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錚站在礁石上,腳下江水迅速下沉,眼瞅著落下去十幾米深,好像江底忽然出現了一個大漏鬥,十分怪異。他落腳的礁石是一根奇形怪狀的石柱,之前他吞雷修煉的時候,石柱受力已有多處破損,此時江水壓力驟消,大石柱也轟然一聲倒塌。他見機快,借著光翼浮力懸在空中,眼看江水繼續下沉,轟轟作響,很快便沉得一幹二淨,露出一道又深又長的溝塹來。
江底都是黑色的礁石,淤泥水草滿眼皆是,腥臊惡臭撲麵而來。水落石出,一副副妖獸枯骨也顯露出來。江底露出的溝塹寬數丈,深不見底,蜿蜒屈曲,沒有盡頭。那水就這樣漏進溝塹中去了,難道這就是老棠戰所說的開江?
雲錚展翼-飛回江邊,與歌亞、仁心、老棠戰父女會合,這時一陣陣悶雷從江底露出的大溝塹下麵響起,大地震動,草木山石俱在搖晃,溝塹裂縫隨之擴大,有的地方隱隱有光透了出來。
老棠戰雙眼放光,身子微微顫抖,“就是這樣了,就是這樣了,雷響在地下,地雷複,一陽初生萬物複蘇,恩主,大江已開,冬至時令到了。”
眾人目光齊齊向著鬼蜮山城方向望去,山城上空陰雲未散,紫雷隱隱。雲錚懷疑問道,“紫雷禁製開了?”
老棠戰道,“恩主,那禁製是聖空域初分之時天地所生,亙古以來從未有過開禁的時候,要到鬼蜮山城去,其實另有通道,要從江心處的溝塹下去,天寨寨主代代相傳,每十二年一次的開江,才是鬼蜮山城與外界連通的時候。”
堂嬌也道,“聽阿爸說,前兩次開江,鬼蜮山城中的棠家弟子就是從這條溝塹中衝出來的,雲……恩主,由我們父女兩個一起去,你還有什麽懷疑?”
雲錚不是懷疑而是震驚,這一場天地異變的大陣仗,又是天雷無妄,又是地雷複的,饒是再強大的修者,也是會對天地間強大的力量變化產生敬畏和震驚。
來傳說中的聖皇遺都探寶,雖然手裏掐著地圖,但若沒有了解情況的人做向導,還是會事倍功半的。
雲錚三人按照老棠戰建議準備從參天古樹那個位置下到溝塹當中去,臨動身之前,他調動念力,解開了對老棠戰父女的經絡截脈,老棠戰一愣說道,“恩主,你這是……”雲錚笑道,“前兩次開江,既然鬼蜮山城棠家子弟曾經衝出來攻擊天寨,難保這次不會,恢複你父女兩個修為,一旦碰上,也能自保。”
老棠戰甚是感激,一雙老眼淚水打轉,俯身下拜,哽咽道,“……恩主,你既不計老朽惡意陷害之前嫌,又從天寨弟子手中救下我父女性命,還恢複我兩個功力用以保命,這……這份天大的恩情,老朽當真是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啊。”
堂嬌也學著阿爸樣子執禮相謝,“恩主對我父女大恩難以言表,阿嬌在這裏多謝了。”
雲錚擺擺手,“都別說這些了,這次前往鬼蜮山城,凶險難測,你們也好自為之,若能安全回轉天寨,再謝不遲。”
說著起身出發,老棠戰父女駕著機關飛鳥在前,仁心跨-坐雙翼毒蟒在中間,雲錚和歌亞共乘金翅天雕斷後,幾個人飛下溝塹,緩緩地向深處飛去。
雲錚雖然有紫光雙翼-飛行無礙,但凝聚紫光雙翼很耗費念力儲備,他可不想在沒碰到敵人之前便先累疲了自己,還是乘坐金雕省點力氣為好。小妖精歌亞之前見仁心挽著雲錚手臂,心裏到現在還有點不痛快,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故意往他懷中依靠,還嬌聲說話,有意給仁心聽到,“爺剛才在江心吞雷煉化,奴可擔心死了,還好爺沒什麽事,爺在江上弄雷拍浪的風采,當真瀟灑。”
雲錚笑問,好玩兒麽?要是覺得好玩兒,等回頭你也去耍耍?
