有了,否則也不會一心求為中山之嗣。這立嗣之事最為
要緊,稍一不損,便會導致國生內亂。今日寡人便立長公主為嗣,寡人歸天之日,長公主便是
我中山之王!”
群臣愕然,臉上顯出驚奇、詫異和狐疑之色,麵麵相覷,無人能說出話來。
伍封見群臣臉色怪異,知道他們一時間難以接受,心知是自己該說幾句話的時候了,當下
笑道:“女主為王,的確是列國罕見。不過在下曾聽說鮮虞人在數十年前有過女王,可見女人為
王,也不算違了鮮虞祖製。相傳盤古開天之後,先後有天、地、人三皇,然後有五龍氏、巨靈
氏等等,待有巢氏、伏羲氏之後,有女媧氏;煉石補天,成為女主。其後才有黃帝軒轅氏、炎帝
神農氏、堯、舜、禹等等。可見女主為政,自古也有之。眼下中山國境狹小,又夾在大國中間,
若因立嗣而內亂,必會使大國生滅國奪地之心,大王立公主為嗣,父女相承有何不可?”
楚月兒點頭道:“正是。”
他們二人一發話,群臣就算有些想法也不敢說,紛紛道:“長公主武勇精明,雖男子也不能
及,又是大王唯一的直親,理合為嗣。”他們七嘴八舌,都表示讚成。
中山王哈哈大笑,道:“此事就這麽定了。齊、楚、吳三國賜伍大將軍為龍伯,寡人也想仿
效之,龍伯救了寡人性命,從今日始,龍伯也是我中山國的龍伯。另外,大將軍柳下蹠封為中
山君,位於群臣之上,監察國事。王轄君,君管臣,為王者也輕鬆得多了。”
群臣心忖:“這中山君算是個什麽爵位?”紛紛向長公主和柳下蹠道賀,又按臣禮向伍封、
長公主和柳下蹠三人揖拜,諸多禮儀,不一而足。
後世列國各有封君,卻少有人知道這封君之製源自伍封之議,又始自中山這鮮虞之國。
快天亮時,朝議才罷。柳下蹠帶了本部騎兵匆匆出城,向靈壽城進發。
中山王和長公主將伍封等人留在宮中,又將招來請了來,設宴款待,然後在宮中安置下處,
各自休息。
伍封和楚月兒由鮑興夫婦陪著,帶著兩車禮物親到招懷府上看視,招懷一家驚喜交集,招
來不免感激涕零,忙了好一陣,伍封等人才告辭回宮中休息。
晚飯之時,柳下蹠從靈壽趕了回來,中山王又設大宴,請伍封、楚月兒、招來、招懷、鮑
興夫婦等人以及眾鐵勇飲酒。招懷雖是新升的千長,畢竟身份低微,今日居然能與中山王一起
飲酒,自然是因其弟招來的麵子。
柳下蹠說起去靈壽的事,道:“諸事都順遂之極,那田豹曾回靈壽,將家眷接走,又將家中
財貨裝了十餘車,一路向西去了,我在路上撞到他,故意扮作未曾發覺,放了他走。以他的聰
明,當然知道我們是有意放他離開中山。”這人已經兩日一夜未睡,居然仍是精神奕奕,天生的
體魄精力過人,與眾不同。
中山王放下心來,口中不住向伍封等人致謝,伍封笑道:“外臣與二哥中山君有兄弟之誼,
大王早間已經謝了多次,再這麽謝下去,便太過見外了。”
中山王嗬嗬笑道:“寡人並非僅為今日之事,日後中山之事還要靠龍伯多多看視,危難之時
加以援手。”
伍封道:“公主與中山君若有事,外臣能幫上手時,必定來援,隻是是否代表齊國便不一定
了。”
中山王大笑道:“有龍伯這句話就夠了。齊國與我中山向來交好,我們中山便如齊國的一臂,
沒了中山,齊國與晉國鬥起來便難得多了,貴國的國君和田相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萬一晉人侵
我中山,隻要龍伯在齊君和田相麵前說幾句話,齊國多半會發兵相助。就算齊國不發兵,龍伯
隻須派幾個招來這樣的勇士,領府中數百家兵來,也能助中山不少。再說這三十鐵勇,一個個
力大過人,劍術矛法能以一當十,可見龍伯手下的士卒的確是天下少見的精兵,無可比擬。”
眾鐵勇聽中山王這麽說,覺得臉上大有光彩。
