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信念引燃
戰場之外，眾多武聖看得心驚，不過，見冥萬河戰敗了，他們的心中，自然是無比喜悅。
此刻，望著那發如白雪的冰霜美人，諸位武聖才意識到，方才洛宇同冥萬河僵持時，那道湛藍的光芒，必定也是那白衣女子疾射而來，將冥萬河擊傷。
洛宇麵無表情，玄冰劍舉起，在虛空中劃出一陣勁風，閃爍藍光的劍尖直指冥萬河:“你輸了！”
冥萬河扶著巨樹，抬起頭來，那一頭長發已然淩亂，看上去，倒添了幾分狼狽。隨後，他移動目光，又看了看玄霜。
身上，那深刻的劍傷，還在流淌著鮮紅的血液，一滴滴的墜到地上，溫度，卻如泉水一般清寒。
“想不到，本座縱橫天武界上百年，力抗群雄，傲世而行，今日，竟然敗在你們兩個後生晚輩的手裏……”
任鮮血流淌，冥萬河一字一句的說道。那略帶嘶啞的嗓音中，有無盡的落魄。
洛宇冷笑，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當年，你鏟平天清宮，屠戮帝王穀，滅殺聖人盟，手中所斬殺的人命，至少不下於一千條了吧？”
他的劍，指著冥萬河，那持劍的身軀仿佛有一種特殊的鋒芒。
“一千條人命？嗬嗬，弱肉強食，?這本就是天武界的規則，自古以來，要想成就一番霸業，豈有不流血，不死人之理？！”
冥萬河爭論著。他想要讓世人知道，他的殘酷，向來是有理由的——但是，許多時候，理由往往便是借口。
受了傷的猛獸，要麽盡全力，做最後一擊。要麽周旋，尋找機會脫離危險。
“但是，有時候，流了太多對手的血，往往隻會將自己淹沒，你一心想統治天武界，成為千古一帝，但最終，還是隻能落得如此下場。”
洛宇說道。想起天清宮的毀滅，他眸中的沉穩，驟然間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那足以破盡萬物的銳利鋒芒。
是誰，一聲令下，便摧毀了一個延續萬年的輝煌？是誰，一手遮天，以雷霆手段將萬千縷無辜的鮮血灑向四方？當輝煌破滅，又是誰，移山倒海，將一座座的遺址，化作平凡的土壤。
弱肉強食？
千百年來，這四個字，成為了多少個惡魔嗜殺的理由！又讓多少個無辜的靈魂，在地獄中隻能無助的悲鳴。
因為弱小，就活該被屠殺？
“不必與他廢話，動手，殺了他吧。”
玄霜淡淡說道。清風吹來，幾縷白發飄蕩，劃過那絕色的臉龐，有一種清冷的倔強。
她的性子，向來是雷厲風行。
洛宇點了點頭。不知不覺間，他劍上的殺氣，已如烈焰一般燃燒。那一刻，殺氣與內心的信念交錯，編織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淩厲。
“哈哈，想殺穀主？隻怕還沒那麽簡單。”
突然，狂風湧動，天穹上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笑聲，回徹在這黑氣蔓延的地方，顯得格外詭異。
眾人都同時一驚，眼看冥萬河即將被斬殺，突然間，竟又出現了這麽一個神秘人物，莫非，他也如洛宇一般，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強者？
“你是何人？”
洛宇喝問道。同時，玄冰劍直指蒼天，無上寒芒，驚擾得黑氣陣陣退卻。然而，卻始終不見有半個人影。
突然，一陣狂風翻湧而來，將無數煙塵吹起。一時間，大地上一片朦朧。煙塵，徹底掩蓋了冥萬河。
洛宇連忙揮劍，淩厲的勁風，瞬間將煙塵震散。然而，先前那受傷停靠在巨樹上的冥萬河，竟也消失不見！！
洛宇和玄霜對視一眼，似乎都明白發生了什麽。
“穀主我救走了，兩位青年強者，下次見麵，我一定親自領教一下你們的實力。”詭異的聲音，自蒼穹上陣陣擴散。
洛宇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那人不在天上，卻在地上，帶著受了傷的冥萬河，如閃電般疾馳而去。
天上傳來的聲音，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反應過來，洛宇點足飛掠，身如疾風，追了上去。玄霜亦是飛起，緊隨在洛宇身後。
那是一個白袍人。因為此刻速度太快，甚至連那人的身影都不太看得清楚。
“你究竟是誰？！”
洛宇一邊追趕，一邊問道。憑那白袍人剛才所表現出的手段，他敢斷定，此人，絕對不簡單。
狂風呼嘯，盤龍森林中，片片樹葉如刃，飄蕩而起。
白袍人微微回首，而後，腳步一掠，輕如幽靈，帶著冥萬河飄向了黑暗的永恒中。兩道身影，被黑暗徹底淹沒……
凜冽的風中，隻留下洛宇佇立、失神……
那個夢，竟是如此的真實麽？
白袍人回首的刹那，漆黑的長發，以及長發下詭異的雙眼，深深的，擊打在了那個讓他恐懼的血紅之夢裏。
這白袍人，就是那個出現在他夢中的白衣巫師！
一身白袍在血紅的星光下飛舞，如一片波瀾起伏的血海。輕聲吟唱的咒語，喚醒了本不該來到的毀滅。
“洛宇，你怎麽了？！”
玄霜飛來，見洛宇在原地愣神，問道。
