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仁心所說,她為了使魔曇花霧布滿整個花穀大下血本,毒煙四處飄蕩,融合了血穀中的魔曇花殘瓣和虎嘯門眾修的生血,變得愈發濃烈起來,毒霧侵染到橫七豎八倒臥在地上的虎嘯門弟子身體,濃煙嗤嗤冒出,那些修者還沒來得及喊叫幾聲,便變成了一灘灘膿水。

魔曇花霧奇毒無比,狠辣慘絕之處,令人膽寒。

雲錚連換了幾處落腳之地,花霧很快便迫了過來,沒多一會兒功夫,整座花穀已無幹淨的空間,雲錚隻好鼓蕩武勁出拳擊霧,拳風蕩開濃霧,兩人便能呼吸一會兒幹淨的空氣,但這麽下去總非長遠之計。

花穀被藥娘仁心開啟的機關銘文陣封閉成了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空間,沒有外來的風,毒霧根本散不出去,沒多長時間,魔曇花霧便濃得象化不開似的,抬眼望去花穀都被碧森森的毒霧所占據。虎嘯門眾修者身受花霧侵染,都在變成膿水後化為霧氣,死的幹幹淨淨,可憐一門盜寇出身的修士,雖然曾經也做了許多人神共憤的惡行,可是統統落得這般淒慘的下場,也夠悲涼的。

“雲錚,你果然不簡單,堅持了這麽久,居然還沒有毒發身亡,實在讓人佩服,不過我倒是想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伴著清亮的聲音,穀中腳步聲響,一個銀灰色的窈窕身影從碧森森的濃霧中走來,她右手持杖,麵帶微笑,如瀑的銀發垂肩,正是藥娘仁心。剛才那個傴僂身子的老婆婆果然不是她本尊。她停下腳步,繼續說道,“要不我給你個機會,隻要你肯把東西交出來,解藥我拱手奉上。”

雲錚連出數掌迫開周圍濃霧,大口呼吸,問道,“真的?”

“決不食言,憑你在天蟒老巢沒親手殺我的情誼,這個恩我還是要報的。”仁心說道。

“好,我答應了,東西就在我手上,仁心,你走近些。”雲錚說道,作勢要從藏戒中取東西。

仁心不但沒走近,反而向後退了幾步,嬌笑道,“我才不上你的當呢,你把東西扔過來,我救你出去。不過,這可隻限你一個,你身旁那女人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雲錚又拍出數掌震開又迫回來的濃霧,暗自琢磨脫身之計,沒說話。歌亞鄙夷斥道,“心如蛇蠍,誰稀罕你的解藥。”

仁心笑道,“性子還挺剛烈,就是不知道模樣長得如何,我琢磨著,雲錚能看得上眼的總得差不多才行,要不你脫了外衣洗幹淨臉我瞧瞧,若真是嬌滴滴小美人的話,沒準兒我心一軟,便連你一起放了呢。”

小妖靈歌亞嗬嗬一笑,“我生的倒是不怎麽好看,不過總比你強上那麽一點半點,要不爺怎麽喜歡一路帶在身邊呢,哪像你這般蛇蠍心腸滿身帶毒的女人,哪個男人敢靠近你?你的事爺都跟我說了,他就是討厭你陰險毒辣的心腸才離開你的。他剛剛還跟我說呢,我兩個便算死在一起,也不要你的解藥。”

雲錚和仁心之間那些事歌亞當然無從曉得,她完全憑著一半瞎猜一半察言觀色,再加上點女人的直覺胡說八道一通,到還真說到仁心心底那點引以為忌的心思上去了,仁心立時冷了臉,額頭煞氣隱隱浮現,冷聲道,“那你們兩個就死在一起吧。”說著掌中木杖在地上重重一墩,數道毒煙射出,刺破濃霧,象一隻手爪一樣向著歌亞當麵抓來。

歌亞身子一轉靈活地躲到雲錚身後,慫恿道,“爺,這女人太歹毒了,奴差點遭了她的毒手,爺快出手千萬別手下留情。”

雲錚暗道兩個女人碰頭就是麻煩,歌亞沒說幾句話,仁心大有喪失理智先殺了自己和歌亞再說的架勢。仁心使毒的厲害他早有領教,當下不敢大意,雙臂一圈向外崩出,一道閃亮電弧彈出,轟一聲打到仁心木杖射來的數道黑色毒煙之上,把幾道毒煙一下震散了。

歌亞嬌笑道,“爺,打得好,你終於看清楚這女人本來麵目了,肯下重手,說明爺陷得不深。”她這麽添油加醋一說,仁心也不說話,木杖橫掃打向雲錚兩個。雲錚暗罵小妖精多嘴添亂,隻得抽刀格擋,小心與仁心周旋,卻不敢隨意轉換位置,周圍都是濃密如水的魔曇花霧,若是一不小心吸入肺中那還焉有命在。

鬥了一會兒,仁心想明白歌亞用意氣消了一半,一擺木杖向後掠去,很快消失在毒霧之中,接著傳來一陣笑聲,“反正一會兒你兩個就要化為一灘膿水死在一起,我跟你個小丫頭置什麽氣?你們有話趕緊說,再磨蹭一會兒可就晚了。”