招來遜謝道:“小人不過是個粗魯莽夫,大王過獎了。龍伯手下象小人這樣的人不計其數,
小人當真算不了什麽勇士。”
柳下蹠對招來道:“招兄過謙了。不過招兄說兄弟府上高手極多我是相信的,兄弟的劍術勝
過在下多矣。月公主的劍術也極為高明,昨日全靠她救了我和大王,在下向來自負,不過以劍
而論,在下卻未必敵得過月公主。譬如這位鮑兄,雖然隻是兄弟的親隨禦者,但其鐵斧之凶猛
淩厲,在下見了都有些膽寒。由此可見,兄弟府上的高手不知還有多少。”
招來點頭道:“龍伯和小夫人的劍術天人相合,未遇敵手,另外的幾位夫人也都是一等一的
劍術和刀法高手。這位鮑兄的斧法是公子親傳,厲害無比,小人在他手下最多隻能敵六十餘斧。
龍伯還有一位高足小鹿兒更加厲害,刀法凶猛之極。還有龍伯的兩位老嶽丈玄菟法師和公冶先
生算得上劍術宗師,其他還有平兄、趙兄、蒙兄、公良兄等人都是劍術好手。小人這點微末功
夫當真不值得一哂。”
中山王聞言,甚為羨慕,歎道:“我們中山的士卒十分勇悍,可惜除了蹠兒外,便沒有什麽
良將了。寡人當日排群臣之異議,將蹠兒留在國中,以公主嫁之,除了因為蹠兒救了長兒之命,
令長兒傾心外,主要還是見人才難得。田豹行事跋扈囂張,寡人卻一再容忍,也是因此。自從
晉國六卿之亂,中山助範氏、中行氏失敗後,國力大損,這些中山便現出衰敗之像,若不善用
人才,中興國事,恐怕過不了多久又會被晉人逼得遷國了。龍伯,寡人有個不情之請,未知龍
伯可否答應?”
伍封笑道:“大王請說。”
中山王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事寡人先前與長兒和蹠兒悄悄商議過,有些難以啟齒,蹠兒,
還是你說吧。”
柳下蹠嗬嗬笑道:“兄弟,這位招兄是中山人,眼下我們中山可找不到這樣的勇士,二哥想
厚顏將招兄留在中山,兄弟是否願意?這本是個不情之請,兄弟若不願意時,我們絕不會見怪。”
伍封和招來都吃驚道:“什麽?”
中山王道:“寡人見招來是個忠義之人,也想賜他為千長,命為寡人親衛軍之統領,日後也
好保護長兒。他招氏兄弟二人都是千長,正好光大招氏一族。”
伍封心道:“怪不得二哥先前沒口子說我府上高手多,原來打的是這主意。”他心中雖有些
舍不得,但他生性豪爽大方,道:“招兄雖是我的家臣,但這事由招兄自己決定,我可不能當他
是件物什般送人。招兄,你隨著我終隻是個家臣,若留在中山,一來可照顧母親和兄長,二來
可為國家效力,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雖然有些不舍,但也不能耽誤你的前程。”
一方是情意深厚的主子,一方又是自己家國的君王,招來甚感為難。
伍封道:“招兄便留下來報效國家吧,若再跟著我時,便是誤了前程,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招來忽地流下淚來,道:“小人若非跟隨龍伯,怎會有出人頭地的機會?龍伯處處以小人為
念,如此高義,小人何以為報?小人若就此留在中山,世人必定笑我貪戀富貴,棄舊主而不顧。
如此沒心沒肺之事,小人可不願意做。”
伍封笑道:“這並非招兄棄我而不顧,你能說出這番話來,便見你是個忠義之人。”
長公主道:“長兒倒有一個主意,龍伯是齊、楚、吳三國的龍伯,也是我們中山的龍伯,父
王不如在宮中為龍伯建一處宮室,龍伯若來中山,便居此室。這樣一來,招來領親衛之兵在中
山既保護王宮,又為龍伯守府,他既是中山的統領,又是龍伯的家臣,豈非成全了招來的忠心?”
中山王掌拍大腿,讚道:“這法子極妙,龍伯以為如何?”