“沒……沒事。”洛宇搖了搖頭，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失落:“本以為可以擊殺冥萬河，沒想到，一切的行動，還是付諸東流了。”
似乎沒料到洛宇的反應會如此之大，玄霜微微吃驚。隨後，一對美眸正視著洛宇，道:“沒關係，冥萬河本就不好對付，那白袍人又身法詭異，自然很難抓到。”
洛宇長歎一聲，刹那間，萬物寂靜，仿佛伴著他此刻的心一起，在那幽深的光陰裏沉默了千年。
“但這次不一樣……”他搖了搖頭，黑暗中，那深邃的雙眸不知帶著何種情感。
血芒星下，白衣巫師在呐喊，招來了滿天的血色，將人間層層淹沒。那一刻，萬物都已淪為軀殼，天武界在那血光的沉淪中，化作一片廢土……——洛宇，將自己當夜夢中所見盡數說給了玄霜。
玄霜秀眉微皺，佇立在黑氣中，她一如那不染風塵的仙子。隻是此刻，一張白皙絕色的俏臉上，也罕見的出現了憂慮。
洛宇道:“倘若按巨龍所說，毀滅之源真的會複活，那麽，應該就是在這幾日了，而且，必定會複活在那白衣巫師的手上。”
平靜的話語，在詭異而落寞的氣氛中，叩出了一圈圈漣漪。
他想起了冥憶的話。冥憶曾說過，那白衣巫師是十年前方才加入天冥穀，而且極度神秘。
洛宇抬頭，蒼穹之上，黑雲如紗，一顆血色星辰懸掛於蒼穹中央。今日，血芒星的光芒，已經足以灑遍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血光滿天，浩劫臨前！
“也許……毀滅之源萬年一次的複活，已經成為了必然吧？這，就像是上天的旨意。”他喃喃自語。
“龍族的預言從來不會錯……”玄霜俏臉微轉，又繼續道，“或許，毀滅之源的複活真的無法阻止，但既然這樣，我們便在它複活後將其擊敗。”
她的語氣中，有一種女子特有的悅耳，卻並不柔弱，仿佛玄冰劍上，那帶著藍色鋒芒的劍刃。
洛宇凝視著天穹，不知不覺間，清風拂過，滄桑已經彌漫了眼眸。
深邃的目光，帶著幾分朦朧——那是被風霜打磨後的斑駁。
他突然感覺好累。
這修煉與廝殺共存的五年，仿佛在時光中不斷的延長，此刻重現在他的回憶裏，竟是如此悠遠，如此疲憊。
“但，毀滅之源是個足以毀滅龍族的怪物，我們當如何，才能將它打敗？”洛宇像是在反問著自己一般。
該如何，才能打敗？
本以為隻要擊殺冥萬河，便可阻止那場浩劫。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一切，都仿佛早已安排好了一般。自己，根本什麽也阻止不了。
五年了，多少次浴血廝殺，多少次與天爭命！修煉之路，每一步都交錯在生死之間，每一步都貫穿了陰陽兩界。
一步錯，或許就永墮地獄，自此再與塵世無緣。
但即便如此，這個白衣青年，也從未有像今日這般落魄過。凝視著蒼穹，暗淡天光，仿佛在他的信念中灑下了絕望的繡跡。
“我知道，毀滅之源是一個強大到難以想象的惡魔，便是昔日龍族，對上它也隻能被滅族，那恐怖的破壞力，足以讓蒼生絕望。”
玄霜的話語，打破了凝固著的空氣，將沉默一縷縷的驅除。
洛宇轉過頭，看著玄霜。那對漆黑而深邃的眸子裏，依稀還泛著點點信念的光。隻是，被血芒星的紅輝所掩蓋。
玄霜正視著洛宇，繼續道:“但是，就算龍族絕望，就算蒼生絕望，你也斷然不可絕望。”
“為何……”洛宇問道。他的落魄，仿佛散去了幾分，但在暗淡的天穹下，那對漆黑的眸子依舊還帶著疑惑。
“龍族的那位前輩的確說過毀滅之源會複活，你此刻既然絕望，那麽，你定然是信了他的話，對麽？”玄霜問道。
洛宇點了點頭:“他身為上古龍族，又在古洞中耗盡了萬年的光陰，以生命守護龍族遺址，自然不會信口雌黃。”
“既然你相信他說的話，那麽，別忘記，他除了說過毀滅之源會複活以外，還曾經說過另一個預言……”玄霜頓了頓，眼神凝重，道:“那就是，你，將會像上古龍族一樣，再次擊敗毀滅之源。”
擊敗毀滅之源？！！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帶著那女子特有的語氣，回徹在了洛宇的心間。是的，那上古巨龍的確如此說過。
“如果世間真的隻有你一人可以擊敗毀滅之源，阻擋滅世浩劫，那麽，無論如何你都不可以放棄，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在這世間的許多牽掛。”
玄霜一字一句的說道。語氣堅定而清脆。
某一刻，洛宇仿佛從那漆黑的夢魘中，掙脫了出來……
是啊！為了這世間的許多牽掛，為了自己永遠都不能放下的三千紅塵！
爹、娘、妙菱、靈靈、心雨……還有許許多多個曾經與自己的人生發生過交錯的人物。難道，自己甘願讓他們在滅世浩劫中死去麽？！
不，絕對不可以！
那一刻，他的信念之火似乎再度燃起，在一片深淵般的絕望中綻放著光輝。
“先安頓好這裏的人，然後，我們再前往一次龍族遺址，總會有辦法的。”玄霜說道。
“嗯。”洛宇點了點頭。
此刻，遙望遠方，漆黑的雲層中，依稀還有幾縷迷離的光，雖然微弱，但卻有一種不屈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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