歌亞吐了一下舌頭,手撫胸口說奴可不敢,那紫雷一來,還不把奴劈得粉身碎骨?停了一會兒又說,聖奇美拉是妖獸之首,何不把那幼獸也放出來,讓它經曆風雨,多長些見識。
雲錚一想也是,自己那頭聖奇美拉雖然幼小,可好歹也是黃金十二聖獸之首的苗子不是,若總圈在獸欄中嗬護喂養,怕摔怕碰,什麽時候能長出息啊?當下放了那頭幼獸出來,小獸一得自由,立時興奮地大叫,圍著雲錚的身體不停地飛著繞圈,歌亞隻要一伸手去抱它,它便緊鼻子瞪眼吼她,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樣。惹得飛在前麵的仁心不住冷笑。
幾個人順著那道大溝塹向下飛出去足有百丈,漸漸的頭頂上隻剩下一線天光。眾人抬眼四下望去,才發現那顆參天古樹的根係之發達已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盤根錯節,枝枝杈杈,沒有窮盡。一路上有好多奇獸異蟲,長得怪模怪樣,大小不一,見了雲錚他們飛來,大多是一哄而散,也有那不開眼的獸、蟲作勢撲過來想要捕獵他們,都被雲錚拍出的紫雷轟得粉碎而死,剩下的便作鳥獸散,再也沒有來自找晦氣的了。
再往下飛,天險溝塹被石壁上伸出來的巨樹根係堵得滿滿,可以飛行的地方越來越窄,估計再過一會兒,棠戰父女的機關飛鳥和仁心的雙翼毒蟒倒勉強可行,雲錚的金翅天雕體格龐大,恐怕就會被塞住了。
底下倒是有光透上來,周圍景物清晰可見。
再飛一會兒,上下左右,周圍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古樹老根枯藤,已經無法再行了。雲錚抽出逝水斬迎麵劈斬出去,呼呼聲響,電光閃耀,頃刻燒光了好大一塊,可是向前一望,前方的根係更繁茂,就這麽一路燒過去好像也不是正途。
正在這時身旁風聲呼嘯,一股腥臊惡臭的氣味撲麵而來,周圍頓時被一層淡淡的黑綠色霧氣所籠罩,幾人頓覺有些頭暈,這霧氣有劇毒。這毒氣來得全無征兆,在眾人不斷下飛的時候就在慢慢釋放了,等到覺察出來,周圍已被毒氣籠罩,加上大家都在為前路被堵擔憂,所以疏忽大意了。
仁心和雲錚百毒不侵,雖覺頭暈倒也沒有大礙,歌亞小臉煞白身形搖晃,在金翅天雕身上都有些坐不穩了,雲錚忙伸出一臂攬住她。棠戰堂嬌父女更慘,直接從機關飛鳥上跌了下去,摔得人事不省,好在下麵是厚厚的樹根老藤,兩人也不會受傷。
歌亞咬緊牙關,雙掌在胸前結了手印,低聲吟唱,沒多一會兒便在眼前凝成一個白色光團,歌亞伸出手指在光團上一點,噗一聲輕響,光團炸開,淡白色的光霧四散蕩開,頃刻間罩住了幾人身周數丈的範圍,將那些淡淡的墨綠色毒霧都驅散了。
白霧臨身,如春風化雨,帶來一股清涼的感覺,幾人頭腦都為之一爽,眩暈感頓時消失,棠戰父女直接醒來翻身站起,麵露愧疚,自覺給恩主帶來了麻煩。
歌亞這個吟唱有個說教,是被妖靈們稱為“清心吟唱”的術法。妖靈海上島嶼眾多,更是生長孕育了很多的毒蟲毒獸,這個“清心吟唱”範圍不大,效力不小,耗費的靈念力卻不多,專能克製一般境界的毒蟲毒獸,又被妖靈們尊稱“小聖光”。意思這個吟唱雖比不上“聖光吟唱”效果強大範圍廣闊,卻也有著不俗的驅毒效果。歌亞也拿捏的很準,周圍彌漫的毒霧雖然厲害,卻還比不上當初在花穀仁心釋放的魔曇花毒,用一個“小聖光”也足夠了。
毒霧比驅散,幾個人也警覺起來,雲錚挾著歌亞跳下金翅天雕,仁心那邊收了毒蟒祭出了毒器香鼎,她左手托鼎,右手持杖,警覺地看著四周。
腥風驟起,毒霧湧動,一道黑光突然從暗處激射出來。
金翅天雕猛然一聲唳叫,右翼向著那暗影黑光拍去,“轟”一聲巨響,迎接它右翼攻擊的是一根水缸粗細的披黑色鱗甲的長尾巴,這一尾巴直接把金翅天雕拍得倒飛出去,撞飛了成百上千根老樹枯藤方才反彈回來。
金翅天雕怒嘯一聲,返身撲回,雙翼輪番拍擊,頃刻間卷起了漫天飛舞的金色刃芒,向著那撲來的怪物打去。金刃打到那怪物披著鱗甲的軀體上,叮當作響,全被彈飛去處。這時一個巨大的蛇頭從黑暗中探出,猛一張口便是一團毒煙噴了過來。
這時候幾人都看清楚這頭妖獸的樣子,那是身子盤曲,長足有二三十米的大蟒,足有水缸粗細,黃色的三角眼,閃著陰狠凶殘的光芒,仿佛兩個燈籠。這怪物雖然體長如蟒,卻生了四隻巨足,足上四趾抓地,非常怪異。
毒煙飛來,歌亞隨即又來了一個“小聖光”護體驅毒,棠戰父女亮出手臂上的機關勁弩,對著四足怪蟒的雙眼就是一通爆射。怪蟒大頭抬起,嗬氣成風刃,竟然把弩矢全都斬斷了,帶著毒液的風刃四下裏亂飛,無數樹根枯藤被唰唰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