伍封笑道:“便這麽辦,招兄無須推辭,就留在中山為大王效力吧。”
招來出座向伍封跪倒叩頭,伏地大哭。
伍封將他扶起來,道:“招兄,日後你出使齊國,常來看看我就成了。我若不在國中,可找
你師父子劍,或是直接入宮見國君,國君多少會看我的薄麵,事情也好辦得多了。”
伍封口中說的話,其實便是中山王、長公主和柳下蹠心中所想的事。他們厚顏向伍封索要
招來,一是看中招來的武勇忠義,二是因招來本來就是鮮虞人。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招
來在齊國隨伍封日久,與齊國上上下下多少有些交情,日後來往齊國和中山之間,事情好辦得
多。
伍封這人何等聰明,自然猜得出他們的想法。
是日酒宴甚歡。
伍封在中山王、長公主和柳下蹠的強留之下,在中山呆了三天,第四日時非要回巨鹿不可
了,中山王大贈寶貨良馬厚革狐裘,卻都被伍封一一推脫了,中山王隻好賞了鮑興夫婦和三十
鐵勇許多金貝、兵器,伍封見他們一路辛勤,便讓他們收下來。
長公主拿了塊金牌上來,道:“這是父王讓匠人趕製的,聽說龍伯身上有齊、楚、吳國三國
所賜的‘龍伯’金牌,我們中山也依樣學之。”
伍封順手接過,口中遜謝。
離城之時,中山王、長公主、柳下蹠和招來與中山國群臣一直送到了三十裏外,分手之時,
中山王道:“寡人少年喜歡逞強,每每親臨戰陣,負傷數十處,如今年紀高大了,舊患常發,想
是命不久矣!日後未必能再見到龍伯,甚是遺憾。”
伍封惻然道:“大王多多保養,少費精神,未必不能頤養貴體,外臣若有暇時,或會再到中
山與大王飲酒。”
中山王道:“我們鮮虞人知恩必報,龍伯仗義相助,又不願意要寡人所贈諸物。寡人無以為
報,昨日大搜寶藏,覓得一物相贈,龍伯再不收時,寡人會覺得欠龍伯太多,終身不安於心。”
他從懷中取出一顆雞卵大小的珠子,道:“此物是寡人祖上傳下來的,名曰‘夜明珠’,不僅
能在夜裏放光,深入水中更如舉火夜行,甚是奧妙。本來是一對,後來送了一顆給齊國田氏,
還餘下這一顆。中山之地無甚深水,這夜明珠沒有什麽大用。招來說龍伯和月公主喜歡潛入水
底為戲,這珠子或用得著。”
伍封想起那日魚口中伏回到畫城後,他和楚月兒曾見過田恒頸上掛著的那顆“夜明珠”,能
在黑處自行發光,當時田恒說過那是中山人所送,本是一對,想必另一顆便是此珠。
伍封推辭不得,隻好接過來,隻見這珠子中間用細細的金鏈穿過,金鏈甚長,足可掛在頸
上,心道:“水深難以視物,若帶著這珠子入海,恐怕好玩得緊。”又想:“夜明珠與珍珠不同,
未必出自大海,不料中山境內,能出此等寶物。”
眾人依依不舍地分手告別,招來奉中山王之命,領一千騎兵一路相送,到房子城時,樓揚
出城相迎,也帶了百餘人相送。
眾人一路說著話,快黃昏時到了中山邊境。招來與鼓揚在野地裏鋪開革席,眾人坐用晚飯,
各飲了些酒,這才分手告別。
招來不禁又落下淚來,伍封歎道:“君子之交,貴乎於心。我與招兄日後雖然難以相見,不
過隻要心中互相有這個朋友,相隔千裏也無妨礙。”
依依惜別之後,伍封等人離了中山,一路南馳。
楚月兒道:“這一趟中山可沒白跑,夫君可算得上得了一國朋友。”
鮑興歎道:“隻可惜招爺隨我們同去,卻留在中山未回來。”
伍封笑道:“其實這是件好事,招兄本是鮮虞人,能在中山出任要職,我們應該為他高興才
是。日後如果有人要重用小興兒,我雖然舍不得,但也會讓小興兒答應下來。”
鮑興忙道:“龍伯,這事可不能說笑。就算給小興兒一個天大的官兒做,小人也不願意離開
龍伯。”
小紅笑道:“也沒有人會給你大官做!”
