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木屋前,站在一個身著黑袍傴僂著身子的枯瘦老婆婆,她右手拄著根奇形怪狀的木拐杖,左手籠在袖中,身子微微顫抖,輕輕咳嗽。正是雲錚第一次在通天坊市見到仁心時的那個扮相,時隔數月,又在這裏見到仁心,雲錚這心裏,也是頗為唏噓。

歌亞突然湊到他耳邊輕聲笑道,“爺的心跳好像有些異樣啊,你對這老太婆有興趣?”

雲錚笑著點頭,“有啊,上至八十下至十歲也都有興趣,你若還知道這個枯瘦老婆婆的外表下麵,有一個比女人還女人的身體,你就更能明白爺為什麽心跳加快了。”

歌亞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火來,“變態,你見過?”

“不但見過,還摸過,手感比你的還好,若不是要賠上一條命,爺都能吃了她。”雲錚笑道。

“誰讓你碰別的女人了?”歌亞秀眉緊皺,水藍眸子瞪向雲錚。

“吃醋了?”雲錚問。

“誰稀罕。”歌亞翻個白眼給他,一隻手卻狠狠掐向雲錚手臂,咬牙道,“不許再碰別的女人,老太婆也不行。”

雲錚握住她伸過來的手臂,另一隻手順勢攀上小妖精挺翹的美-臀,狠狠揉捏了幾把,小妖精氣得瞪大眼睛,卻乖乖的不敢造次了。

在化身枯瘦傴僂老婆婆的仁心兩側,站著八個彪形大漢,身披堅甲,手持各色兵器,凶神惡煞一般,雲錚大致看了一下,這八個武者修為都不低,最差的那一個也有四段了。看來這就是仁心所雇傭的保鏢武者了。

巧手藥娘仁心是藥王穀穀主褚藥師的叛徒,逃離藥王穀時不但帶走了許多秘藥和靈草,還把十絕刹多羅的器胎和修煉秘卷也盜了出來。褚藥師知曉後暴跳如雷,為此連殺帶廢了幾十個藥王穀弟子,連帶著種植有很多珍貴藥草的草穀都一把火燒了。可見藥娘仁心在藥王穀中的身份有多特殊。

木屋前的仁心雖然老瘦枯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可她身旁的八個修為不低的武者卻站得規規矩矩戰戰兢兢,仿佛在伺候著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一般。也不曉得這等淩人威壓,仁心是怎麽在他們麵前樹立起來的。

雲錚心底暗自盤算了一番,這八個武者雖然厲害,但隊伍組合構成卻有點太過單一,冬瓜四人組中有武者有銘文師還有機關師,組合非常合理,若真與仁心火拚起來,便算有仁心這個藥師,冬瓜一方有備而來,多少會占些上風。隻不過以仁心的心機之深不可測來看,她不能隻準備了擺在台麵上這點武者力量,真正戰到最後,還是要看矮冬瓜和她之間誰的心機更深了。

冬瓜帶著吳師弟和黑狼青狼一行四人走向仁心,離著她尚有五米的地方站住身形,突然屈膝彎腰,右腿齊齊跪了下去行禮,“屬下見過門主。”

門主?這……這怎麽一回事兒?這突如其來的轉折令雲錚和歌亞兩人瞬間石化,事情好像有點不大對頭啊,冬瓜不是說好的借著跟仁心買藥的機會殺人越貨麽,怎麽臨時改主意變卦轉投老太太門下了?看那架勢怎麽也不像是剛改的主意,倒更象提前做的很熟的樣子。

仁心、矮冬瓜,還有那什麽該死的七毒散筋散的交易,這一件件一環環的,怎麽看都像是個大陰謀啊。雲錚立刻警覺中了圈套,還有一種愈陷愈深的趨勢。

矮冬瓜四人恭敬行禮,仁心身形不動,隻在鼻子裏哼了一聲“嗯”,矮冬瓜連忙諂媚笑道,“門主,屬下已經把人帶來了。”接著站起轉過身喊道,“一直跟在後麵的朋友,既然來了就別藏著,這就請現身吧。”

反正中了人家圈套,雲錚索性坦然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和歌亞一起從藏身的花樹後走出,從容走到花穀中空地上,與仁心相距不足十米,兩人的中間地帶,就是矮冬瓜和吳師弟四人。這時從花樹叢中又出現一些身影,總共有二三十人,大部分是披甲武者,他們穿過花樹叢,呈一個扇麵向雲錚身後緩緩靠近,與前方的冬瓜等人,正好對雲錚形成合圍之勢。

雲錚呼吸平穩不動如山,歌亞緊緊靠在他的身側,靈動的水藍眸子警覺地觀察著四周。

“你在找我。”雲錚微笑道,看向仁心。

“你好像也在找我。”她的眼睛動了動,沒有當初的清澈靈動,多了很多琢磨不透的東西。

雲錚視線快速從周圍的修者身上掃過,說道,“既然知道我在找你,還弄這麽大陣仗,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藥娘仁心嗬嗬一笑,“想對付你,做再多的算計、再多的準備也不嫌多,我可不想再出現一次獵殺火欲天蟒那樣的失誤,人的命隻有一次,不是哪次遇險都能安然無恙脫身的,多一手準備多一線生機,雲爺你說是嗎?”