接著風煞鼓蕩,仁心竟然凝聚了一團厚重如石的毒霧砸了過來,這架勢分明是下了死手,無論雲錚怎麽招架,多少都要粘上一點魔曇花霧。緊要關頭,歌亞早結好了指印掌訣,低聲吟唱也到了尾聲,當胸捏了個蘭花指,屈指一彈,一團明亮碧光射出,一下砸到了那團凝重的魔曇花霧上,“轟”一聲爆開,碧光大放,竟然將方圓一丈範圍內的毒霧都給驅散了。

歌亞露了這麽一手,雲錚和躲在遠處的仁心都大為驚訝,雲錚想這小妖精還藏了這麽一手,可真有點出乎意料。仁心驚詫曾經聞名中天的劇毒魔曇花霧,竟然有人能彈指破去,這小丫頭到底什麽來頭?

一個藥師也抵得上半個銘文師,靠得也是魂念之力來操禦靈藥防禦攻敵,見歌亞露了這麽一手,仁心便收去輕視之心,凝神運念,把周圍數丈內的魔曇花霧都凝聚過來,借著風煞之力推向歌亞和雲錚,風起雲湧,翻滾的毒霧如浪,氣勢洶洶。

歌亞吟唱著雲錚怎麽聽也聽不懂的歌訣,那聲音越發的清亮,有股激越的力量波動從她身周蕩出,她披在身外的黑色外袍無聲碎裂,碎片如蝶舞向著四周散開,歌亞憑空懸起,一團乳白色光芒從眉心釋放出來,慢慢地籠罩了自己和雲錚,向著四麵八方散開,天地間靈力匯聚波動,把魔曇花霧向著四周蕩開,這光聖潔無比,碧森森的毒霧好似無處藏身般,被白光一點點的蠶食掉。

歌亞也恢複了本來麵目,光暈流動的銀色發絲憑空散開,無風飄動,藍眸玉-肌的小妖靈歌亞,此時就像播撒光明的聖潔女神,令人無法直視。

歌亞的吟唱空靈聖潔,雲錚聽在耳中,竟然有一種靈魂都被洗滌純淨的感覺,白光伴著吟唱的聲波在花穀中滌蕩清洗,沒多長時間,便把魔曇花霧給驅散了大半,花穀中央的地方清淨一空,隻剩下些殘霧還逗留盤亙在四處的角落,都成了無根之水,估計沒多久就會散得幹幹淨淨。

濃霧散去,仁心的身影便顯了出來,她內心的震懾簡直無以複加,震驚道,“你……你……你是個女妖靈!”

這場吟唱之前,歌亞一直披著黑袍帶兜帽,臉上被雲錚惡作劇塗了泥,所以仁心一直沒發覺她的真實身份。

歌亞仰著俏臉,點點頭道,“自慚形穢了吧!”

她露出了真麵目,同時也看到了仁心的真容,也不禁為仁心的美貌所折服,身穿銀灰色貼身蛛絲銀甲的仁心凸凹有致,眉宇間微帶殺氣,那是一種柔美與殺伐果決融合的感覺,卻另有一種風情。歌亞心裏讚歎仁心的美貌,嘴上卻不肯輸掉半分。

仁心依然沒從震驚中回複過來,“這是‘聖光吟唱’,能使用‘聖光吟唱’的妖靈絕非普通妖靈,你究竟是誰?”

“不告訴你——”歌亞直接以吟唱的尾音唱出這句話,小有得意,突然她臉色一白,一下從半空中落了下來,雲錚踏上一步把她接在懷中,歌亞看樣子很虛弱,卻依然湊在雲錚耳邊道,“爺,奴還是有點用處吧?”

“你用處大了,有這本事,為什麽還藏著掖著不說?”吟唱過後的歌亞渾身癱軟,臉色煞白,雲錚心疼地把她抱緊。

“這歌訣奴練了好久,本來一直唱不出聖光來著,誰想到剛才一著急,便成了。”歌亞費事地說了幾句話,輕輕合上雙眼,蜷在雲錚懷中睡了過去。

看著還呆立眼前的仁心,雲錚道,“死了那麽多人,還要繼續下去麽?為了小妖靈,我可以把天蟒毒囊和腹皮的秘圖給你。”

“不必了,我認輸,我輸得心服口服。”仁心搖搖頭道,“藥王穀的秘卷有記載,其實魔曇花霧的毒本來無解,但天下萬物生克有道,妖靈海妖靈的聖光吟唱便能驅散魔曇花霧的毒性,除此之外,魔曇花霧當是天下第一毒。雲錚,我不跟你鬥了,心甘情願為你賣命。你有這小妖靈跟在身邊,任何一種毒物都奈何不了你了,能有聖妖靈追隨身側,你真的很不簡單。”

“什麽?你說她是聖妖靈?聖妖靈是怎麽一回事兒?”雲錚不解的問道,真心不知道妖靈海的妖靈們還分三六九等,歌亞竟然是聖妖靈,聽起來就很牛掰的樣子,難道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