鮑興歎了口氣,道:“做大官雖然有好處,但在我心中,怎也比不上情義重要。我自小服侍
龍伯,那是十餘年的感情,一旦割舍,可真是難過之極。”
伍封也道:“說得也是,招兄隨我的日子畢竟不太長,我便不十分難過,小興兒卻不然,府
中上上下下誰不喜歡?上次燕兒向我索要小興兒,雖然是開玩笑,但以我與她的交情,本該將
小興兒送過去,可我著實舍不得,隻好小氣一回,假裝沒聽見。”
楚月兒笑道:“夫君若將小興兒送了人,月兒便不願意了,隻好回過頭又將他要回來,何況
公主和春夏秋冬四人也一定會找夫君算帳,夫君便討不到好去。”
伍封嗬嗬笑道:“那是自然。月兒,我便先討討你的好!”他從袖中取出那顆夜明珠,從馬
上俯過身,掛在楚月兒頸上。
楚月兒道:“這顆珠子怎掛在我頸上?”
伍封笑道:“此珠晶瑩剔透,彩光四射,隻有月兒這麽美麗的臉兒才配得上,若掛在我頸上
時,豈非太過娘娘腔了些?”
楚月兒格格笑道:“這珠子公主見了必定喜歡,不如送給公主好了。”
伍封道:“公主喜歡的物什可多了,她房中的寶貝多得很,怎象你房中清潔簡單,除了我這
一個寶貝外便沒有它物?”
楚月兒啐他道:“嘻嘻,夫君算個什麽寶貝?”
伍封笑道:“人是萬物之靈,怎麽算不上寶貝?不過這珠子由你掛著,我是大有道理的。”
楚月兒好奇道:“有何道理?”
伍封道:“你還記得相國頸上的那顆珠子吧?我們時時到水底去玩,公主便不能去,每每我
帶她潛入三四丈深處,她便受不住了,非將我扯上水麵上去不可。那三四丈深處陽光可射到,
用不上這珠子照明。我和你下潛到十餘丈時,水底便一片漆黑,不能視物了。我們有了這珠子,
大可以潛到海底最深處,看看水底是何模樣。”
楚月兒喜道:“正是,我常想看看海底模樣,卻不能視物,隻能到淺海處玩耍,少了許多樂
趣。”
鮑興問道:“龍伯,小夫人,小人有些不明白處,早想問一問了。”
伍封笑道:“小興兒想問什麽?”
鮑興道:“小人也過學潛水,雖然能閉息下潛,可到一定深處,水便向耳中、鼻中直灌,且
渾身如被擠逼,難過之極,隻好上浮。小人問過其他人,都是如此。龍伯和小夫人卻能深入海
底,就算能閉氣,可海水不會逼灌耳鼻麽?而且在水中一泡大半天,肌膚既不起皺也不泡白?”
伍封與楚月兒擅臍息之術的事,隻有妙公主、春夏秋冬四女等幾人知道,其他人卻不甚明
白,以為他們二人擅長閉氣,才能久在水底,鮑興自然也不大清楚。
伍封在學會臍息之前不曾遊過水,便不知道鮑興等人的感受,奇道:“原來你們是這樣的,
我怎不覺得呢?怪不得公主每每到稍深之處便要扯我浮上水麵。”
楚月兒愕然道:“小興兒說得是,月兒以前遊水也有這感覺,後來能入深水之處,隻覺得的
理所當然,未曾細想過。”
伍封與楚月兒對視一眼,心道:“這定是臍息的另一妙處,既能夠抵禦水深之力,連耳鼻等處
也能自動地禦水衝擊,又能長時間在水中而不被水傷及肌膚。”
鮑興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了。”
伍封和楚月兒奇道:“你知道什麽?”
鮑興道:“小乘、小虎和小基都說龍伯是龍伯國之君,故是龍伯,小夫人是龍伯夫人,龍能
夠騰雲行水,下可入海,上可飛天,是以龍伯和小夫人能上天入水,無所不為。下次小興兒覓
一塊大石給龍伯和小夫人鑽鑽看,說不好能一透而入。”
楚月兒被他逗得格格嬌笑,伍封哈哈大笑道:“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