雲錚道,“人算不如天算,費盡心機有時候可能還不如不動如山靜觀其變。仁心,你能從一麵崖地窟脫身出來,不管用了什麽法子,我還是替你高興的,像你說的,人的命隻有一次,還是珍惜點好。說吧,費了這許多心思把我騙來,不是就為了要我一條命吧?”

仁心道,“雲錚,你隻要把在韓天奪老巢中拿走的東西,還有那條火欲天蟒的毒囊、蟒皮都交還給我,你和同伴就可自由離開,仁心絕不阻攔……咱們還是朋友。”

“這主意不錯,”雲錚哈哈一笑,盯著仁心道,“韓天奪留下的那幾十卷春-宮秘影你要不要?”

仁心臉一紅,無法不想起在天蟒老巢自己身中天蟒淫毒和雲錚赤-裸相見糾纏多時那一幕,不敢直視雲錚視線,側頭說道,“雲錚,我用計把你請來,便是有十足把握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可我不想傷你性命,你還是自己交出來的好,也勸你別蹚聖皇遺都這渾水了,各大宗門成名多年的高手差不多都有參與,搞不好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何必呢?”

雲錚問,“念舊情好言相勸,還是危言聳聽恐嚇?你要的東西我一樣不少都帶在身上,你無非就是想要那張刻在天蟒皮上的秘圖,你說個理由出來,說得好聽我拱手奉上,說得不好聽,嗬嗬,就憑這些人想攔住我?你太高看這些人了吧。”他伸手點了點冬瓜和吳師弟等人,繼續道,“對了,你們口口聲聲尊稱她為門主,你們究竟是什麽門的?我沒怎麽聽說過,剛創立的麽?”

矮冬瓜怒道,“姓雲的,聽你聒噪半天了,若不是門主她老人家有耐性對你好言相勸,老子早就把你的腦袋砸個稀巴爛了。蔑視咱們虎嘯門的弟兄,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青石鎮這一帶都是咱虎嘯門的地盤,你他媽明目張膽的在鎮上轉悠,若不是有門主的吩咐沒人動你,還真以為自己多能罩得住呢,都說梁州城有個什麽什麽紫微帝星天賦的狗屁天才,有多牛-逼的樣子,被老子巧用計謀便賺了出來,不過如此嗎。還是剛才門主那句話,乖乖放下門主要的東西滾蛋,否則哼哼……”

雲錚示意正要發作的歌亞稍安勿躁,伸手在左手指上一抹,便將名刀逝水斬抽了出來,用刀尖一指冬瓜,笑道,“矮冬瓜,爺看得出來,你們這個什麽狗屁倒灶的虎嘯門在寧州外也立了好久了,估計你原先好歹也是個門主大寨主什麽的貨色,吳師弟黑狼青狼三個就是第二三四把交椅什麽的角色,怎麽就甘心替這老太婆賣命?她給了你們多少好處,爺給雙倍買你們把她給做翻了,怎麽樣?”

冬瓜四人一聽麵色微變,下意識看向仁心的眼神都帶著深深懼色。雲錚猜得不錯,虎嘯門本是盜匪出身,四個當家人,還有近千弟子,盤踞虎嘯峰、青石鎮多年,由於幾人修為不低,所以混得風生水起,開山收徒成立武道宗門,幾年光景便把自己徹底洗白。沒成想月前來個老太婆藥師到鎮上賣藥,不經意露了家底,冬瓜幾人生了歹意,便把老太婆騙到虎嘯峰上主寨交易,準備黑吃黑殺人劫財,沒想到這老太婆出手狠辣,一劑毒藥便毒死了二十多個弟子,連吳師弟黑狼青狼三人也給毒得人事不省,冬瓜這才曉得厲害,帶著手下拜了老太婆為門主當家人,為其驅策肝腦塗地,不敢有半分怨言。這老太婆當然就是眼前的仁心。

所以雲錚開玩笑說給雙倍價錢買通他們反水,冬瓜等人立刻便嚇得變了臉色。仁心大笑,“我借個膽子給他們,你看看他們敢不敢接受你的條件,矮冬瓜,你告訴這位姓雲的大爺,你們是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人?”

冬瓜忙道,“姓雲的,想收買老子反水背叛門主,你瞎了眼。”

“給你生路你不走,那就別怪爺手裏的刀不長眼睛了,”雲錚收斂笑容,眼中的冷冷殺意頓時令冬瓜等人心中為之一寒。雲錚又道,“仁心,想找我要圖,想必器胎香鼎上的秘圖已被你勘破,咱做個交易,殺了我,我身上的東西你都拿走,殺不了,你就跟我走給我賣命,如何?”